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br> 陳遇這次的假期少得可憐。</br> 因為世界杯前還有熱身賽要打,世界杯的成績又關系到奧運會的參賽資格，所以總決賽結束沒幾天，他就出發去了國家隊集訓。</br> 不過姜晚這個暑假也并不清閑。</br> 五月底,在她手上還有不少工作的情況下，上次的出版社又找上了她——那位推理作家又出了本叫做《TheDeathOfMyNeighbour》的新作。</br> 姜晚抽空看了下這本新作，發現可讀性比上一本更強,最后就還是接了下來,然后帶著這本書和行李一起搬去了樂遙那邊陪她。</br> 六月初，樂遙陪著她一起回學校看了南大今年的八強賽。</br> 南大前兩年CUBA成績好，招生質量就也慢慢跟著上來了，新生雖然還欠缺點經驗，但能用的輪換球員是越來越多了。</br> 去年南大擦著邊進入八強,今年倒是又往進了一名,全國賽下半區排名第三,最后八強賽對陣的是上半區排名第二，也是今年又拿下東南冠軍的C大。</br> 第一場八強賽，南大在客場輸了C大10分。</br> 八強賽第二場,南大回歸主場作戰，在實力仍有差距的情況下,以3分優勢力克C大贏下了比賽。</br> 但因為兩隊大比分一比一打平的情況下，是要按兩場的凈勝分計算,兩輪比賽的最終贏家還是C大。</br> 南大今年還是遺憾止步于八強。</br> 陳遇不在，姜晚這次就在樂遙這邊住了近一個月,期間倒是又見了那位秦隊長一次。</br> 那天她夢到陳遇了,早早醒來又睡不著,就起床做了早餐,順便給上夜班的樂遙也送了一份。</br> 附一離小區就十分鐘路程,她一路散步過去，遠遠就看見那位秦隊長站在醫院門口。</br> 男人手上提著包裝袋，臉上帶著明顯的倦容，像是很久都沒好好休息過了。</br> 姜晚快走近時，看見他接到個電話。</br> 不知那邊說了什么，男人面上的倦意一掃而空，表情瞬間變得沉冷又嚴肅，像一把出鞘的刀。</br> 上次有過照面，大約樂遙之前也和他提過她。</br> 男人大步走過來，把手里的東西往她面前一遞，只來得及留下一句：“麻煩姜小姐幫我給她，謝謝。”</br> 姜晚拎著兩份早餐去了樂遙辦公室。</br> 臨近八點，樂遙快要下班，熬了大半夜，她臉上也帶著點倦意，眼皮耷拉著，看著她才露出個笑。</br> “阿晚我好餓啊，你給我帶什么吃的了。”樂遙說著站起來，伸手來接她手上的東西，“怎么還兩個袋子，你做了多少啊？”</br> 姜晚指指其中一個袋子：“這是秦越剛給我的。”</br> 樂遙動作一頓，臉上笑容淺了點，最后只拿了另一個袋子：“你幫我扔了吧。”</br> *</br> 六月份還發生了件小事。</br> 那時已然是六月底，晚上，姜晚跟樂遙在客廳看電影，忽然接到了翟少寧打來的電話。</br> 小話癆也有支支吾吾的一天，在電話里結結巴巴問：“晚姐，那個……送……送女生禮物的話，一般送什么比較好啊？”</br> 姜晚不愛過生日，一般除了陳遇之外，也不讓他們送什么禮物。</br> 翟少寧跟郁愿他們一起長大，平時碰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會順便多買幾份，生日倒也不會特意送禮，也就郁愿十八歲生日那次，他和陳遇倆人一人給她買了個手機。</br> 這還是翟少寧第一次問她這種問題。</br> 姜晚笑著猜道：“是要送給林漫？”</br> 翟少寧難得沉默了下：“……嗯。”</br> 林漫下半輩子什么都不做，也能躺著收版權費，平時巡演收入更是不菲，娛樂圈又是名利場，眼光肯定不低。</br> 姜晚想了下：“送她禮物的話，你最好還是問你樂遙姐。”</br> 樂遙聽見自己名字，偏過頭問：“誰的電話？”</br> 姜晚：“少寧。”</br> 翟少寧一個“別”字還沒說出口，樂遙已經把姜晚手機拿了過來，順手還開了個揚聲。