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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不知道的是,早在他覲見之前,元老勛舊們早就已開過會議了,大正不僅得到了事情原原本本的消息,甚至還聽到了更多不利、不愉快、不舒服的傳言,但是這個年輕人忍住了。不但忍住了還頗有耐心和風度的聽取了這批老臣的意見。有要戰(zhàn)的,有要和的,有要先和再戰(zhàn)的,更有要先戰(zhàn)再和的……種種理由、事實,他聆聽的一清二楚,此刻再來聽山本這種注過水的匯報,當然能夠無動于衷——簡直是個笑話!
山本剛才還誹謗大正,倘若換成是明治的性格,他這個首相今天晚上就當?shù)筋^了,但就是大正,他才有雅量讓老臣們爭論,讓首相說注水話——他微笑著,猶如看表演時的神情,最后,他只提了兩個問題:“再戰(zhàn)的話,陸軍有把握一定能贏么?”、“再戰(zhàn)的話,帝國的財政能負擔么?”這兩個問題問住了一干元老。對于第一個問題,薩摩派表示了懷疑,長州派卻是一如既往的狂熱。對于第二個問題,兩派卻都不吭聲了,誰都清楚以日本的國力和現(xiàn)實財政情況已經(jīng)無法再支持一場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了,倘若一定要堅持,那便只有政府財政破產(chǎn),民眾爆發(fā)動亂的前途,這個風險,元老們都啞口無言,推托道:“還是讓內閣想辦法吧。”
“內閣能有什么辦法?”山本苦笑連連,今天上午,在他還沒有進宮之前,藏相已經(jīng)來向他訴苦了——大批外資銀行持有的日元要求兌換為英、美元等外匯或黃金,大批商業(yè)銀行的票據(jù)要求中央銀行貼現(xiàn)。
甚至不惜提高再貼現(xiàn)率,大量地國家債券、股票在市場上以不計成本的方式清空、拋光。想追究么?用不著,山本和大藏相閉著眼睛都知道是哪些人士在沽空日本,偏偏這些一個個都還得罪不起。被弄得焦頭爛額的山本不由得想起談判當中中國方面胸有成竹的回答:“日本的金融市場,乃至亞洲的金融市場會作出他們的決定的。如果是在這種力量的推動下被迫停戰(zhàn),只能是對日本經(jīng)濟基礎地損害。”現(xiàn)在形勢很明了,財閥、有官方背景的列強經(jīng)濟代理機構已經(jīng)在對日本發(fā)難了,如果任由這種情形繼續(xù)下去,必將造成金融市場的深度動蕩。而如果將這種消息廣而告之地話。他山本自然不必說,下臺是自然的,但日本地經(jīng)濟體系恐怕也就毀于一旦。
藏相雖然是財閥勢力和金融寡頭的總代表。但在心中畢竟還有一絲“忠君愛國”的影子,他勸導道:“首相大人。請容許我放肆地說一句,目前的金融局勢和財政形勢已經(jīng)不能再支持戰(zhàn)爭了……如果我們現(xiàn)在收手,頂多是在戰(zhàn)場上犧牲一個師團。在目前歐戰(zhàn)的大環(huán)境中,這個損失未必不能彌補。如果繼續(xù)執(zhí)著,哪怕打敗了支那,也將因不堪重負而造成政府信用的最終破產(chǎn)。”
在回味這個提議時,山本耳畔仿佛又想起了中國代表的言語:“作為鄰國,我們并不愿意看到日本經(jīng)濟崩潰,我們愿意為之付出一定的代價以鞏固和平……簡單的說,就是一旦雙方恢復和平關系,中國央行可以幫助日本穩(wěn)定自己的金融秩序,引導市場情緒重新審視日元應有的地位與價值。當然。干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我們的要求是,日本政府單方面宣布放棄中國庚子賠款地剩余部分。然后我們以這部分頭寸作為基數(shù),使日元匯率回升到戰(zhàn)爭以前的基礎。甚至可以稍高一些。這樣足以彌補日本因匯率變化而導致的外債余額突然放大地損失,也能適當減輕因戰(zhàn)爭動員而造成的一部分經(jīng)濟負擔。至于另外地解決辦法,我們也可以進行一攬子協(xié)議的談判。”
山本對于經(jīng)濟的重要性是了解的,但對于這個交易的利益計算卻并不明了,只能求助于藏相的能力。后者經(jīng)過計算認為:“精確的數(shù)字是很難得到的,但大體上卻可以計算一番。首先,如果以戰(zhàn)前匯率為的話,每回升1%政府所欠外債便可省下約120萬日元,目前日元的貶值率已超過10%,一旦確切的消息公布,有可能至少貶低25%,那么大約就是3000萬元;其次,這些天來因為匯率變>.
