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br> 一進門,姜晚就看見方珞抱懷淡淡看著她。</br> “想好怎么說了嗎？”</br> 姜晚默了默，心里不由冒出點心虛感：“咱們先把資料過一遍吧。”</br> “看來是還沒想好。”方珞點點頭，“那你繼續想。”</br> 姜晚：“……”</br> 她從行李箱中把筆記本電腦拿出來,帶著應芷一起跟方珞過了遍資料。</br> 過完資料已經接近十點，姜晚一邊關掉電腦，一邊順口問：“你們今晚睡哪間房？”</br> “我們當然睡次臥。”方珞語氣涼涼地道,“這點眼力見我們還是有的。”</br> 姜晚：“……”</br> 剛才注意力太集中,她都把這件事忘了。</br> 姜晚當沒聽出來：“那我先去洗澡啦。”</br> 方珞：“去吧。”</br> 姜晚眨眨眼：“……？”</br> 方珞今天居然這么輕易就放過她了？</br> 主臥浴室里有個超大的方形按摩浴缸，不過明天要早起，姜晚今晚沒時間，也沒閑心泡澡。</br> 她洗完澡，吹干頭發,一回到臥室,就發現方珞和應芷兩個人都穿著睡衣,正一左一右躺在主臥的大床上玩手機。</br> 姜晚腳步一頓。</br> 方珞扯過一個枕頭，自己移去中間，給她讓出右邊的位置,順手把手機往旁邊一丟，又拍了拍床：“過來吧。”</br> 姜晚失笑,默了下，還是走過去躺了下來,坦誠道：“房間的事我來的時候是真不知道，他沒跟我說,后來我打電話問他才知道的。”</br>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方珞轉身趴在床上,撐著下巴沖她眨眨眼,“先說在一起沒？”</br> 姜晚：“……”</br> “沒有。”</br> “那就是他在追你。”方珞這次連問都沒問,直接用了肯定語氣。</br> 姜晚：“……”</br> 方珞：“所以從什么開始的？他帶玫瑰花去公司接你那天？你瞞了我們挺久啊。”</br> “怎么可能。”姜晚腦中忽然晃過那天陳遇去接她的畫面。</br> 停在公司前的卡宴車窗一寸寸降下,露出男生英俊又輪廓分明的臉。</br> 姜晚抿了抿唇：“我那會兒也才認識他沒兩天，我那天剛好要請他們吃飯，他去接我一起買菜。”</br> “哦也對，那會兒你和孟杭才剛分手。”方珞追問，“那是什么時候？”</br> 姜晚：“……一個多月前吧。”</br> “一個多月前——”方珞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是在你和悅姐去吃火鍋前，還是吃火鍋后？”</br> 姜晚又默了下，聲音輕下來：“……吃火鍋前。”</br> 方珞板起臉點點頭：“我可記得你那天還和我們說沒什么情況的。”</br> “……”姜晚又開始心虛，“我那會兒覺得和他又不可能。”</br> “所以現在是覺得有可能了是——”方珞話沒說完，自己忽然又話音一轉，“不對，我這就是句廢話，要是沒可能，你知道房間是他給升的，今晚絕對不會住下來，早拉著我們搬出去了。”</br> 姜晚：“……”</br> “那你猶豫什么？”方珞不解，“怕樂遙反對？”</br> 姜晚抬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隔了幾秒才開口：“她不會反對的。”</br> 她從一開始，就沒覺得樂遙會反對。</br> 難以啟齒主要是因為陳遇年紀相對小，而且又才和她一起住了沒幾個月，她自己甚至至今都沒弄清楚他到底為什么會喜歡她。</br> “那是為什么？”方珞頓了頓，聲音也輕下來，“因為你家里那些事？”</br> 姜晚又沉默了片刻。</br> “珞姐，我想問你個問題，你要是覺得不想回答，就可以不回答的。”</br> 方珞知道她向來不愛提家里的事，也沒追問，只爽快點頭道：“問吧。”</br> 姜晚頓了頓：“你后悔嗎？”</br> “后悔什么？”