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醒來已經(jīng)是早上九點了。</br> 她急匆匆地往公司趕,甚至沒機(jī)會給李藝宵打電話問一句,昨天宋祁川究竟有沒有去酒吧接她。</br> 早高峰的地鐵人多擁擠,她被擠到角落里,臉朝里站著。</br> 就在她費(fèi)盡回憶昨晚的時候,旁邊突然擠過來一個戴著眼鏡的大叔,穿著灰襯衫,夾著公文包,目光不時在她身上瞟來瞟去。</br> 虞歲不動聲色地站著,因為什么都想不起來變得有些懊惱。</br> 她轉(zhuǎn)過頭,看了那大叔一眼,聲音冷淡,“看夠了嗎?”</br> 大叔瞬間尷尬起來,輕罵了一句,“神經(jīng)病。”</br> 然后就到別處站去了。</br> 虞歲翻了個白眼,從懷里掏出手機(jī),給李藝宵發(fā)微信。</br> 虞歲:醒了嗎?</br> 李藝宵回得很快:我又沒喝多。</br> 虞歲:我怎么回來的?</br> 李藝宵:不是你讓我給宋祁川打電話的嗎?</br> 虞歲想了想:他有沒有解釋?昨天到底是不是在跟那個韓霜相親。</br> 李藝宵:白眼.jpg,他跟我說得著嗎?我算老幾?</br> 虞歲被擠得難受,換了個姿勢,又問:好吧。我記得不是很清楚......昨天他一個人送我回去的?</br> 李藝宵:對啊,怎么了?</br> 虞歲沉吟片刻,打字回道:我做了個夢,現(xiàn)在有點兒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xiàn)實......</br> 李藝宵:吃瓜.jpg</br> 李藝宵:春夢?</br> 虞歲:......</br> 確實是個春夢來著。</br> 她夢到自己勾著宋祁川的脖子,強(qiáng).吻了他。</br> 鼻息的溫度,唇.瓣的觸感,全都真實又深刻。</br> 但她也是真的不敢確定。</br> 一來她不相信宋祁川會那么老老實實讓她圈在胸前親.吻,二來呢,這樣的夢也不是第一次做了。</br> 過去她做過更露.骨的夢,比昨晚這個可刺激多了......</br> 想起那個夢,她的臉“噌”一下紅了。</br> 好在報站聲適時響起,她下車了。</br> 魅尚七月的情人節(jié)特刊歷來都是年度重點項目,封面人選提前兩三個月就開始物色了,最終敲定了佟姿和靳燃。</br> 會上,andy反復(fù)強(qiáng)調(diào)了這期封面的重要性,靳燃和佟姿都是今年電影圈里最炙手可熱的明星,倆人下半年還要合作一部古裝大片,這算是第一次合體亮相,話題度和曝光度都能打包票。</br> 掌鏡攝影基本不會有例外,由魅尚資歷最深最頂級的顧柒負(fù)責(zé),沒人有異議。可臨到散會,andy又補(bǔ)了一句,“虞歲輔助顧柒,等選題定下來,現(xiàn)場怎么調(diào)度,到時候你們倆商量著來。”</br> 這話一出,整個會議室都沉默了。</br> 自打上次負(fù)責(zé)過宋祁川的專訪,虞歲就在這公司的八卦群里被釘上釘子了,有人說她關(guān)系戶,有人說她仗著美貌豁得出去,總之沒什么好話,這次的情人節(jié)特刊論資歷無論如何也不該排上她的,可andy偏偏愿意提拔,甚至讓她和顧柒平起平坐。</br> 這幾天,關(guān)于她配不配的討論,虞歲聽得耳朵都要出繭子了。</br> 她也想知道自己這次又是借了哪個人的東風(fēng),走到andy的辦公室門口,剛要敲門,里面門開了。</br> 顧柒拎著文件夾走出來,見到虞歲,淡淡一笑,算是打了招呼。</br> 顧柒是魅尚最出名的攝影師,年紀(jì)不大,長得漂亮,話不多,也很少出現(xiàn)在公司里,一般只能在攝影棚見到,虞歲和她照面的機(jī)會不少,可兩人基本沒怎么說過話。</br> 上次開會,andy說完那個決定以后,虞歲就去看她臉色了。顧柒神情寡淡,只是淡淡地點了個頭,也沒說什么,仿佛公司那些為她打抱不平的人都跟她沒關(guān)系似的。