構都在進行外匯頭寸交易,如果能有效鞏固匯率,那我們的損失可以挽回,這部分資金規(guī)模約在1100日元之間;第三,如果大藏省采取逆向操作,利用目前的恐慌情緒大量吃進國債、股票和其他有價證券,一旦匯率回升,這部分獲益當在10%以上,以目前的市場規(guī)模計算,收益在2500萬日元以上;第四.|.對外投資同樣可以得益于匯率回升,這部分補償大約有2400之數(shù)……總的說來,如果能恢復到戰(zhàn)前匯率,日本可以挽回經(jīng)濟損失約元。”
“這么多啊!”山本感慨了一下,“頂?shù)蒙虾\姾脦啄甑慕ㄔO費了。”
藏相在心里嚴重鄙視一心只想建造軍艦的首相,嘴上卻說:“首相大人所言極是。”
“不過支那要求我們放棄庚子賠款,這部分需要損失多少?”
“支那的庚子賠款帝國政府可以得到的份額折合日元大概為元,除去已經(jīng)遞解的部分,目前還剩余約8000萬,分49年付清,如果計算本息,我們付出的代價和所得的收益基本平衡,甚至還略有盈余。”
“是么?”山本撓了撓頭皮,“可是這種議案怎么才能在內閣那里通過呢?怎樣才能取得陛下的諒解呢?”
“從理論上說,如果我們能夠戰(zhàn)勝支那軍隊并取得決定性戰(zhàn)果,那么目前暫時下降的匯率是會回升的,這9000損失肯定沒有原先大。但是,戰(zhàn)爭的結果很難預測,即便勝利,我們也要先期再行投入上的軍費,并沒有決斷的把握。”說到此處,藏相深深地向山本鞠了一躬,“匯率和資本收益不能單從金錢上衡量,如果我們能取得圓滿的結果,第一個好處便是經(jīng)濟形勢和金融危機得到控制,這遠比9000元重要的多。換而言之,軍事上的挫折只不過是損失個把師團和一批老舊軍艦,只要國本在,要想重建乃至制造更新、更好的戰(zhàn)艦都不在話下;倘若在財政上遭到重創(chuàng),帝國在短期內決然翻不了身,兩邊孰輕孰重,還請首相大人三思啊!”
對于陸軍師團的重建,山本沒有興趣,但一聽到建造更新、更好的戰(zhàn)艦,山本就兩眼放光。艦隊損失了幾艘舊軍艦固然讓人心疼,但如果以此為契機營建新艦,相信海軍方面是會滿意的——這是一個理由充足、論證有力的前提。非常好!
在另一隅,遠在京師的皇帝也在和財政大臣載澤商討有關的細節(jié)。
“皇上,奴才琢磨了一天一夜,還是覺得這個辦法不妥。”載澤重重地磕了兩個頭后說道,“非是臣要忤逆皇上的意思,實在是臣以為我們太過吃虧。”
“怎么,還算不明白?”皇帝出人意料地沒有發(fā)怒,相反還掛著笑容。
“臣愚鈍,臣回部后和各堂官商議了一番,認為單純投入資金幫助日本穩(wěn)定匯率與我們并不合算。
雖然臣等做過測算,只要投入5000的頭寸就足以穩(wěn)定日本金融市場,而且我們也不會有損失。但臣打心底不樂意。”載澤一臉真誠。
“為什么?”
“第一,雖然要求小日本放棄庚款,但他們能不能答應還是一個問題,以日本之居心叵測,臣以為難度著實不小,差不多等于與虎謀皮;第二,目前日本財政和金融正病得不輕,我們賠不賠庚款只是小節(jié),它們現(xiàn)在的窘境才是要命,趁你病要你命才是正道。現(xiàn)在歐戰(zhàn)正酣,除了美國其他國家都不會施以援手,而美國即便要借,條件必定也極其苛刻。倘若我們主動松口將錢輸給日本,將來難免不測。日本好比一條大尾巴狼,臣深以東郭先生為鑒。”說到這,載澤還惴惴不安地抬頭看了看皇帝——他可不想讓皇帝誤會自己以“東郭先生”影射皇帝。
“載澤,你明白不,幫日本也是幫我們自己。”
“什么?”載澤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間愣在當場,老半天回神不過來……第三次機遇 第四卷 第三十章 圣意難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