方珞愣了下，“你是說陶新凱？”</br> 姜晚點點頭：“嗯。”</br> 陶新凱是方珞前男友，方珞從高中畢業就開始跟他在一起，陪著他從小職員一路熬成高管，本來都快談婚論嫁了，結果去年卻發現陶新凱劈腿他們公司前臺。</br> 她當時會搬去嘉遠，也是因為方珞剛分手不久，情緒算不上好。</br> “這有什么不好回答的。”方珞一臉無所謂，“一開始肯定是后悔的，恨不得打爆他的狗頭，后來冷靜下來，又覺得沒什么好后悔的，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是個垃圾，要是一開始就是個垃圾，我也看不上他。”</br> “高二那年我爸媽鬧離婚，我心里煩躁，天天逃課去網吧打游戲，成績一落千丈，是他把我拉回來的，在一起那幾年，我對他不差，他對我也一直挺好的，劈腿的事，我是受了欺騙，但我也讓他在公司丟盡了臉，扯平了就兩清了，以后就是路人，誰沒事為一個路人后悔。”</br> 方珞說完瞥她眼：“你是在擔心這個啊？”</br> 姜晚還是盯著天花板，隔了幾秒才開口，也沒正面回答，只道：“我和師姐去吃火鍋那天碰上徐師兄了。”</br> “我說那幾天悅姐心情怎么這么差。”方珞反倒笑了聲，“他們倆是不是一見面就又鬧得不愉快了。”</br> 姜晚“嗯”了聲：“徐師兄當時邊上跟了個女人。”</br> 方珞不用猜都能想到當時的場景，輕輕“嘖”了聲：“徐睿要完。”</br> 她頓了頓又道：“他們倆情況又不同，他們倆就是作的，當初分手就是賭氣，現在明明都放不下對方，又誰都不肯先低頭，要是徐睿也像陶新凱一樣，做了什么對不起你師姐的事，你覺得那天他們見面會是什么場景？”</br> 姜晚想了想，忍不住笑了下：“我覺得依師姐的性格，她應該會讓徐師兄沒膽子再出現在她面前。”</br> “是嘛。”方珞抱著枕頭，新奇地看著她，“你平時工作起來，經常比我還冷靜，我老忘了你今年也才二十三歲。”</br> 應芷一直在默默聽著，這會兒才終于幽幽插了句話：“就比我大一歲，而我大學都還沒畢業。”</br> 方珞接著道：“還是個正經戀愛都沒談過一次的小書呆子。”</br> 姜晚：“……？”</br> “雖然你家里情況復雜，我和你師姐可能也沒給你樹立個什么好榜樣。”方珞看著她，語氣稍微正經了點，“但是你怕什么呢，咱們能掙錢，又不要靠男人養，你之前沒喜歡的人也就算了，你現在要是喜歡他，他又對你好，就跟他談個戀愛試試唄，他要是對你不好，讓你不開心了，就踹了他換下一個，你看我現在不過得挺好的嘛，而且——”</br> 方珞忽然停下來。</br> 姜晚眨眨眼：“而且什么？”</br> “而且你總算有件事沒瞞著我們，樂遙這個表弟確實很帥，身材看著也很好。”方珞又一臉曖昧地沖她一眨眼，“你就真不想試試？”</br> 姜晚一開始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想明白后耳朵倏地一熱：“你滿腦子都什么廢料呢。”</br> 方珞哈哈大笑，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一遍：“不過運動員體力一般都好，你這腰細得我一手都能握住，能受得住嗎到時候？”</br> 姜晚：“？？”</br> 她把方珞懷里的枕頭扯回來，一垂眼就看見枕套一角繡著個小小的“姜”字。</br> 姜晚動作頓了頓，一下也忘了接話。</br> 方珞一開始沒注意，這下也看見了枕套上的字：“我就說嘛，主臥肯定是給你準備的，還好我和阿芷自覺選了客臥。”</br> 姜晚目光在那個小小的“姜”字上停了下：“時間不早了，你們快回去休息吧。”</br> 方珞難得看她臉紅，才不肯走，哈哈笑著轉向應芷：“小阿芷，你覺得我說的對嗎？”</br> 應芷點點頭：“就很對。”</br> 方珞又沖應芷眨眨眼：“那你什么時候也談個戀愛。”