</br> “剛剛是在說什么送禮物是吧，送男孩子禮物的話，你肯定不會問我們，我們小少寧這是要給哪個女生送禮物啊？”</br> 翟少寧又默了下：“……一個朋友。”</br> 樂遙笑嘻嘻問：“不同類型的朋友，送的禮物也不同，你這位是什么朋友啊？普通朋友、喜歡的朋友，還是女朋友啊？”</br> 翟少寧這次沒再沉默了，直接道：“我還有事，先不和你們說了啊。”</br> 電話被掛斷，樂遙笑倒在沙發上：“他怎么這么不經逗啊。”</br> 姜晚也忍不住笑起來，笑完又感慨道：“少寧都長大了，時間過得真快啊。”</br> 三年多的時間，像是一晃就過去了。</br> “是啊。”樂遙抬肘輕輕撞了她一下，“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啊？”</br> 姜晚：“……？”</br> “你弟弟還沒滿法定呢。”</br> “你的意思是——”樂遙一臉曖昧地沖她眨眨眼，“等他滿了法定，你們就結婚是吧？”</br> 可能是因為提起了陳遇，姜晚不由又笑了下：“那可不一定。”</br> “還不一定啊？”樂遙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行，那我讓陳遇同志再多努努力。”</br> *</br> 翟少寧以前遲遲不開竅，這乍一開竅，進展居然還挺快。</br> 七月初的某一天，“林漫公開戀情”這一話題一大早就一路飆升，最后霸占了所有平臺的熱搜榜一。</br> 彼時姜晚正在機場候機，她要幫徐燕秋去國外把蔣西和兩位老人一同接了回來。</br> 蔣西外婆上了年紀，大毛病沒有，但小毛病總是難免，前些日子因為腰不舒服，在床上躺了好幾天。</br> 徐燕秋就想著把兩個老人接回來照顧。</br> 蔣西年紀還小，讓她獨自留在國外讀寄宿，或另找人去照看她，他們都不太放心，所以這次接回來，應該也暫時不走了。</br> 姜晚看見新聞推送，就點進了看了一眼。</br> 林漫公開戀情的微博內容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br> 【我戀愛啦】</br> 不過林漫還在評論區回復了一個粉絲。</br> 據說當時絕大部分粉絲都還是懵圈的，評論區滿滿都是一片問號，其中夾雜了幾聲祝福。</br> 這個粉絲的評論就淹沒其中，不知道怎么就被林漫挑出來回復了。</br> 粉絲問的是：【真的假的啊，姐夫是誰啊，圈里人嗎，嗚嗚嗚姐姐能發個照片或稍微透露一下嗎】</br> 林漫回說：【是個很可愛的小朋友，但不是圈里的，就不發照片了】</br> 周衍和郁愿大概也是這時候才看到新聞。</br> 兩個人直接在群里@了翟少寧。</br> 【周衍：圖片】</br> 【周衍：不出來解釋一下嗎？@翟少寧】</br> 【小芋圓：人呢@翟少寧】</br> 但平時最常活躍的翟少寧也不知在做什么，罕見沒有立即回消息。</br> 快要登機了，姜晚就也沒陪他們聊天，只是順手截了林漫公開戀情的微博和那條回復，給她家那位不看娛樂新聞也不愛看群消息的小朋友發了過去。</br> *</br> 接蔣西回來后，姜晚又帶著妹妹回蔣家住了一陣子。</br> 八月底，國家隊那邊傳出來壞消息——胡元左手受傷，無法再參與接下來的訓練和比賽。</br> 九月初，蔣西正式轉學南城一中，成了陸程延的小學妹。</br> 有陸程延幫著照顧，南城一中離徐燕秋住的地方也不遠，姜晚也就放心地買了機票去國外看陳遇比賽。</br> 由于在身體素質上面存在著天然的差距，籃球又是對抗項目，男籃很難在世界比賽中拿到頂尖成績。這次世界杯中國隊簽抽得不太算好，又少了胡元這名大將，戰力折損，即便如此，他們依然險些就追平了前輩們在世界杯創造的最好成績，并成功拿下了次年奧運會的參賽資格。</br> 世界杯打完，陳遇總算能好好休息一小段時間。