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br> 回到南城后,陳遇就直接歸隊訓練了。</br> 許是因為他們一開始就住在一起,婚后生活相比之前其實也并沒有太明顯的差別。</br> 長輩們送的幾套婚房中有兩套分別是毛坯的別墅和大平層,留給他們自己由著心意裝修,剩下一套是精裝修的,小區位于南城最繁華地帶,因為定位就是高端小區,一應設施都是業界知名品牌,可以直接拎包入住,但姜晚和陳遇只抽空都去看了看,并沒有搬過去。</br> 陳遇這幾年一直沒什么時間上課,預計還得一年才能畢業,天越地處乘風基地與南大中間,位置方便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則是這棟小別墅見證了他們從相識到相戀的過程,意義畢竟非同一般。</br> 樂遙早就說要把房子送給他們,但這幾年大家都忙,最后是等姜晚和陳遇領證后才去正式辦了手續,房產證上已經換上了他們兩個人的名字。</br> 算是樂遙送給他們的新婚禮物之一。</br> 另一個新婚禮物早在婚禮第二天就被某個小混蛋毀了。</br> 不過陳遇說要給她買條類似的睡裙,也一如既往地沒有食言,他們回南城的當天就收到了快遞。</br> 十月初的南城依舊炎熱,裙子第二天晚上就派上了用場。</br> 裙子和樂遙送的那條一樣,肩帶細得像是一扯就能斷,但是面料不太相同,也挺舒服,而且不容易起皺。</br> 那條裙子那晚先是被他各種揉捏,后又被層層疊疊推著堆到了她鎖骨,后來洗完居然又是平平順順的。</br> 陳遇回來后,就又開始忙起來,不過樂遙男朋友也忙,她就也還是像以前一樣,有空就時不時會過來天越陪她住幾天。</br> 非要說有什么太大的不同的話,就是蔣銘終于搬來了隔壁,姜晚竄門方便多了。</br> 陳遇在食物上向來不挑,比起想吃她做的飯,他反而更心疼她做飯辛苦,除非她自己特別想下廚,不然他寧愿叫逸星那邊送餐。</br> 領了證,陳遇就和他們真正成了一家人,婚后他跟她一起名正言順去隔壁蹭飯的時間多,她自己下廚的時間反而大大減少了。</br> 他們蜜月歸來就已經是十月初,轉眼過了元旦,就又是新的一年。</br> 郁愿和周衍在這年的二月份,也就是農歷年底辦了婚禮。</br> 往年南城春節前后的天氣向來難以預料,冷的時候穿著棉服出門都有濕冷的風直往骨子里鉆,熱的時候溫度能直接逼近春末夏初。</br> 所以周衍和郁愿的婚禮是在四季如春的大溪地舉辦的。</br> 陳遇春節前后能休息一段時間,姜晚跟他就也借機過去一邊幫著籌備婚禮,一邊在海邊度了個小假。</br> 樂遙跟秦越也在春節過后火速領了證,婚禮日期定在八月下旬。</br> 陳遇這年終于拿下了畢業證和學位證,以后不用再在學校和球隊兩邊跑,陪她的時間也能稍微充裕些。</br> 這年乘風也順利拿下了五連冠。</br> 金波幾人成功選秀進了CBA,也只意味著一腳踏進了夢想之地。</br> 金波運氣稍稍好些,隊伍正在調整期,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在替補席看飲水機,一開始也能撈到點出場機會,因為表現還算穩定,慢慢也在球隊有了越來越多的出場時間。</br> 孔紳一開始甚至都沒進大名單,后來球隊主力接連受傷,他終于替補上場了一次,這次替補上場,他迅速抓住了機會,短短幾分鐘內,投進了三記三分,之后就也終于成了大名單的常規成員。</br> 齊博揚賽季剛一開始時,直接被球隊下放到了次級聯賽,但他心態向來好,性格莽也就意味著敢打敢拼,倒是接連在CBDL次級聯賽里打出了幾次非常亮眼的數據,最后又重新打回了CBA。</br> 他們這一年的菜鳥賽季雖然打得跌跌撞撞,總歸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前行。