</br> 應芷又搖搖頭：“我現在沒興趣談戀愛，我現在就想看晚姐和卡宴小哥哥談戀愛，我想當他倆的cp粉。”</br> 姜晚：“……？”</br> “所以阿晚——”方珞臉又轉回來，“說句實話，你到底喜不喜歡他啊？”</br> 姜晚默了下，把枕頭放到腦袋下面墊著，扯過被子蓋住臉：“你們不睡，我要睡了。”</br> *</br> 次日一早，姜晚六點鐘準時被鬧鐘吵醒。</br> 她迷迷糊糊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關了鬧鐘，抱著被子慢吞吞坐起來。</br> 昨晚方珞和應芷鬧到十一點才各回兩個次臥去睡覺，她有點沒睡夠。</br> 姜晚坐在床上，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方珞后面一直在問的那個問題。</br> 其實從陳遇告白后，她連句狠話都舍不得對他說，第一反應也不是立即搬出去那時起，她就知道陳遇于她而言，肯定是特別的。</br> 但到底特別到什么地步，她自己到現在也還沒想清楚。</br> 緩過那股困勁兒，姜晚解鎖了手機，她打開相親相愛群，在里面簡單發了句“今天比賽加油”后，就起了床。</br> 南大今天的對手是F組第二。</br> 說是F組第二，但其實就是今年的西北王F大。</br> F大本來是F組的一號位，前兩天因為發揮不好，馬失前蹄輸了給了排名東北第四的L大，在F組掉到了第二名。</br> 不過全國賽本來就是困難模式，越往后困難等級就越高，南大今天就算不打F大，也會碰上東北第四L大。</br> L大既然能下克上贏F大，實力當然也弱不到哪里去。</br> 姜晚洗漱完，去兩個次臥叫醒了方珞和應芷，又讓管家幫忙送了早餐過來。</br> 趁著吃早飯，她和方珞又過了遍資料，然后才一起去了會場。</br> 這一忙就是一整天。</br> 中午匆匆吃了自助餐，勉強擠了十幾分鐘出來睡午覺養神，醒后又得馬不停蹄準備下午的會。</br> 下午的會順利結束時，姜晚長長舒了口氣。</br> 方珞收拾著東西，隨口問：“我們晚餐去試試28的餐廳？”</br> 姜晚看了眼時間：“你和阿芷去行嗎，我上去隨便叫點吃的。”</br> “怎么了？”方珞停下動作。</br> 姜晚默了下：“……他們比賽現在應該還沒打完，我先回房間去看個比賽。”</br> “那我們也回去吃。”方珞笑著看她，“昨天怕打擾你們，我都沒好意思多看，我今天倒要仔細看看能讓我們阿晚動心的男生到底長什么樣。”</br> 姜晚：“……？”</br> 南大今天這場比賽下午四點半開始，等她們從會場回到房間，比賽已經進行到了最后一節。</br> 姜晚一進入直播鏈接，就看到南大足足落后了10分。</br> 她眉梢皺了皺，才打開客廳的電視投屏。</br> 昨晚吃飯的時候，姜晚聽他們略略討論過F大。</br> F大是一只防守好過于進攻的球隊。</br> 西北賽區雖然競爭力度最小，但F大卻絕非弱隊，近幾年的全國賽，F大即便打不進前三，但也能保證在四五六名徘徊。</br> 方珞和應芷拿著房間里今天換新的果盤在她旁邊坐下。</br> 見她皺著眉緊盯著屏幕，方珞從果盤里拿了顆草莓給她遞過去：“別緊張，你們家那小帥哥是5號？</br> 姜晚接過草莓，目光還盯著屏幕，也顧不上糾正她的稱呼：“嗯。”</br> 方珞以前陪陶新凱看過NBA，也做過幾次和籃球相關的翻譯，看比賽毫無障礙。</br> 看了一會兒，她也皺起眉：“你們家那小帥哥和他隊友不怎么默契啊。”</br> 姜晚拿著草莓還沒吃，聞言輕輕嘆了口氣。</br> 西南賽區競爭也不大，D大作為西南王，綜合實力上其實是比F大強上一點，但D是擅長打快攻，得分能力好，防守相對要薄弱一點。</br> 這是南大第一次碰上防守非常有質量的強隊。</br> 而且F大也是典型的北方球隊，同樣也有身高上的優勢。