</br> 虞歲也覺得自己不配,說實話,在她剛迷上攝影那會兒,還真真切切地喜歡過顧柒一陣子,那時候顧柒去非洲拍紀(jì)錄片,整個人曬得黝黑,出現(xiàn)在采訪鏡頭里整個人明艷又大氣,那種自信就像她作品里表現(xiàn)出來得那樣,永遠(yuǎn)不擔(dān)心看得人無法產(chǎn)生共鳴。</br> 虞歲有些心虛,想找andy說清楚。</br> 可她的手剛要叩門,剛剛離開的顧柒回頭了。</br> 她看著虞歲,皺著眉,“你想推了這活兒?”</br> 虞歲一愣,“我就是想問清楚......”</br> 顧柒笑了,“我勸你不要進(jìn)去。”</br> 虞歲:“為什么?”</br> “andy不僅是創(chuàng)意總監(jiān)。”顧柒抿了抿唇,一挑眉,“她也是個商人。”</br> 虞歲沉默了。</br> 顧柒拍了拍她的肩膀,“成年人不該用拒絕一個機(jī)會的辦法來證明自己可以,你要是覺得自己真的可以,就應(yīng)該抓住這個機(jī)會,用結(jié)果來證明,懂嗎?”</br> 虞歲心間震蕩,抬頭看她。</br> 顧柒眼上全是漫不經(jīng)心的笑,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文件,“我昨天剛出了兩版選題,跟我來看看?”</br> 顧柒的辦公室在b區(qū)最角落的位置,沒人經(jīng)過,卻也寬敞。</br> 他們兩人窩在電腦邊,顧柒展示了她的腦洞,一套是日式風(fēng)格,可搭配櫻花、和服等要素,綺麗魔幻的一戶建渲染神秘氛圍;另一套是以未來科技為主題,科幻和美術(shù)結(jié)合,末日城市的逃亡者......</br> 顧柒轉(zhuǎn)著筆,托腮問她,“你喜歡哪個?”</br> 虞歲閉著眼想了一下,在腦海中構(gòu)建場景,再代入靳燃和佟姿兩個人的形象,再睜眼,心中已經(jīng)有了比較。</br> 她指著屏幕上的方案二,“我喜歡這個。”</br> “我也是。”顧柒笑了笑,而后又嘆了口氣,“可這個主題好像不怎么契合情人節(jié)的話題,我還在考慮。”</br> 她發(fā)愁的時候趴在了桌子上,薄薄的肩膀攤平了,皮膚算不得細(xì)膩,卻十分健康自然,細(xì)長的眉眼籠上愁緒,不施粉黛的臉處處透著風(fēng)情。</br> 虞歲一時看得有些呆了。</br> 被顧柒一個鉛筆敲醒。</br> 她似笑非笑地問,“你看我干嘛?”</br> 虞歲抿抿嘴,“我有了一個想法。”</br> 方案敲定下來以后,虞歲就忙著和顧柒一起準(zhǔn)備道具了。</br> 她們拉著造型師、燈光師和道具師開會,商議好什么場景能實現(xiàn),什么場景實現(xiàn)不了需要更改,口干舌燥地說了半天,最后總算定了下來。</br> 拍攝那天,虞歲比鬧鐘提前半個小時就醒了。</br> 這種興奮又期待的感覺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了。</br> 上一次還是四年前。</br> 她過生日,什么禮物都沒要,纏著宋祁川陪她去海邊看了一場日出。</br> 一望無垠的海面之上,第一道霞光光芒萬丈地出現(xiàn)在眼前,虞歲靠在宋祁川的懷里,那時她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無限的渴望和熱忱。</br> 就像現(xiàn)在。</br>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真正做成一件大事兒。</br> 這種情緒一直膨脹到拍攝那天。</br> 靳燃和佟姿一左一右地坐在化妝間兩側(cè),化妝師在給他們上妝。</br> 顧柒朝她揮揮手,讓她過去給兩位明星講解一下這次的拍攝主題。</br> 虞歲笑著應(yīng)了聲,然后徑直走向了佟姿。