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撣了撣煙灰,站在距離她兩個臺階的位置停下,剛好跟她平視。</br> “懶得換。”</br> 閆小咪拉開門就進去了。</br> 果然是很久沒有人住,地上堆積了一層厚厚的塵土,包裹著家具的防臟布都變了顏色。</br> 從里到外都是這樣,如果想打掃到能住人,她還不得累折了腰?</br> “我去處理一些工作,你開始收拾吧。”舒池野上樓,一步一腳印,他連鞋都沒有換。</br> 閆小咪哀怨的看著他背影,待在拐角處消失不見,她斂回目光掏出手機在網上找家政公司。</br> 三個小時后,舒池野在書房出來,地板干凈的反射出太陽的光芒。</br> 手側臥室的門大敞四開,里面換了干凈的被褥,連玄關柜子上花紋繁復的裝飾瓶都干干凈凈的了。</br> 樓下,閆小咪坐在沙發上側靠著看電視,手肘撐在頭頂搭在沙發沿上。</br> 猛地觸碰到什么東西,她嚇得一激靈爬起來。</br> “你處理完工作了?”她不慌不忙的笑了笑,“打掃的還算干凈吧?”</br> “誰允許你叫保潔?”舒池野身體靠在沙發邊緣處,居高臨下的看著她。</br> 她理所應當的說,“你只說打掃干凈,沒有說必須我親自動手,我叫保潔有什么錯嗎?而且——花的是我的錢。”</br> 舒池野眉梢一挑,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有道理,那現在可以去做午餐了嗎?”</br> “我不會。”閆小咪張口就來,“允許點外賣吧?”</br> 放著好好會燉豬蹄湯的不要,她就不信舒池野那張很刁鉆的嘴,能吃的下她的鬼廚藝。</br> “不允許,你做什么吃什么。”舒池野丟下兩句話,單手揣在兜里出了家門,站在屋檐下吸煙。</br> 閆小咪輕嗤一聲,起身往廚房走,難怪剛才打掃的時候,有人送了兩袋食材過來。</br> 感情全都是給她準備的。</br> 食材很豐厚,可她會的只有煮面條,揪了幾根青菜葉,又把腌好的牛排切開,炒了炒,放上水等水開下面。</br> “喵嗚~”</br> 熟悉的聲音在身后傳來。</br> 她身體一僵,回頭就看到毛團子站在廚房入口,一只爪子始終抬起,隨時做好了朝她沖過來的準備。</br> 溜圓的大眼睛直勾勾聽著她,迫切的希望她能認出它來!</br> 遲疑了幾秒,閆小咪喊了聲,“野不起?”</br> “喵嗚~”</br> 野不起迅速朝她沖過來,兩只前爪扒在她褲腳,不斷的叫喚。</br> 她欣喜極了,彎腰把野不起抱起來,驚訝于它沉甸甸的體重,可真胖了不少啊!</br> “你在哪里冒出來的?”</br> 野不起不斷在她懷里蹭來蹭去,她感動的差點兒沒哭了,“這么有良心?都這么多年不見了還認得我!”</br> 回應她的又是兩聲貓叫。</br> 舒池野身體靠在廚房門口,淡漠的盯著她懷里的野不起,吐出冷冰冰的兩個字,“回來。”</br> 野不起已經在閆小咪懷里打了‘呼嚕’,翻了個白眼,頭扎在閆小咪頸肩不動了。</br> “你一直養著它?”閆小咪抱著野不起起來,一邊擼貓一邊走出廚房。</br> “趕不走。”舒池野甩出三個字。</br> 閆小咪悻悻,見他滿臉抗拒,商量著,“那要不把它給我養吧。”</br> 畢竟,她也養了那么久。</br> 野不起不肯走,留戀的肯定不是舒池野那張面癱臉。</br> 是她曾經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喜歡。</br> 舒池野一點商量的余地都不給留,“不是你的,你憑什么養?”</br> “不是,你家鄰居這么久都還沒有回來嗎?”閆小咪想,如果人家主人回來他必定要還回去了。</br> “沒有。”</br> 閆小咪,“為什么還沒有回來?都五年了,我們給野不起買了多少貓糧花了多少錢了,確定他們還會還回來,把貓帶走嗎啊?”</br> 這筆花銷,足以重新養一只貓了。</br> 而且貓的壽命才多久,養只貓放別人那里一待就是五六年,再抱回去也不親了啊!</br> “你問我我問誰?”舒池野朝廚房里抬了抬下巴,“水快燒干了。”</br> 這才想起來灶臺上還燒著水,她輕輕把野不起放在地上,轉身去忙。</br> 野不起想跟進來,被舒池野薅住脖子提溜著往客廳里去了。</br> 他手上的力氣不大,但捏住的是野不起的命脈,野不起掙扎了兩下,就偃旗息鼓被他丟在沙發上去了。</br> 它呲了下牙,折著耳朵兇巴巴的看舒池野。</br> 逃了多少次都沒逃出舒池野的手掌心,它恐怕要成為第一只被氣死的貓!</br> 眼下總算盼到了閆小咪回來,怎么他還這么兇?</br> 舒池野的手掌壓著它的頭,沉眸掃了眼廚房里忙碌的女人,手上力度忍不住加大。</br> 野不起直接跳起來蹦到沙發背上去,沖著舒池野低吼了兩句。</br> 聽不懂貓語,但聽起來它罵的很臟。</br> 閆小咪的廚藝依舊難吃,舒池野卻一本正經的吃著。</br> 她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廚藝好了很多,但自己只嘗了一口。</br> 就皺著眉頭把一碗吃光了。</br> “嚴格意義上來說,你的手其實不影響生活,我不想給自己添麻煩,或許你可以提一些別的要求。”</br> 這地方,有些讓她喘不過氣。</br> 時間越久,她胸口就越沉悶。</br> 不能久留,所以她必須跟他好好談談,商量個能離開這里,又讓他繼續調查的辦法。</br> “好。”舒池野破天荒的答應了,“等白景寧的事情有了著落,我帶你去見一個人。”</br> 閆小咪怔住,“見一個人?”</br> “對。”舒池野薄唇輕啟,眸光染了幾分冷意,“你要為你曾經對他做過的事情道歉,并且盡你應盡的義務。”</br> 說得好像她欠了誰八百萬似的。</br> 這輩子,她除了欠白景寧一條腿,哪里還欠了別人?</br> 但是看舒池野面色沉的不像開玩笑,她心底劃過一抹異樣。</br> 不知為何,忽然就低下頭無法再直視他的目光。</br> 沉默了幾秒,她開口答應,“好,只要你能幫景寧哥討回公道,我聽你的。”</br> “刷了碗,你就可以走。”舒池野把最后一口面吃掉,面色如常的咽下去,把筷子放下起身上樓。</br> 兩個碗,五分鐘搞定,閆小咪收拾東西走出別墅,正欲關門就忽然看到趴在玄關柜子上的野不起,毫無防備的肚皮朝天睡覺。</br> 她朝二樓拐角處看了眼,空無一人,當即折回去把貓抱起來一個箭步沖出去就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