</br> 南大這只新隊伍通過次數不多的比賽，和短短幾個月訓練建立起來的那點默契，在這樣的防守質量面前，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擊。</br> 陳遇基本不怎么跟他們一起訓練的弊端，也終于在這一場球里面顯露了出來。</br> 他大局觀仍然好，發現空位的能力也還是很強。</br> 但跑出空位的南大其他球員疲于應付追得死緊的防守人，就經常和他想不到一塊兒去。</br> 不是接球接晚了，就是出現失誤。</br> 好在F大球員進攻能力一般，分差也沒再進一步拉大，但南大同樣也沒能縮小分差。</br> 比賽還剩不到六分鐘的時候，陳遇再次進入單打模式。</br> 上次他是帶著情緒，這次卻是不得已——再不接管比賽，大概率就要輸了。</br> F大防守強度大，自然也要付出相應的防守代價，犯規次數不會少，幾個主力身上背的犯規次數也都不算低，本節全隊累積犯規的次數也早已經滿了。</br> 陳遇一沖起來，起步的速度F大根本沒人跟得上。</br> 他們要認真防，多半要犯規，一犯規現在就等于送陳遇上罰球線，不敢認真防，就等于直接放陳遇得分。</br> 接下來的四分鐘里，陳遇打了波14：4，拉平比分的同時，還把對方的主力大前鋒送下了場。</br> 對方主力大前鋒犯滿下場，南大內線就終于能有點喘息機會。</br> 最后的一分多鐘里，陳遇又進了個三分，史凱也在內線上了個籃。</br> ——淘汰賽第二場，南大終于是有驚無險地贏了下來。</br> 方珞跟陶新凱分手后，就再沒看過籃球比賽，這會兒看一小節覺得還有點不過癮。</br> “你們家這小帥哥還挺厲害啊。”方珞偏過頭，見她眉梢還淺淺皺起，手上那顆草莓拿了一整節比賽也沒顧得上吃，“不都贏了嗎，你怎么還皺著眉。”</br> 姜晚回過神：“他們后天打衛冕冠軍。”</br> A大防守質量只會比F大更好，進攻能力目前基本上更是全國獨一檔的水平。</br> “擔心啊？”方珞湊過來戲謔地看著她。</br> 應芷也探過來半個腦袋。</br> 姜晚：“……”</br> “擔心后天就留下來去現場支持他啊。”方珞說，“正好大后天我們一起回去。”</br> 姜晚抿了抿唇：“……再說吧。”</br> *</br> 第二天吃著早飯，姜晚就聽見方珞忽然問她：“想好沒有？”</br> 姜晚眨眨眼：“想好什么啊？”</br> “留不留下來看你們家小帥哥比賽啊？”方珞說。</br> 姜晚失笑：“他什么時候成我們家的了。”</br> “就目前這個狀況來看——”方珞頓了頓，“估計很快就是了吧。”</br> 姜晚懶得理她。</br> “留不留啊？”方珞追問。</br> 姜晚不解：“你這么積極做什么？”</br> 方珞抬抬下巴：“這不是住著人家的總統套房，享受著國內最頂級酒店的頂配服務，總得幫人家說兩句話吧。”</br> 姜晚：“……”</br> 姜晚把桌上的資料往她面前推了推：“好好看，等下就要開會了。”</br> “行。”方珞點點頭，“那等會開完了，我再問你。”</br> 姜晚：“……？”</br> 這一天的同傳也都順順利利地完成。</br> 結束后，客戶過來找她們略聊了幾句。</br> 從會場出來時，方珞果然又重新問了遍：“現在該想好了吧，留下來嗎？”</br> “留留留行了吧。”姜晚無奈地說。</br> 方珞：“怎么說得好像你是為了我留下來似的。”</br> “對啊。”姜晚點點頭，“你不是說后天不想一個人走嗎。”</br> 方珞：“……”</br> “阿晚你真的變了。”</br> 姜晚不接她這個話茬：“你明天下午要去同學會是吧？”</br> 方珞點頭：“對。”</br> 姜晚轉頭看向應芷：“那阿芷你明天是跟我去看比賽還是？”</br> 應芷興奮道：“我當然是跟你去看比賽！”</br> 姜晚跟她們去昨天沒去成的28樓吃了頓晚飯，回房間后，她指指陽臺：“我出去打個電話。”</br> “去吧去吧。”方珞擺擺手，“最好打久一點。”