</br> 佟姿見到她十分意外,怔了怔,指著她,“你是宋......”</br> 虞歲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揚(yáng)起的手,在她手心扣了扣,然后佟姿就了然地收起了訝異的神色,朝她笑了笑,指著旁邊的座位示意她坐下。</br> 虞歲背對著靳燃,開始給佟姿講解他們兩人這次的形象。</br> 才講了沒幾句,身后傳來一陣漫不經(jīng)心的抱怨,“聽不清啊。”</br> 虞歲回頭看,靳燃抱著胳膊,一只眼閉著上妝,另一只正斜斜地勾著她,語氣又加重了些許,“你過來點兒。”</br> 佟姿有些意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兩人一眼。</br> 她突然想起那天虞歲上熱搜的兩個視頻。</br> 佟姿對宋祁川有心思,自然不會介意被他妹妹艷壓的事兒,只是今天同時看到靳燃和虞歲,她想起那天虞歲上得第二個熱搜,原來靳燃和她早就認(rèn)識了。</br> 怪不得這次靳燃同意跟她一起拍七夕特刊,現(xiàn)在看八成就是沖著虞歲來的。</br> 想到這里,她鄙夷地看了靳燃一眼。</br> 原先一副高不可攀的新貴形象,現(xiàn)在還不是愿意為了接近富家女步步為營。</br> 靳燃沒注意到她的眼神。</br> 此刻,他的全部心思都在虞歲身上。</br> 他長腿一伸,勾了個板凳到自己旁邊,下巴揚(yáng)了揚(yáng),對著虞歲,“坐這兒。”</br> 然后掏了掏耳朵,漫不經(jīng)心地說,“我耳背。”</br> 虞歲沒有辦法,拎著板凳坐到了倆人中間。</br> 清了清嗓子,開始說:“每人兩套衣服,一套是g家的街頭風(fēng),這套服裝要搭配稍微粗糙一點的妝發(fā),兩個人的形象類似亡命鴛鴦......”</br> 佟姿十分配合,令人沒想到的是,整整大半天的拍攝,靳燃也沒抱怨過一句。</br> 末日城市的設(shè)定在影棚里并不好實現(xiàn),雖然有綠幕后期可以制作,但光影的變化需要仔細(xì)調(diào)整才會自然。</br> 虞歲事先讓道具師準(zhǔn)備了大量燈管,顧柒在不遠(yuǎn)處架著相機(jī)觀察,她就指揮著燈光師從不同的角度打光對比。</br> 這個過程很長,且乏味。</br> 可佟姿沒說過一句抱怨的話,敬業(yè)地站在原地,甚至還讓助理去買了咖啡,分給場上的工作人員。</br> 虞歲去換電池的時候經(jīng)過儲藏室還聽到有人議論</br> “佟姿這次脾氣怎么那么好?我還記得上次lily不小心踩了她的裙擺,最后鬧到品牌方那里要道歉呢。”</br> “誰知道呢,估計是演給靳燃看得吧。”</br> “不至于吧,靳燃再帥也只是演員能掙多少錢?不是說她傍上了佰盛老板嗎?”</br> “不知道,小點兒聲......”</br> 她回到攝影棚,佟姿正好朝她揮了揮手,“宋小姐,快過來。”</br> 虞歲對這種自來熟向來無法招架,僵著頭皮走過去。</br> 佟姿舉著一塊小蛋糕遞給她,“拍半天,餓了吧?”</br> 虞歲婉拒了蛋糕,四處看看,沒見到顧柒的人影。</br> “道具師找她談事兒去了。”佟姿提醒了一句,“對了,我只知道你姓宋,全名還不知道呢。”</br> 虞歲有些尷尬,“我不姓宋,我叫虞歲。”</br> 佟姿的臉上出現(xiàn)一瞬間的訝異,低聲呢喃道,“...你不跟你哥姓?”</br> 虞歲笑了笑,似是而非地說,“我不喜歡姓宋,我覺得宋不好聽。”</br> 她這樣說,佟姿就以為她是自己改得名字。</br> 豪門世家里常常發(fā)生這樣的事,姓氏不只是名字,更意味著繼承權(quán),有些無意參與利益爭斗的成員會把姓氏改為母姓,是為表明立場,也為了保全自身。</br> 佟姿抿了口咖啡,“虞也很好聽,適合你。”</br> 虞歲想起過去的事,不動聲色地打聽,“佟這個姓氏也很好聽,我記得我...哥他很早之前有個朋友......好像就姓佟。”