</br> 偶爾他們跟著球隊來乘風打客場,賽后姜晚跟陳遇有空,也會請他們吃頓夜宵,順便再叫上在南大當助教的瞿海洋和南城開訓練營的史凱,只是當年南大那批元老如今散在天南海北,再不是輕易就能聚齊了。</br> 這些都在姜晚意料之中。</br> 唯一略出乎姜晚預料的一件事發生在這年八月份,就在陳遇和隊友又一次幫著國家隊拿下亞洲杯金牌之后。</br> 這次的亞洲杯在八月上旬,樂遙婚禮定在8月20,姜晚要陪著她籌備婚禮,手上剛好還有兩個重要的會,就沒像往年一樣,飛去國外看陳遇比賽。</br> 陳遇比完賽回國那天,姜晚開車去南城機場接他。</br> 今年一進入八月后,南城就一日熱過一日,最近幾天每日氣溫都逼近40度了,幾個長輩早去了青泉山避暑,連蔣西也跟了過去。</br> 姜晚跟陳遇就沒回天越,而是直接也上了青泉山。</br> 晚上八點,到達度假酒店后,姜晚跟陳遇先讓管家把行李先送回別墅,他們倆一起去見幾個長輩。</br> 得知他們今晚過來,蔣銘就直接早早去了陸乾那邊下棋,省得他們一路辛苦,還要兩邊跑。</br> 白笙知道他們小兩口也有兩個月沒見了,在客廳聊了沒多久,就擺擺手讓他們先回去休息,明天再過來。</br> 見姜晚多吃了幾塊西瓜,她又讓管家另切一了小盒給她帶回去吃。</br> 走前,姜晚忽又想妹妹也在山上,就問蔣銘:“爺爺,怎么沒見西西,在隔壁嗎?”</br> 蔣銘手上拿著顆黑子:“好像是吵著讓阿延陪她出去玩了,我也不知道現在在哪。”</br> “行,那我明天再去看她。”說完,姜晚就和陳遇一起出了別墅。</br> 天氣確實熱,剛坐上接駁車,姜晚就把保鮮盒蓋揭開了,她拿水果叉子叉了塊冰冰涼涼的西瓜吃掉,又不由偏頭問旁邊男人:“挺甜的,你真不吃一塊?”</br> 陳遇目光在她沾了點西瓜汁水的嫣紅唇瓣上落了一瞬。</br> 今天有乘風球迷去機場接機,一直跟著他們到了停車場,她覺得他旅途辛苦,也沒讓他開車,她自己開車的時候又不大愛講話,這一路過來連話都沒能好好說幾句,更別提其他更親密點的接觸了。</br> 姜晚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發什么愣啊?”</br> 陳遇看了眼接駁車司機的背影:“不吃。”</br> 有外人在,姜晚也沒和他多說,短短一小段路,她差不多快把一盒西瓜吃完了。</br> 接駁車很快在泳池別墅前停下,因為單給他們留著,不再接待外客,這棟別墅的門早已經換成了指紋密碼鎖。</br> 陳遇伸手開了門。</br> 進了院子,姜晚剛吃完最后一塊西瓜,就聽見旁邊沉默了快一路的男人忽然開口:“就這么好吃?”</br> 姜晚點點頭:“是還行,剛問你你又說不吃,我再讓人送一盒過來?”</br> “不用,隨便嘗下就行。”陳遇說。</br> 姜晚眨眨眼。</br> 陳遇忽然輕捏住她下巴,低頭吻了上來。</br> 男人舌尖輕易抵進來,一寸寸品嘗她嘴里的味道。</br> 這兩個月連面都見不著,不知是他吻得有些強勢,還是太久沒親熱,姜晚腿有些發軟,她一只手還拿著裝西瓜的保鮮盒,只能用單手抱住男人勁瘦腰身。</br> 此前管家過來送行李時,就已經幫忙開了院子里的燈。</br> 院內的燈不算明亮,只朦朧地在樹木蔥郁的院子里籠了一層暈黃的光線。</br> 久別的夫妻吻得投入,就也沒發現院內樹木掩映處,還坐了一高一矮兩個人。</br> 蔣西帶著陸程延和一堆吃的提前開了密碼鎖進來,本來是想給姐姐一個驚喜的。</br> 沒想到沒驚喜到姐姐,反而撞見了姐姐和姐夫接吻。</br> 蔣西那時剛打算出聲,堪堪開口的那一瞬,一只修長的手從后面繞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她和陸程延本來是并排坐在院內的石凳上,因為這個動作,現在她幾乎是被陸程延半抱在懷里。</br> 鼻間滿是男生身上清爽的味道,像是某種好聞的洗衣液香。</br> 蔣西之前在國外也不是沒撞見過情侶大大方方熱吻,甚至在學校也偶爾碰見過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偷偷摸摸親熱,可好像沒有哪一次像此刻這般,臉一陣陣發燙,心跳也莫名快了幾分。