</br> 但不知是不是已然創建新王朝的乘風下一賽季注定了要波折不斷——</br> 十月底，陸程驍也在訓練時受傷，雖不如胡元嚴重，但預計也要傷停四到六周。</br> 乘風內線實力一直不算強勁，前幾年屢屢與冠軍失之交臂，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在，現在陸程驍和胡元接連受傷，新賽季初期撐起球隊的重責就毫無預兆地落在了才入隊兩年的陳遇肩上。</br> 新賽季第一場比賽，陳遇發揮平平，只拿了13分。</br> 陸程驍和胡元都不在，乘風其他球員像是也有些不太習慣，最終揭幕戰以5分的劣勢輸給了對手。</br> 乘風上次輸球還是在今年2月份的一場常規賽上，三月至五月，從上賽季的常規賽后期，到整個季后賽，甚至是決賽，乘風都沒再輸過一場球。</br> 這場比賽結束沒多久，“乘風輸球”就直接上了熱搜。</br> 乘風第二場比賽也在主場。</br> 這一場比賽，陳遇狀態不佳，最終只拿了8分，其他球員也還是沒找到比賽的節奏。</br> 乘風新賽季開賽就遭遇兩連敗，打斷了連續兩個賽季無連敗的紀錄。</br> 一場8分對于不少球員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成績，可對于首秀賽季均分就逼近20分的陳遇來說，這確實已經算得上是發揮失常了。</br> 當晚，“陳遇8分”和“乘風兩連敗”一起上了熱搜。</br> 這場比賽過后，微博上，論壇里，針對他的爭議聲和批評聲都源源不斷地冒了出來——乘風球迷對他期待實在太高，其他球隊被乘風狠狠壓了兩三年，不少球迷也趁機出來渾水摸魚。</br> 有說他之前成績都是陸程驍和胡元帶出來的，也有說他被高估太過，沒辦法單獨撐起球隊核心的，甚至還有說他過早談戀愛，耽誤訓練的……</br> 而這一天是11月5日，陳遇22歲生日的前一天。</br> 次日是他生日，乘風后兩場比賽都是客場，下一場比賽又是在三天后，陳遇當天晚上跟她一起回了天越。</br> 回程的路上，男生就直接靠在副駕上睡著了，眉眼間罕見帶了幾分疲倦。</br> 到家后，姜晚差點兒都沒舍得叫醒他。</br> 除了乘風其他球員外，沒人比她更清楚他這段時間有多努力，有多想帶著球隊贏下比賽，天越和乘風基地就挨在一起，可在今天之前，他都快有半個月沒回過家了。</br> 姜晚也不敢打擾他，除了去現場看他比賽之外，也就只前些天抽空過去基地陪他吃了頓飯。</br> 回了臥室，姜晚拿了衣服讓他先去浴室洗澡，她自己則去了二樓。</br> 她洗澡的速度總是比他慢上不少，回三樓后，陳遇早已經半躺在床上了。</br> 等姜晚一在他旁邊躺下，男生就將她拉進懷里。</br> 陳遇頭埋在她肩膀上，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心里慢慢安定下來：“姐姐。”</br> 姜晚輕輕“嗯”了聲。</br> 可能是嘴唇貼著她肩上布料的緣故，男生聲音聽著悶悶的，還帶著幾分明顯的愧意。</br> “你再等等我。”他說。</br> 姜晚抬手抱住他的腰，輕聲道：“好，多久我都等。”</br> 常規賽比賽多，客場又要全國到處飛，除非是很重要的比賽，不然姜晚一般不會跟著去客場。</br> 可之后的這一段時間，只要沒去外地出差，不管主場客場，所有的比賽，姜晚都去了現場陪他。</br> 常規賽第三場，陳遇單場拿下40分，帶著球隊贏得了新賽季的首勝。</br> 常規賽第四場，陳遇拿下36分10助攻的兩雙數據，和球隊一起拿下了客場兩連勝。</br> 因為次年7月份有奧運會，這一賽季的賽程排得比往年要更加密集，但整個十一月份所有剩下的比賽中，他單場得分都沒再低于過30分，乘風也再沒輸過球。</br> 十二月初，乘風主場迎戰雷澤。</br> 雷澤在暑假的窗口期補強了兩名新球員，新賽季還沒輸過球。</br> 這一場比賽，陳遇發揮超神，單場拿下50分，帶著殘陣的乘風，和這只補強后的雷澤打得有來有回，并在最后5秒的時候，三分絕殺了比賽。