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紅 !
夜已深,二月紅一個人跪在祠堂,背影被月色拉的長長的,孤寂單薄。生產之后,丫頭的身子越發孱弱,人也消瘦,二月紅看在眼中,雖不多說,可他又怎能不放在心上。他說過,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會放過。
“內子產子之后,一病不起。由感祖業陰損,故有此報。自今日起,二月紅不再觸碰祖業,每日必心存善念。內子無辜,若有業障,我二月紅一人承擔。”一字一句,都是情義。二月紅的生命,不能沒有丫頭。
丫頭懶懶的窩在床上,身上的力氣弱,嗓子也癢癢的。她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只是不想在二爺面前提起。不想讓他擔心,也不愿他看著揪心。
二月紅端著一碗湯藥進來,見丫頭捂著手帕咳,“丫頭,可是又不舒服了?”
“二爺,你老陪在我身邊,會被人笑話的。”丫頭放下帕子,語氣輕快,勉強起身坐在桌子旁。只是蒼白的臉色和贏弱的身體怎么也掩飾不住。
二月紅從衣架上拿了件厚重的披風,給丫頭披上,“你現在身子弱,見不得涼,你要時刻注意。”
“二爺,我會好的!”丫頭說這話時,執拗的像個孩子。二月紅將丫頭視若珍寶,丫頭又何嘗不是一顆心完完全全的放在二爺身上。他們的愛,細水長流,是那種不會斷的情。
二月紅不知怎的,眼圈有點微紅。他的丫頭,那么急切的渴望活下去,為他活下去。無論如何,付出天大的代價,他都要做到。這是一個男人為自己的妻子,為自己的心上人而許下的諾言。
屋外陳皮敲了敲門,“師父,門外來了一個人,自稱佛爺的,說要見您。”
二月紅穩了穩心緒,他必須要見佛爺。只是今后,佛爺要他做的,他完成不了了。
陳皮在門口站著,一動不動,只是看著屋內。丫頭一病就是兩個月,大夫說不能見風,只能臥床靜養,二月紅就沒讓丫頭出房間。園子中已經兩個月沒有見到丫頭的身影,陳皮還怪不習慣的。
丫頭知道陳皮在門外站著,也知道他擔心自己,“陳皮,怎么就知道在門外站著,也不進來?”
二月紅曾經說過,眾人不能打擾丫頭休息。所以陳皮不知道該進去還是不進去。不過,他就在這站著,丫頭總會開口的。現在好了,他是該進去的。丫頭在桌子旁坐著,身上裹著厚厚的披風,可臉色依舊蒼白,沒有一絲紅潤。“師娘,你……”
陳皮不忍心繼續說,也找不到合適的話來說。丫頭又怎么會不知道陳皮的想法,嘆了口氣,“我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可我還想著可以多堅持幾年,多照顧二爺幾年。”
丫頭從來不再二月紅面前說這些,可陳皮不一樣。丫頭看著他從一個半大的小伙長的這么高,是有感情的,“看我,說這些干嘛。陳皮,你又長高了,可怎么瘦了?”
陳皮心中難受,他想丫頭活著,一直活著,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這么強烈過。師父不會讓丫頭這么快死,他也不會。“師娘都不給陳皮做面吃,其她人做的難吃,所以陳皮吃不好,自然瘦了。”
丫頭笑了,看陳皮的眼神越發溫柔,“你啊,越發油嘴滑舌!等我好了,一定給你做面吃。每天三頓,讓你一次吃夠。”
二月紅見了佛爺,聽了他的來意,知道自己已經無能為力。“佛爺,二月紅已經金盆洗手。今后二月紅只會唱曲,其它的是不會再碰。如果佛爺肯來賞臉聽曲,二月紅自然歡迎。”
“二爺,你這話當真!”佛爺沒有想到,二月紅會這樣做。他們的手藝都是世世代代受用,怎么說棄就棄!
“佛爺,如果不是丫頭病重,我斷然不會。可是,丫頭的命勝過一切。等她再好一點,我會帶丫頭尋名醫醫治,九門的事也顧及不到了。”
“二爺,夫人病重,九門中人自會出手相助,但不至于摒棄祖業,你要三思!”
二月紅不說話了,他決定的事,不會再改變。“佛爺,你要記住,今后二月紅只會唱曲!”
佛爺嘆了一口氣,他不能再說什么了。他知道二月紅的軟肋,二月紅能無視天下一切,唯獨舍不得夫人受一丁點委屈。他懂二月紅,他只是覺得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