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周也嘆了口氣,火上澆油地說道:“形勢不饒人哪,王爺,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被搶了功勞總好過丟了性命吧!按照眼下這態(tài)勢,怕是等不到主上回范陽,鄭王就要請您上路呀!”
“老子不信他敢置我于死地!難道他就不怕老頭子降罪?”安慶緒聽了陳文周的話,有點不太相信地說道。
陳文周看了安慶緒一眼,淡笑道:“王爺,小人并不是危言聳聽。你看看秦二世胡亥殺長兄扶蘇!再看看隋煬帝楊廣殺太子楊勇!玄武門之變咱就更不要說了!現(xiàn)如今長公子已歿,主上只有您和鄭王兩個嫡子,您要是被鄭王害了,那就只剩他一根獨苗了,主上就算再生氣,還能怎樣,不還是得把皇位傳給鄭王嗎?這就叫先斬后奏!”
嘭!
安慶緒越想越窩火,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不說又兩條路嗎?還有一條呢?”安慶緒問道。
陳文周看了看安慶緒發(fā)黑的臉色,囁嚅道:“這第二條路,嘖,這第二條路小人還是不要說了。”
“為什么不說?”安慶緒不耐煩地問道。
陳文周長嘆一口氣,然后才說道:“因為這第二條路無異于自尋死路!”
“婆婆媽媽作甚,先說來聽聽!”安慶緒說道。
陳文周略微猶豫了一下,然后一口悶了杯子里的酒,“也罷!承蒙王爺?shù)奶郏∪吮慊沓鋈チ耍∵@第二條路就是:主動出擊!”
安慶緒聞言,先是一震,然后眼睛一亮,“怎么個主動出擊法?”
陳文周擺擺手,“王爺莫急,如今小人心里也只是初步判斷,沒有完全成型的計劃,這樣,讓我回去好好謀劃一番,明天早晨再來向王爺細(xì)細(xì)稟報如何?”
這倒不是陳文周拖延時間,而是急切之下,他確實沒有什么好的辦法幫助安慶緒爭儲。
安慶緒略微猶豫了一下,說道:“好!行成于思?xì)в陔S,謀定而后動方能出奇制勝,就依先生的意思!”
……
陳文周回到房間,經(jīng)過徹夜的謀劃,一個龐大的奪嫡計劃在他的腦海中初步成型。
第二天一早,安慶緒就派人來請。
“先生何故如此憔悴?”安慶緒問道。
陳文周揉了揉干澀的眼睛說道:“王爺以大事相托,小人不敢不殫精竭慮,故而徹夜冥思苦想。”
安慶緒趕緊說道:“先生辛苦了。”
看著安慶緒滿臉期盼的神情,陳文周笑道,“小人苦思一夜,終于捋出了一些頭緒,王爺,咱們慢慢談吧。”
安慶緒點頭,看了看四周,“先生,咱們書房里詳談!”
兩人來到書房,安慶緒派人看了茶之后,便掩上房門。
“先生有何妙計?”剛剛坐下,安慶緒迫不及待地問道。
陳文周笑道:“王爺,就眼下的形勢來看,鄭王勢力龐大,而您勢力微薄,想要和鄭王斗,只能智取而不能力敵!”
安慶緒點頭問道:“如何個智取法?”
陳文周抿了一口茶,“鄭王勢大,無非有兩方面的原因。第一,是主上對他的寵愛,有了主上這個最大的靠山,鄭王的地位可謂是穩(wěn)如泰山!”
安慶緒神色凝重地點點頭。
陳文周繼續(xù)說道:“第二,鄭王有史思明父子以及許多文武官員的支持,且不說主上沒有立您為儲的心思,即便主上有心讓你登上儲位,只怕這些人也會阻撓!”
“那我豈不是沒有任何機會了?”安慶緒有些失望地說道。
陳文周并沒有直接回答安慶緒,而是繼續(xù)分析形勢:“王爺您手下,除了高邈、何千年、蔡希德、安忠志和我以外,再沒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手了,而且主上將高邈和何千年將軍留在范陽,未嘗沒有削減他們勢力的想法。“
安慶緒有些憤恨地說道:“看來父皇早就有心打壓我了!”
陳文周笑道:“王爺,所以如今的形勢,我們不能夠和鄭王爭鋒相對,只能夠韜光養(yǎng)晦,然后制造機會!”
“韜光養(yǎng)晦?制造機會?”安慶緒有些迷惑,“還請先生明示。”
陳文周說道:“王爺,所謂韜光養(yǎng)晦,就是要您繼續(xù)裝作頹廢消沉,耽于酒色,做出一副爭儲無望的樣子,自暴自棄,對鄭王退避三舍,如此一來,就可以讓鄭王府的人放松對您的警惕和戒備,他們自然就會掉以輕心,而您則在暗中積蓄力量,準(zhǔn)備奪嫡的籌碼!”
安慶緒說道:“這個不難,反正我從河北被父皇遣回來之后,就一直沉溺于酒色,大不了我現(xiàn)在繼續(xù)就是了,如此也不會顯得突兀,讓他們生疑。”
頓了頓安慶緒又問道,“那制造就會呢?”
陳文周笑道:“王爺,咱們要擊敗鄭王,憑咱們這幾個人和手里的人馬,無異于癡人說夢,所以咱們只能智取!支持鄭王的人是主上和史思明,咱們要想辦法分化他們,從而達(dá)到讓他們內(nèi)斗的目的,讓他們自相猜疑甚至自相殘殺。”
“這樣一來,他們就要把注意力和力量耗費在內(nèi)斗上,所謂鷸蚌相爭,漁人得利,而王爺您就可以于中尋早機會,爭奪儲位!”
安慶緒聽完,眼睛一亮,但馬上又皺起了眉頭說道:“史思明和父皇是一起長大的難兄難弟,父皇對史思明的信任遠(yuǎn)勝于旁人,要分化他們,談何容易呀?”
陳文周擺擺手,“王爺,不知道您聽過兩句話沒有?”
“那兩句?”
“第一句,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亦沒有永遠(yuǎn)的敵人;第二句,以利相合,必因利而分!”
陳文周說道:“王爺,您想想,史思明為什么要支持鄭王而不支持您呢?”
安慶緒想了一下說道:“段氏與史思明有茍且之事,那個**背著父皇與史思明有為人不齒的勾當(dāng)!”
陳文周卻搖搖頭,“王爺,這只是一個原因,而且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原因而已!”
“此話怎講?”安慶緒問道。
陳文周答道:“王爺您想想,史思明是什么人?此人堪稱梟雄之才,他怎么會為了一個女人就輕易改變立場?他支持鄭王,小人認(rèn)為,真正的原因還是此人野心勃勃!鄭王年幼,沒有任何資歷,與史思明比起來,不論從實力、威望上講,都差得天遠(yuǎn),鄭王登基,史思明就可以大權(quán)獨攬,就算是他想要越俎代庖,自己登基,那也是輕而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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