</br> 如她所料,佟姿一聽這句話就變了臉色。</br> 嘴角的笑意有些僵,她瞥了虞歲一眼,隨口附和了句,“是嗎?我不清楚。”</br> 便不再多說。</br> 虞歲見從她嘴里套不出話,就轉(zhuǎn)身離開了。</br> 末日城市拍完,接下來月球漫步的部分就好實現(xiàn)多了。</br> 這個場景多依賴綠幕,現(xiàn)場中可實現(xiàn)得就是科幻感十足的衣服。靳燃和佟姿的身材都不錯,在鏡頭里表現(xiàn)力很強(qiáng),倆人只有一個問題</br> 眼神中沒有愛意。</br> 顧柒又一次放下鏡頭,嘆了口氣,“你們倆是彼此依賴,甚至說是共生的愛人,從一場流亡中逃出來,到了浪漫的宇宙中漫步,這時候眼神里應(yīng)該有什么樣的情緒?劫后余生,還有對未來的向往期待,兩位老師好好琢磨一下,我們下條爭取一次性過。”</br> 佟姿是有些看不起靳燃的,而靳燃呢,也壓根沒把她放在眼里。</br> 中場休息五分鐘,佟姿在對著鏡子練習(xí)眼神,而靳燃則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招呼虞歲上前伺候著。</br> “給我倒杯水來。”</br> 虞歲瞪他,“你自己沒有助理嗎?”m.</br> 靳燃坐起來,“嘿你個小丫頭片子”</br> 虞歲沒搭理他,抱著一堆燈具往儲藏室走。</br> 走廊里突然擠出來一行人,扛著一個巨大的魚缸要去隔壁布景。</br> 靳燃眼睜睜地看著,地板上不知誰扔了一塊小蛋糕,最外側(cè)的壯漢腳底打滑,當(dāng)場摔了一跤。那個巨型的,裝滿水的魚缸,就這么直勾勾地朝虞歲砸了過去。</br> 身體比大腦反應(yīng)更快,靳燃撐著沙發(fā)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br> 把虞歲圈在懷里,躲閃不及,只能把她壓在地上。</br> 魚缸應(yīng)聲而碎,在靳燃后背上碎成了無數(shù)片。</br> 兩人瞬間渾身濕透。</br> 巨大的變故吸引了整個攝影棚的注意。</br> 尖叫聲此起彼伏。</br> 虞歲完全懵了,耳朵里充斥著四面八方的腳步聲。</br> 那些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虞歲看著近在咫尺的靳燃。</br> 他擰著眉,語氣暴躁,“說話啊?沒事吧你?”</br> 虞歲小聲地說,“你壓著我.......”</br> 靳燃利落地起身,扯到后背,輕嘶了一口氣。</br> 靳燃的經(jīng)紀(jì)人濤哥趕了過來,臉都嚇白了,繞到他后背看一眼,朝眾人吼了一聲,“趕緊派車,送醫(yī)院!”</br> 虞歲探出腦袋往他身后看,原本雪白的太空服全濕了,后背上還滲出了血跡。</br> 她心中又急又后怕,“你流血了。”</br> 靳燃把她手里斷成幾截的燈管撥開,凝神看了一眼,虞歲的手心也劃破了。</br> 他拉著她站起來,“跟我一起去醫(yī)院。”</br> 佟姿也趕了過來,直接略過靳燃,眼神緊張地看著虞歲,聲音浮夸地大喊,“歲歲,你沒事兒吧?”</br> “我沒事。”虞歲感覺自己聲音都有些抖,手心劃破的那點兒疼痛仿佛都麻木了。</br> 拍攝不得不暫時中止。</br> 虞歲和顧柒一并陪著靳燃去了醫(yī)院。</br> 他進(jìn)了手術(shù)室,醫(yī)生說他傷得不重,就是傷口處有很多小玻璃碎片,需要清理干凈,然后再縫針。</br> 虞歲在走廊上等著,心中五味雜陳。</br> 她向來不喜歡欠人,可這次要不是靳燃,她毀容是其次,那魚缸沖著她腦袋過來,能不能活命都不一定。</br> 正不安著,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br> 宋祁川面容冷肅,看到長椅上的虞歲時,眼神的焦慮才微微散了些。</br> “宋總。”顧柒率先站起身招呼。