</br> 賽后，不知道是有些球迷現場表演變臉，還是并非當初的同一批，論壇和圍脖上好像已經都忘了賽季初是怎么罵他的，全是一片夸聲，好些球迷甚至還直接改口叫他“遇神”。</br> 陸程驍已經確定會在下一場比賽回歸。</br> 贏下雷澤的這天晚上，一回到家，姜晚就莫名其妙抱著陳遇哭了一場。</br> 以前參與過的會議場合再重要，她壓力都沒上一個月那樣大過，可能是因為就算會議場合再重要，她自己都能做好充足的會前準備來緩解壓力，可前一個月，她除了在觀眾席陪著他比賽之外，什么都幫不到他。</br> 只眼睜睜看著他在球迷的罵聲和夸聲中，迅速地完成了這次脫胎換骨。</br> 陳遇賽季初兩連敗的時候都沒慌過，此刻手在半空僵了一瞬，才輕輕落在她背上。</br> “哭什么啊。”他輕聲道。</br> 姜晚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想哭不行嗎。”</br> “行。”陳遇低頭輕輕親了親她額頭，“我的錯。”</br> 姜晚抽噎著道：“怎么又成你的錯了。”</br> 男生難得嘆了口氣：“讓你哭就是我的錯。”</br> *</br> 陸程驍一回歸，陳遇肩上的重擔瞬間就輕了大半，乘風又變回了前兩個賽季輕松取勝時的狀態。</br> 一月初，胡元回歸。</br> 即便雷澤花了大價錢補強，可有陸程驍、胡元，再加上已經脫胎換骨一遍的陳遇在，這一賽季的乘風仍然勢不可擋。</br> 四月底，乘風在總決賽中，再次以4：1的大比分贏下雷澤，順利實現了四連冠。</br> G5在乘風主場，慶功宴后，姜晚跟陳遇也沒再酒店多待，直接一起回了天越。</br> 回到臥室后，姜晚走到墻邊一側的柜臺前，把他裝獎牌的木盒拿了出來。</br> 木盒并不算太長，現在里面已經放了一塊CUBA總冠軍獎牌、一塊亞洲杯金牌、一塊亞運會金牌、兩塊CBA冠軍獎牌，以及兩枚CBA總冠軍戒指。</br> 姜晚輕著動作把他今晚給她的那塊獎牌放了進去，剛剛好裝滿木盒。</br> 男生這時也剛剛好從她身后抱了上來。</br> 姜晚回過頭：“木盒滿了。”</br> 陳遇低低“嗯”了聲。</br> “居然這么快就有六塊獎牌了。”姜晚想了下，“要不然以后給你專門改造個柜子來放獎牌？”</br> 陳遇低聲道：“都給你了，就隨你安排。”</br> “那我再想想。”姜晚又轉回盯著這六塊獎牌看了片刻，正想關上木盒，一只冷白修長的手卻伸過來攔了下。</br> “姐姐。”男生的聲音從她耳后傳來，可能是壓得低的緣故，聽著莫名有股溫柔的意味。</br> 姜晚：“怎么啦？”</br> “六塊獎牌加上兩枚戒指——”陳遇稍稍頓了頓，“能換個大點的獎勵嗎？”</br> 姜晚按在盒子上的指尖無意識緊了兩分，心跳也跟著加快，她沒回頭，只輕聲問：“什么獎勵啊？”</br> 陳遇沒立即接話。</br> 男生大手帶著她的手，不知道是摁到盒子哪個地方，長盒一側忽然彈出了一個像小抽屜一樣的隱藏夾層。</br> 夾層中間赫然是一個小絲絨盒子。</br> 饒是已經有所預感，真看到這個絲絨盒子，姜晚心跳還是倏然又快了兩拍，隔了幾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什么時候放進去的？”</br> “給你的那天。”陳遇說。</br> 姜晚驀然一愣。</br> 給她木盒的那天……</br> 那差不多都是三年前了。</br> 她記得那是亞洲杯決賽當天晚上，他參加完慶功宴回來，她因為著急見他，從樓上一路跑下來，撲進他懷里。</br> 兩個人在樓梯前擁抱了許久，直到后來他抱她上樓，她才發現這個木盒的存在。</br> 姜晚怔怔盯著眼前的木盒，不知怎么，忽然一瞬間回想起了許多早已遺忘的細節，并迅速在腦中串成了一整條線。</br> 陳遇給她木盒是亞洲杯奪冠當晚。