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莉莉這才吃了一驚，撩開眼皮看著他說：“調走，調到哪里去呀？”
    “還沒有定。他們先征求我的意見。”
    “那你是怎么說的？”
    “我說，最好不要調到外地去。”
    “理由呢？”
    “我說我要照顧你。”
    “誰要你照顧啊？”孫莉莉關下眼皮說，“這些天，你沒有照顧我，我不照樣活了過來？”
    蔡慧深愣愣地看著嬌妻，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的前途吧。”孫莉莉邊吃著飯邊說，“你應該說，一切服從組織的決定。哪里需要，就到哪里去。”
    蔡慧深疑惑地望著她說：“你真的希望我到外地去？”
    “你這是什么意思？”孫莉莉好看的眉毛又擰了起來，“我干嗎希望你到外地去？我是希望你有出息一些，不要老是疑神疑鬼的，跟人瞎搞，讓人受不了。而應該把心思多用些工作上，多為自己的前途想想。”
    蔡慧深本想說些尖銳的話，譬如，我怕這樣的安排別有用心。可是他想今晚跟她和好，然后愛愛，就憋住了這些沖到喉嚨口的話，輕聲說：“好吧，只要你認為這樣好，我就聽他們安排好了。”
    孫莉莉這才撩開眼皮定定地盯了他一眼，把跟他和好的意思通過眼神傳送給他。蔡慧深接納了她，與她深深對視了一眼，就埋頭吃飯。
    吃完，蔡慧深暗語般說：“我先去洗個澡。”
    孫莉莉心領神會地說：“我也要沖一沖。”
    這樣，他們就達成了和好的默契。
    兩個人都走出了尷尬的僵局，心里自設的那垛隔墻默默地倒塌了，家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柔和溫馨起來。
    于是，蔡慧深先去放水沖澡，孫莉莉吃完飯，愉快地去洗碗。蔡慧深洗完，出來對她說：“快去沖吧。”孫莉莉就走進衛(wèi)生間去了。
    蔡慧深在臥室里迫切地等著她。這么長時間沒有愛愛了，他真的太需要她了。所以孫莉莉含露帶珠地一走進臥室，他就從床上站起來抱住她，激動地去吻她：“莉莉，我是愛你的，你不要這樣對待我，好嗎？”
    孫莉莉仰著脖子讓他吻：“你只要不吃醋，瞎懷疑人家，人家也是愛你的。慧深，我們還是像以前那樣相親相愛，好不好？”
    “好，我的寶貝。”蔡慧深將她壓倒在床上：“莉莉，親愛的，你是我的是不是？”
    “是的，慧深，不管發(fā)生什么情況，我都是你的。”孫莉莉伸出兩條玉臂緊緊摟住他的腰，“以后，我們不要再吵架了，好嗎？慧深，我永遠，都是屬于你的……”
    但蔡慧深因為積薪太多，一點就著了火。火力太猛，很快就燃燒完了。孫莉莉還沒有盡興，抱住他不放。蔡慧深說：“等會再來，我一定像以前一樣，讓你滿足。”
    那晚，他們一連來了三次，每次都很激動。真是久別勝新婚啊。他們不是久別，而是久渴，然后久渴比久別還要厲害！
    過了兩個星期，單位開大會宣布正式決定。
    會議放在集團公司的大會議室里舉行，可見領導對這件事的重視。單位除了年終總結等重要活動之外，平時很少這樣召開全體職工會議。有什么事情，都是各部門各分公司小范圍進行，或者通過文件甚至發(fā)送電子郵件的方式交流情況，統(tǒng)一認識。
    會議在星期一下午三點鐘正式開始。會議的重要性，從坐在zhu席臺上的領導陣容就可以看出來。集團領導班子七名成員個個到會，而且都提前十分鐘就整整齊齊地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平時就是召開全體員工會議，也不會到得那么齊，除非年終總結大會。連副市長兼集團公司監(jiān)事局zhu席孟慶云也出席了會議，病休了半年之久的黨委shu記于宏海都到了會。
    出席會議的對像是集團公司全體職工，下屬各分公司正副經理。會議由常務副總裁周建新主持，董事長姜春秋作重要講話，最后由總裁韓少良宣布人事任免事項。當他宣讀到第四名被提拔的年輕干部蔡慧深的名字時，全場所有與會者都掉過頭來看他。
    蔡慧深一下子覺得自己成了全場的一個聚光點。他只聽清韓總裁裁聲音平穩(wěn)地宣布：“任命蔡慧深同志為華隆高科技有限公司技術科科長。”
    下面的話，蔡慧深什么也聽不清了。他的頭垂得更低，心怦怦直跳，說不清是激動還是害羞。他只感覺會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自己的臉上，臉立刻火辣辣地燒了起來。這些目光都怪怪的，把他的興奮和激動盯成了羞澀和不安，甚至還有一種不光彩的感覺。