</br> 她下意識別開臉。</br> 陸程延也在這一剎那松了手。</br> 可蔣西別錯了方向,這一轉過來,就看見了陸程延那張近得有些過分,也好看得過分的臉。</br> 男生眉形帶著幾分英氣,瞳色偏淺,看人的時候,眼睛經常顯得深邃又溫柔。</br> ——就像此刻。</br> 鼻梁高挺,往下是偏薄的雙唇,唇形也非常非常好看。</br> 不知道是因為此刻滿腦子都是姐姐和姐夫接吻的畫面,還是被眼前這張臉所誘惑,反應過來的時候,蔣西已經靠近過去,唇輕輕貼上了他的唇。</br> 溫溫軟軟的。</br> 觸感傳來一瞬間,蔣西稍稍回過神,目光和男生視線撞上,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陸程延眼神一瞬間就變了。</br> 像是剝開了溫柔的表層,露出了里面某種近乎危險的東西。</br> 安靜的院內忽然響起了一聲輕軟的驚呼。</br> 蔣西驀地徹底醒過神,她退開點距離,轉回頭,看見姐姐被姐夫打橫抱了起來,姐姐環住姐夫的脖頸,兩人很快進了房間。</br> “西西。”陸程延忽然低低叫了她一聲。</br> 蔣西重新偏頭看他,目光落在他唇上的一瞬,她耳朵尖不由又紅了起來。</br> 不過陸程延眼神倒是和平時沒什么差別,還是溫柔又深邃,就像剛才那一瞬的危險意味真的是她的錯覺一般。</br> 他就這么看著她沒說話。</br> 蔣西不由心虛,可她向來理不直氣也要壯:“我剛剛就是想試下接吻是什么感覺,你可別誤會。”</br> “好。”陸程延點點頭,聲音也溫柔,“我不誤會。”</br> 聽到這個答案,蔣西明明是該松一口氣的,不知為何,又覺得有點悶悶的。</br> “不誤會就——”</br> 話沒說完,忽然又被男生溫聲打斷:“試出來是什么感覺了嗎?”</br> 蔣西:“?”</br> 剛剛她太緊張了,又太快被打斷,除了覺得他唇有點軟,好像確實沒試出來是什么感覺。</br> 她誠實地搖搖頭。</br> 陸程延看著她,聲音稍稍壓低:“那要再試試嗎?”</br> 蔣西盯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br> 可能是因為唇色好像比剛才紅了點,他好像看起來又更好看了,像個男妖精。</br> 蔣西靜靜看了幾秒,忍不住又靠了過去。</br> 陸程延攥在石凳上的手指收緊,傳來的細微痛感讓他保持著理智不掉線,不至于做出什么嚇到她的事。</br> 夏夜晚風習習,他任由面前的少女笨拙地含住了他的唇。</br> *</br> 姜晚接到蔣西打來的電話的時候,剛被陳遇從浴室抱出來不久。</br> 他們在浴室里待了許久才出來,她此刻略有些無力,軟軟趴在柔軟的枕頭上,帶著薄繭的指腹不知碰到哪,她攥在一側的指尖稍稍收緊。</br> 手機就是在這時候響起來的。</br> 她伸手想去拿,腕子卻被他從后面攥住。</br> 男人呼吸沉沉,聲音也沉:“別管。”</br> 太久沒見面,姜晚也確實不太想管,于是反握住了他的手。</br> 陳遇低下頭,唇落在她泛著紅的耳垂,再緩緩往下。</br> 可擾人的手機鈴聲好不容易停止,沒兩秒,卻又重新響了起來,陳遇動作稍頓,不由冷著臉伸手將手機拿了過來。</br> 他指尖已經堪堪觸上電源鍵,剛想關機,卻先看見了來電提醒界面的上名字。</br> “誰啊?”姜晚問。</br> 陳遇閉了閉眼,壓下眸中暗色,把手機給她遞過去。</br> 姜晚趴在枕頭上略緩了緩,才接通了電話。</br> “姐姐,怎么辦啊?”蔣西聲音從里面傳出來。</br> 姜晚問她:“怎么了?”</br> “我剛剛沒忍住親了陸程延。”小姑娘語氣中滿是懊惱,“我要不要對他負責啊。”</br> 姜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