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池野筋脈清晰的大手輕輕捏著舒競遠的肩膀,復雜的目光看著埋在自己懷里的小腦袋。</br>  這不是舒競遠第一次因為被葉蕾忽視鬧情緒,卻是他第一次說出來,并且哭了。</br>  他小小的胳膊緊緊抱著舒池野,還倔強的不肯抬頭讓別人看到他哭。</br>  約莫哭了好一會兒,他才控制住情緒,帶著很重的鼻音說,“爹地,我的生日,我想讓你來操辦。”</br>  “好。”舒池野捏著他小小肩膀的手忍不住加大力度,“男子漢大丈夫,以后不許動不動就哭鼻子了。”</br>  舒競遠有點兒不好意思,吸吸小鼻子別開頭,“我才沒有動不動就哭鼻子,我剛才眼睛里進沙子了。”</br>  舒池野輕嗤一聲,“是嗎?”</br>  “當然了。”舒競遠抬起頭,巴掌大的小臉還有未擦干的淚珠,跟他強行扯出來的笑容分外的不協調。</br>  翌日一早,舒池野就把章伯和六嬸喊過來,完全按照舒競遠的喜好來布置生日宴會。</br>  并且他親自帶著舒競遠去的商場買氣球干花那些東西,還到餐廳里提前定下了幾道南方口味的菜品。</br>  眨眼就到了生日宴會當天,一大早閆小咪就爬起來給閆顏梳妝打扮,然后出發去玉璽公寓。</br>  清晨的陽光籠罩著干凈明亮的公寓,公寓前的小花園被裝扮成紫色的海洋,氣球被風吹的四處搖晃,氣氛很足。</br>  還有下人在不斷的準備忙碌著什么。</br>  陰涼處坐著的葉蕾小聲抱怨著,“我這后媽當的可真不容易,一個破生日還得害的我請假,得虧著導演請給我了,不然池野哥又要生氣我今天不能來。”</br>  “我聽說你請假的時候正好閆小咪也打算請假,可能導演一看你們兩個都有事兒所以才那么好說話。”蕭薔插了句。</br>  聞言,葉蕾一怔,扭頭問道,“閆小咪為什么請假?”</br>  蕭薔搖頭,“不太清楚,但看她態度真誠,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br>  葉蕾皺起眉頭,看見一公園的紫色就沒由來的心煩,她干脆站起來說,“先讓廚房的人去把我買的蛋糕拿過來,我陪他把蠟燭點了生日蛋糕切了,然后回劇組拍戲。”</br>  今天舒池野雖然在家里,但是在二樓不會下來,畢竟生日宴會都是母親操辦。</br>  一般情況下,帶孩子來參加生日宴會的也是媽媽,所以舒池野這個父親只會在樓上時不時的關注一下。</br>  又見不到舒池野,葉蕾沒耐心在這兒陪一群小屁孩玩兒,反正吹過蠟燭吃過蛋糕就算給舒競遠過了生日。</br>  趁著蕭薔去廚房拿蛋糕,葉蕾找到了正在對著鏡子整理領結的舒競遠。</br>  透過鏡子,舒競遠看到她只是哼了一下,什么也沒說。</br>  “阿遠,媽咪先帶你下樓切蛋糕吹蠟燭,好不好?”</br>  “不好!”舒競遠毫不猶豫的說,“生日蛋糕我要和閆顏一起切,蛋糕也要等閆顏他們來了才能動。”</br>  葉蕾一噎,在舒競遠看不見的地方撇了撇嘴,然后才耐著性子蹲下,幫舒競遠整理領結,“寶貝,媽咪知道,是媽咪工作太忙了,沒時間陪著你,今天媽咪都是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時間,媽咪賺這么多錢不就是為了給你更好的生活嗎?等會兒媽咪還要去拍戲,如果你不把蛋糕提前切了……這個生日媽咪又沒辦法陪你過了。”</br>  畢竟是小孩子,葉蕾一賣慘,舒競遠有點兒心軟,抿著小嘴猶豫起來。</br>  “如果可以,媽咪也不想工作,想天天在家里陪著你,可是你爹地工作忙沒時間陪著媽咪,你也要去幼兒園,媽咪一個人整天在家里都快憋瘋了,就只能選擇工作打發時間,可工作起來究竟有多忙不是媽咪能控制的啊……”</br>  隨著葉蕾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舒競遠動了心思,他說道,“那我們就先切一層蛋糕,等閆顏來了我再跟她把備用的蛋糕切開。”</br>  “行。”葉蕾不在乎他還會不會跟別人切蛋糕,只要她陪著舒競遠切了蛋糕拍了照片,在舒池野那兒交了差就足夠了。</br>  她領著舒競遠下樓,那端蕭薔已經把蛋糕準備好,點燃了幾根彩色的小蠟燭。</br>  “快點,許愿吧。”葉蕾把舒競遠松開,往前推了推。</br>  舒競遠趕忙雙手合十,也不知許了什么愿望,蠟燭都快燒沒了。</br>  “差不多行了,你許太多愿望實現不了的。”葉蕾忍不住催促。</br>  聞言,舒競遠有些失落的睜開眼睛,復又扭頭問葉蕾,“你可以陪我一起吹蠟燭嗎?”</br>  葉蕾點點頭,走到他身邊彎下腰,給蕭薔使了個眼色,“你去拍兩張照片。”</br>  蕭薔找好角度,剛拍了兩張照片猛然驚覺葉蕾的兩縷頭發掃到了生日蠟燭,躥起了火苗!m.</br>  “啊——”頭皮處一熱,火苗躥到了葉蕾眼睫毛,葉蕾尖叫著用手拍打臉頰。</br>  其他人見狀趕緊過來幫忙,往她燃著的頭發上潑水。</br>  半晌,火被澆滅了,葉蕾的頭發也被燒的稀里嘩啦,左眼的眼睫毛光禿禿的,身上還滴滴答答的落著水。</br>  她腦子嗡嗡作響,舒競遠卻直勾勾的盯著被她一下子掀翻了的蛋糕,那蛋糕甩在了備用蛋糕上,壓扁了備用蛋糕的盒子。</br>  “煩死了,怎么一天天的總是搞東搞西的!你還盯著那蛋糕看什么?那破東西還能有我的頭發重要嗎!?”葉蕾急了,忍不住大聲嚷嚷起來,抓了抓跟雞窩似的頭發,一些碎發掉下來,頓時她心情更不好了。</br>  “別過了,過什么走,我們走!”她沖蕭薔嚷了一句,實在沒忍住脾氣,氣沖沖就走了。</br>  蕭薔忌憚的往二樓看了看,然后才跟著葉蕾離開,一上車小聲提醒,“你剛才那么大聲,估計舒先生都聽到了。”</br>  葉蕾身體一僵,又氣又惱,“那我不是沒忍住嗎?你看我這頭發,我這眼睛,我還怎么去拍戲?這要是讓媒體拍到,我還活不活了!?”</br>  “那你就不怕舒先生生氣嗎?”</br>  “你下半年不要給我安排這么多的工作了,這搞得我都沒有時間跟舒池野培養感情,只要我和他感情穩定了,一個小破孩算什么?別說他不會生氣,指不定都得抽舒競遠兩巴掌,怪他燒了我的頭發呢!”葉蕾振振有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