    真的，蔡慧深覺得自己跟三十多歲的博士生于洪波等人一起被集團公司提拔為中層干部，不是憑自己的本事和成績，而是沾了嬌妻的“光”。所以這個提拔，不僅沒有讓他覺得驕傲和自豪，反而感覺這是一種恥辱。仿佛見不得人的家丑突然被公之于眾一般，他除了感覺抬不起頭來，還有種惶恐不安的感覺。
    蔡慧深偷偷看了坐在另一個角上的孫莉莉一眼。孫莉莉一臉平靜地坐在那里，平靜得簡直有些不正常。會場上許多目光在他身上盯了一下以后，就被反彈到孫莉莉的臉上。集團公司總部的一些職工還在他們兩人之間不時地脧巡，似乎都在探尋他突然被提拔與孫莉莉漂亮臉蛋之間的某種聯(lián)系。
    蔡慧深心里五味俱全，臉上卻極力保持著自然而平靜的神色，也顯出一些激動的亮光。他只能不卑不亢地甚至有意顯出一些漠然之色，以回應會場上那些充滿好奇和嫉妒的目光。
    蔡慧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會議室的。他剛走回辦公室，還沒在自己的辦公桌邊坐下來，副科長丁磊就酸溜溜地對他說：“恭喜你啊，蔡科長！不過，你的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這么大的升遷喜事，你連一點信息也沒有透露過，啊。”
    科長前還掛著一個“副”字的丁磊臉色有些尷尬，眼睛里充滿了妒嫉和疑惑。他不明白這個平時沉默寡言家庭觀念很重的下屬怎么會一下子跳過他，升成了正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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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慧深聽得懂他的話意，更看得懂他的眼色，心里很難過，臉色比他還要難堪。可他只能裝嚨作啞地訕笑，不能回答他。
    “是啊，蔡慧深，你一下子榮升正科長，比丁副科長還高了半級哪。”年齡比他大了近十歲的邢開明不無嫉妒地說，“這次提拔，怎么搞得這么神秘？上次提拔丁副科長等一批中層干部時，還下來征求了我們意見呢。這次，我們連知道都不知道，就突然開大會宣布了。奇怪，真奇怪。我看，這里邊一定有貓妮。”
    “蔡科長，你什么時候去新單位報到？”比他早兩年分到這里的電子專業(yè)研究生周剛更加嫉妒地說，“我們聚一聚，恭賀你榮升正科長，也歡送你去新單位赴任，一舉兩得嘛。”
    “對對，丁科長，你組織一下吧。”邢開明接嘴說，“蔡科長年輕有為，才來了幾年就提了正科長，將來一定前途無量。”
    蔡慧深的心在緊縮，臉卻在傻笑。
    “喂，蔡科長，你以后要是當了集團公司的高層領導，可不要忘了我們這些窮兄弟。”邢開明不依不饒地說，“雖然你這次提升，我們沒有幫到什么忙，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或者是你背后有貴人相助。可我們畢竟共事了兩年多時間啊，說實話，我還真有點舍不得你離開呢。”
    “蔡科長，聚會時，把孫莉莉也叫來吧。”丁副長科話中有話地說，“讓她談談當了科長夫人的想法。是的，蔡科長，你馬上就要到下面去高就了，沒人再在家里給她燒飯端菜了，她準備怎么辦？”
    蔡慧深的臉燒得很厲害，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面對同事們的這些冷嘲熱諷，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說好。
    蔡慧深知道自己也不好，因為孫莉莉可能出軌的嫌疑，就是從他那晚到公司追查她，碰到周建新以后才傳出來的。所以那晚孫莉莉聽說后就委屈得嗚嗚大哭，氣得砸碎了一只碗。
    蔡慧深也覺得對不起嬌妻孫莉莉。孫莉莉再三暗示說，她是為了這個家，也為了他，才在外面百般周旋，費盡心思的…..不管她是用什么來跟人周旋的，他則是實實在在地得到了提拔。所以他的提拔確實是與孫莉莉有關。孫莉莉幫了你，你卻還要跟蹤她，壞她的名聲，打擊她，不領情，你真是一個不合格的丈夫。
    蔡慧深很心虛。說實話，無論從資格學歷還是工作業(yè)績，從業(yè)務水平還是群眾威信哪方面來說，他都不如邢開明和周剛等人，可單位卻偏偏提拔了他。這就不能不讓人產生疑惑和嫉妒，發(fā)出各種猜測和議論。而他偏偏又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很要面子的人，再加上前段時間有關嬌妻孫莉莉的種種異常行為，這就使他怎么也驕傲不起來，也沒辦法跟他們申辯。真的，他只得裝聾作啞，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