門被打開的一瞬間，李暮嚇得連連往后退了幾步，他看到車頭變形擠壓地幾乎成了一團，而歐冠全的下身就卡在這些擁擠的金屬里，血從金屬的縫隙里滲了出來，一直淌到了車門下。
    歐冠全仰著頭，手無力地攤著，樣子如同一具冰冷的死尸。
    “他死了嗎？！不會吧！大哥！”李暮顫抖地呢喃了一句。
    “沒死，差不多了……”突然，一聲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駕駛座上傳了出來，那個聲音沙啞而空洞，仿佛天降的神音。
    “臥槽！”李暮嚇了好大一跳，他抬頭，看見歐冠全輕輕瞇著的眼睛，里面的童孔還能轉(zhuǎn)動幾下。歐冠全還沒有死！但是他的氣息斷斷續(xù)續(xù)的，他的胸膛起起伏伏，有時候心臟跳得混亂。他還時不時胡亂哼出不成句子的聲音，看來意識已經(jīng)在模湖的邊緣，生命體征也不穩(wěn)定。
    “大哥，不能睡啊，我救你出來。”李暮一邊安慰他，一邊慢慢蹲了下來。
    李暮細(xì)細(xì)端詳著那團揉在一起的金屬，想要找到把這些支離破碎的金屬拔開的機會，可是他遲遲找不到地方下手，他試著用手?jǐn)[了擺扭曲的金屬，指尖剛剛觸碰到金屬，李暮立馬尖叫了一聲，手從上面彈了出去。
    “我他媽，燙的？”李暮大喊了一聲。他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癱著的歐冠全，他的額頭上冒著大顆大顆的汗珠，他沒有什么面部表情，混沌的大腦讓他已經(jīng)完全不受控制。
    于是李暮探出頭去，變形的車頭覆蓋著白色的泡沫，還竄著未盡的白色煙霧。李暮再三確認(rèn)了車頭的火已經(jīng)全部滅掉了，但是被烤得灼熱的金屬片蜷縮在一起，很難立刻降溫。
    “我得快點把你從里面扯出來，不然你的腿就是費掉了。”李暮對著還有一點點意識的歐冠全說道。
    他轉(zhuǎn)身，吆喝起帶著專業(yè)工具的人來幫忙，“快來工具，這里有人被困住了。”李暮的聲音越來越大，他很難想象歐冠全的下半身正在經(jīng)歷著怎樣的煎熬。
    破碎的金屬扭曲成一條一條如同利箭一般的形狀，直接扎進(jìn)他的肉里，然后這些比骨頭還要堅硬的東西會挑斷他的經(jīng)脈，讓他的血止不住地流。最可怕的是那滾燙的溫度。它直接附著在了皮膚上，三十七度的體溫被五十度，甚至更高的溫度覆蓋，一時間血肉模湖，皮膚都變得焦黑……
    那種附加的疼痛是很容易讓人失去知覺昏過去的，歐冠全是有怎樣強大的意念，這才保留了一點點的意識。而他越來越微弱的喘息，在告訴李暮，他就要撐不下去了。
    歐冠全知道在他停下來的那一剎那，有人從駕駛座的后面把他死死地扣在了座位上，否則他的頭砸向方向盤，灑落在車前的玻璃會毀了他的容貌，而他將雪上加霜。
    很快，有人回應(yīng)著李暮，拿著工具沖了上來，一同跑過來的還有張若炫。
    當(dāng)她看到眼前的場景，嗚咽了一聲，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張若炫跪倒在地上，她說不出話，仰望著駕駛座上那張逐漸沒了血色的臉。歐冠全的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染進(jìn)了黑色的柏油路上。她想伸出手去，握住歐冠全的手，給他一點殘留于世的力量，可是她又不敢伸出手，她怕指尖觸碰指尖，只剩下冰冷。
    “他急需搶救。”
    “請求供氧。”
    “病人失血過多……”
    “腿部壓力過大……”
    那些所謂專業(yè)的人，一句一句報告著歐冠全的情況，一擁而上的人逐漸擋住了張若炫的視線。
    “我很抱歉，不能陪你經(jīng)歷這樣的痛苦。”張若炫哭著說道，“你要堅持下去啊……”她從未想過眼前的男人也有這樣奄奄一息的一天。在這之前，這個男人對所有的死亡都仿佛無所畏懼。他曾經(jīng)和徐秋陽和自己一樣，在地下室的吊頂上懸空飛躍著，就算是鋼珠打在他的身上，他也絕不露出任何一點痛苦的表情。就連歐冠全的皺眉，張若炫都沒有見過。
    可不管他曾經(jīng)再怎么強大，在生死面前不過脆弱得像一只一捏就死的螞蟻。
    “走吧，這不是我們能幫忙的了，我們先讓這些人把歐冠全身上的鐵片清出來。我們在這堵著就擋道了。”李暮扶起跪在地上的張若炫，把她往外拉扯著。
    “我……”張若炫想說什么，可是她的話被她的哭腔一下噎住。
    “這要是輛賽車，也許就沒有那么慘了。”李暮喃喃自語。他想起自己在新加坡的追逐戰(zhàn)上，一顆炸彈就在自己的身后爆炸開來，灼熱的火立馬包圍了他的車子，然后他整個人帶著車子被炸了個底朝天，最后墜落在地上，車子的車型已經(jīng)完全被摧毀了，可是車?yán)锏姆雷o架卻給了他最有力的支持。最終他只是受了點皮外傷，連骨頭都沒有傷到。
    而現(xiàn)在的歐冠全只是坐著一輛如同的私家車，車身的強度根本受不住碰撞，再加上車頭自燃，更是禍不單行。
    “請你告訴我，最壞的結(jié)果，怎么樣才能救他。”張若炫突然拉住一個人問，“我只要他活著就行。”
    “雙腿……”這個人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他知道對于一個車手來說，失去雙腿是一件多么殘忍的事情。
    “我知道了。”張若炫哽咽了一句，低下了頭。
    “別往太壞的地方想，還是有希望的。”李暮趕緊安慰道。
    “當(dāng)是贖罪吧。”誰知張若炫嘆了一口氣說。“這次之后，歐冠全是不可能再去開車了。”張若炫頓了頓，“如果他還能走路……謝天謝地。”
    車禍的嚴(yán)重程度肉眼可見。就算是樂天派的李暮，也沒能積極到哪里去。
    有工具的人工作效率高了不少，而且他們都是對破拆有經(jīng)驗的人，很快卡在車?yán)锏臍W冠全被一點一點地扯了出來，他們看見了一雙血淋淋的腿，他的血染紅了所有觸碰他的人的手掌。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guān)注“優(yōu)讀文學(xué) ”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