</br> 姜晚：“……”</br> 出了陽臺，姜晚靠在欄桿上，盯著樓下的夜景看了片刻，才慢吞吞撥了個電話出去。</br> 幾秒后，電話接通。</br> 男生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姐姐？”</br> 姜晚默了默：“你留了明天的票沒有？”</br> “留了。”陳遇低聲問，“你要來看？”</br> 姜晚看著樓下：“我同事想去看。”</br> “要幾張？”陳遇問。</br> 姜晚：“兩張。”</br> 陳遇頓了頓：“就你那兩個同事來看？”</br> 不知是不是錯覺，姜晚莫名在他聲音里聽出了一點不太爽的意味，她彎著眼睛無聲笑了下。</br> “沒有，有個同事要去同學會，我陪另一個去看。”</br> “那你等下給我開門？”陳遇問。</br> 姜晚眨了眨眼：“你送上來？”</br> 陳遇：“不然你下來拿？”</br> 姜晚：“……”</br> 昨天聽那群小朋友聊天，好像這次他們都是住的雙人間，他給她換了個總套，自己卻沒要什么特殊待遇，是和瞿海洋住的一間。</br> 但現在大晚上的，她下樓去找他，不跟其他人打招呼感覺不太好，去打招呼又多少不方便。</br> “你送上來吧。”</br> 掛了電話，姜晚走回房間。</br> 方珞跟應芷投了個屏在看綜藝，回過頭看她：“這么快就打完了？”</br> 姜晚：“……”</br> 姜晚從點心盒子里拿了塊小蛋糕，遞到她嘴邊。</br> “晚上了你還給我遞甜品。”方珞話是這么說，還是直接張嘴咬住了蛋糕，幾口吃下，“別以為這樣就能堵住我的嘴了。”</br> 姜晚失笑：“那你還想怎么樣？”</br> 方珞：“哪天過去給我們做頓飯吧，順便自己跟你師姐交待一下。”</br> “行。”</br> 姜晚也沒坐下，就站在沙發后面跟著她們看了會兒綜藝。</br> 沒多久，門鈴就響了起來。</br> 姜晚的手機幾乎也同時響了聲。</br> 【CY：開門】</br> 應芷疑惑抬起頭：“誰按的門鈴，客房服務嗎？”</br> “我去看看。”姜晚說。</br> 姜晚走過去，打開門。</br> 門口的男生又穿了一身黑，單手插在褲袋里，他大約是剛洗完澡不久，一頭黑發半濕不干的，身上有清爽好聞的氣息。</br> 和在家時的味道不太一樣，是逸星酒店客房的定制洗護用品的味道。</br> ……她們房間用的也是同一套。</br> 看見她出來，陳遇倏然抬眼，黑眸定定望著她，</br> 姜晚莫名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出了門，又輕輕把門帶上。</br> 陳遇這才把兩張票遞過來。</br> “謝謝。”姜晚接過來。</br> 陳遇垂眸看著她：“真的只是你同事想看？”</br> 姜晚默了下，面不改色道：“對啊。”</br> 陳遇輕輕“嘖”了聲。</br> 姜晚指指門：“那我進去了？”</br> 陳遇瞇了下眼：“我特意送票上來，你就跟我說兩句話？”</br> 姜晚：“……？”</br> 她無奈失笑：“你明天還有比賽，不用早點下去休息嗎？”</br> “也不差這一兩分鐘。”陳遇說。</br> 姜晚抿了抿唇，垂下眼沒看他，遲疑了下，還是慢騰騰朝他伸出手：“明天比賽加油。”</br> 這個動作陳遇已經做了許多次。</br> 卻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主動。</br> 他稍稍一怔，隔了幾秒，才伸出手，輕輕跟她掌心碰了下。</br> 接近入夏，她手心仍算不上熱，微涼又柔軟。</br> 陳遇收回手，垂在一側的手指輕輕蜷縮了下。</br> 他垂著眼。</br> 女生仍沒看他，鴉羽般的睫毛輕輕顫著，聲音也壓得輕輕的，像是兩把小刷子，輕輕在他心口撓了下。</br> “現在可以下去了吧。”她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