</br> 可真正提起要給她找個盒子來裝獎牌，卻是在南大奪冠后，他們第二天從北城回來的那個晚上。</br> 她記得他當時說的是“過幾天給你拿個盒子來裝”。</br> 但因為國家隊提前下了集訓通知，所以最終才延遲到亞洲杯結束那天才給她。</br> 而就在他最初提起盒子的后一天晚上，他們去醫院看完瞿海洋回來，她當時把他拉進了浴室，最后睡著前，隱約感覺到手指上有什么奇怪觸感，像是被什么東西圈了圈似的。</br> “所以——”姜晚頓了頓，“你那天晚上是在給我量指圍？”</br> 她問的含糊，陳遇卻清楚她指的是哪天，點點頭：“嗯。”</br> “所以——”姜晚鼻子莫名有點發酸，“你那天晚上跟我說‘會求的’，也是認真的？”</br> 那是在他第一次提起盒子的前一天，也就是南大CUBA奪冠的那天晚上。</br> 那晚她換上了他們主場的紅球衣，情.事過后，男生低聲問她：“以后嫁衣也穿紅色？”</br> 她說他婚都沒求，就先討論起嫁衣了。</br> 然后他回了一句：“會求的。”</br> 當時氛圍繾綣又曖昧，她以為那只是事后的一句情話，或者最多是對遙遠將來的一句承諾。</br> 可第二天他就提了木盒，第三天晚上就悄悄給她量了指圍……</br> 陳遇伸手把絲絨盒子拿出來：“我跟你說的話都是認真的。”</br> 姜晚眼眶也開始發熱：“胡說，我第一次跟你去乘風的時候，你明明還騙我說胡元是掃地的。”</br> 男生勾唇笑了下：“這句不算。”</br> “那你就不怕我很早就發現了？”姜晚還低頭看著木盒里的夾層。</br> 夾層內襯柔軟，絲絨盒子又剛好嵌合在里面，所以拿動木盒的時候，并不會聽到晃動的聲響。</br> 而且她不太喜歡外人進臥室，平時有空都自己收拾，就算沒空，這個木盒因為放了他所有的獎牌和戒指，她也特意交待了阿姨打掃時，不要動這個木盒。</br> 她自己擦拭的時候，也都是輕拿輕放的，所以直到今天都沒發現里面另有機關。</br> 陳遇垂眸看著她，低聲道：“早點發現，就早點求。”</br> “你去年十一月份才滿法定。”姜晚提醒他。</br> 陳遇：“可以先訂婚。”</br> 姜晚鼻子越發酸脹，有些說不出話來。</br> 她知道他會求婚。</br> 可沒想到，早在差不多三年前，早在他當初和她說那句話的第二天，就已經開始在準備求婚的事了。</br> “姜晚。”陳遇忽然叫了她一聲。</br> 姜晚喜歡連名帶姓地叫他，但好像還從沒聽他這樣連名帶姓地叫過自己，不由稍稍怔愣了一瞬。</br> 所以在陳遇屈膝時，她也沒能第一時間攔住他。</br> 姜晚看著單膝跪在她面前的男生，眼眶一下就濕了。</br> 他那么驕傲的一個人。</br> 姜晚眨了眨眼睛，視線才勉強清明少許。</br> 然后她看見陳遇臉上罕見帶了幾分緊張。</br> ——不管在客場成千上萬球迷噓聲中罰籃時，還是在重要比賽投關鍵球時，姜晚都從沒他露出過半分緊張。</br> 男生微仰著頭看向她，黑眸一如初見時那般清亮，他聲音微低，語氣虔誠又鄭重：“嫁給我嗎？”</br> 姜晚嗓子眼也發堵，根本說不出話，只朝他伸出了手。</br> 陳遇輕著動作把鉆戒戴到了她手上，然后又低頭在她已經戴上鉆戒的無名指上親了親。</br> 姜晚不喜歡看他這樣半跪著，順勢伸手拉他起來。</br> “姐姐。”陳遇抱住她，又把稱呼換了回來。</br> 男生眉眼間滿是笑意，又像是不敢相信似的：“你再親口跟我說一遍。”</br> 姜晚緩了這片刻，終于能開口了：“戒指都戴上了，還有什么好說的。”</br> 陳遇抬手擦干她眼角的淚，低聲道：“我想聽。”</br> “都被球迷叫遇神了。”姜晚鼻子還酸著，又不由失笑，“還好意思跟我撒嬌。”</br> “嫁給我嗎？”男生又低聲問了遍。</br> “嫁。”姜晚視線又開始模糊，她伸手回抱住他，帶著哭腔一字一頓認真道，“我想嫁給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