</br> 虞歲甚至沒心思好奇他們怎么認(rèn)識,見到宋祁川的那一刻,她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總算安穩(wěn)了下來。</br> 宋祁川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到虞歲濕漉漉的身上。</br> 熟悉的味道撲入鼻息,她才意識到自己剛剛一直都在發(fā)抖。</br> 顧柒解釋,“歲歲嚇壞了。”</br> 宋祁川應(yīng)了聲,“有什么問題找我。”</br> 說完就拉著虞歲走了。</br> 到了護(hù)士站,一個小護(hù)士小心翼翼給虞歲清理手心的傷口,大氣兒不敢出一聲。</br> 宋祁川臨窗站著,偉岸的身影逆著光更顯得挺拔瀟灑。</br> 小姑娘紅了臉,包扎好以后結(jié)巴地拿出藥,“每天晚上換、換一下紗布,就、就沒事了。”</br> 宋祁川接過藥,道了聲謝,小姑娘又紅著臉走了。</br> “前幾天在酒吧醉得不省人事,今天又傷到醫(yī)院來了。”宋祁川點了根煙叼在嘴里,“這就是你追求的獨立?”</br> 虞歲感覺有些委屈,低頭看著手心的繃帶,“只是個意外。”</br> “更何況,我也沒怎么傷著,是靳燃......”虞歲越說聲音越低,“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留疤......”</br> 宋祁川喉嚨一緊,感覺心里煩的厲害,語氣也有些硬,“我會找最好的外科醫(yī)生給他。”</br> “哦。”虞歲沒抬頭,應(yīng)了聲,“謝謝。”</br> 宋祁川眉頭輕蹙,感覺胸膛內(nèi)有一股邪火竄來竄去。</br> 他推開窗戶,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然后冷聲道,“我給你報了個mba課程,你”</br> 話沒說完就被虞歲打斷,“我不去!”</br> 宋祁川壓著怒氣,“為什么不去?”</br> “我只喜歡攝影,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了機(jī)會。”虞歲瞪著他,“反正你別管我。”</br> “我不管你管誰?”宋祁川松了松領(lǐng)帶,第一次覺得這丫頭是鐵了心要跟他分道揚(yáng)鑣了。</br> 虞歲從床上蹦下來,“你愛管誰管誰去!那什么韓小姐王小姐不都排隊等著你嗎?反正我在你眼里就一個小小的攝影師,你也犯不著為我操心!”</br> 宋祁川獨自站著,眉頭輕蹙,看著虞歲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br> 一用力,手心的煙折成了兩截。</br> 手機(jī)這時候響了起來,寺維打過來說,“韓小姐來公司了。”</br> “她來干嘛?”</br> 宋祁川聲音冷漠,掐著腰站在窗前,開門聲響起,他沒想到虞歲會去而復(fù)返。</br> 原以為她改變主意了,誰知她是來撂狠話的。</br> 虞歲握著門把手大喊了一句,“我以后就算在酒吧喝死都不會給你打電話了!”</br> 宋祁川變了臉色,一句“你敢”還沒說出話,她又摔門走了。</br> 室內(nèi)安靜,只有門晃動的聲音。</br> 寺維顯然也聽到了,他咽了下口氣,小心地說,“韓小姐邀請您參加韓氏集團(tuán)的周年”</br> “沒空!”宋祁川直接撂了電話。</br> 作者有話要說:</br> 你們!竟然!這么!喜歡!男二!</br> 宋老狗要傷心了,他為歲歲付出得才是最多的呀</br> 話不多說,下一本奪愛男主就按燃哥的人設(shè)來了。</br> 霸道總裁橫刀奪愛,有意者速去預(yù)收一波。</br> 你們的支持就是我碼字的動力,明天繼續(xù)日五走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