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歲順利通過了述職答辯,本來是可以輕松一陣子的。</br> 可自從那個晚上,宋祁川信誓旦旦地答應了她隨口胡謅出來的話以后,她又陷入了其他的惴惴不安中。</br> 甚至連宋祁川接她下班,帶她出去吃飯,虞歲都十分警惕。</br> 一踏進餐廳就開始左顧右盼,生怕下一秒就會從哪兒冒出一大堆人,高呼“嫁給他嫁給他”。</br> 宋祁川注意到了她的緊張,合上菜單,他噙著玩世不恭地笑,“你不會以為我要在這里向你求婚吧?”</br> 虞歲心思被戳破,紅著臉,“我才沒有這么想。”</br> 宋祁川冷哼一聲,沒說話。</br> “真的,我一點都不期待。”虞歲又解釋。</br> “既然你不期待,那我就不著急了。”宋祁川聳聳肩,“我還要再想一段時間。”</br> 虞歲求之不得,抓起杯子喝了口水,“嗯,你慢慢想,不滿意我是不會答應的。”</br> 宋祁川挑眉,從懷中掏出了手機,按亮屏幕,懟到她眼前,“不答應,那這是什么?”</br> 虞歲一看,他的鎖屏壁紙居然是倆人結婚證上的合照。</br> 兩人都穿著白襯衫,可宋祁川笑容清雋,氣質儒雅,而虞歲整個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眼泡腫得連雙眼皮都變淺了許多。</br> “你怎么......”虞歲伸手想去搶手機,沒搶到,她氣急敗壞,“你不許用。”</br> “為什么?”</br> “我太丑了。”虞歲皺著眉。她雖然從未想過和宋祁川般不般配的問題,可這張照片放出來,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癩吃了天鵝肉的吧。</br> 宋祁川笑笑,收起手機,“我媳婦兒,誰敢說丑?”</br> 他這話說得張揚,音量也不小,路過的服務生聽見了,默不作聲地打量了兩人一眼。</br> 虞歲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有些拘謹,等人走遠了,才嘟囔了一句,“你這是掩耳盜鈴。”</br> 宋祁川還想說些什么,身后突然想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真巧啊。”</br> 兩人循聲望去,只見韓霜穿著一條吊帶深v的連衣裙,挎著小包走過來,停在宋祁川面前,聲音婉轉,“好久不見了,宋總。”</br> 虞歲只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神。倒是韓霜,和宋祁川打完招呼,還不動聲色地看了虞歲好幾眼。</br> 宋祁川收起笑容,氣定神閑地和她說話,“是有段日子沒見到韓小姐了,最近在忙什么呢?”</br> 韓霜皮笑肉不笑,頓了頓才說,“不過是些公司瑣事罷了。”</br> 宋祁川自然知道她在忙什么,此刻也不戳穿,云淡風輕地笑了笑,然后道,“韓小姐精明能干,想來也不是什么能為難到你的大事。”</br> “客氣了。”韓霜眼底蓄了些精光,“宋總才是謀算過人,運籌帷幄。”</br> 虞歲聽不懂,只老老實實地低頭吃菜。韓霜對宋祁川的心思不是一天兩天,此刻她的身份尷尬,只能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br> 只是她越低調,韓霜就越覺得她好欺負。</br> 韓霜眼波流轉,落在虞歲身上,聲音染上幾分疑惑,“這位就是你多年前......?”</br> 她在宋祁川強行毀約的時候幡然醒悟,著力調查他的行動軌跡,這才知道虞歲和他的真實關系。原先她只當虞歲是個被宋祁川收留的孤兒,直到下屬回來說,倆人已經光明正大地談起了戀愛。</br> 韓霜自然是不服氣的,可她拿宋祁川沒有一點辦法,只能拿虞歲的身份說道幾句,出出閑氣。</br> 可不曾想她含沙射影的問話還沒說完,就被宋祁川不疾不徐地打斷了。</br> 他噙著笑看向虞歲,語氣是溫柔的,像在哄孩子似的,“寶貝,快跟韓姐姐打聲招呼。”</br> 虞歲心里罵他惡毒,面上還是擠出一個笑,沒叫姐姐,只說了聲,“你好。”</br> 韓霜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點點頭,她笑容僵硬,“那就祝你們早日修得正果。”</br> 她篤定宋祁川不會真的娶一個鄉野孤兒進家門,畢竟在商場上,他是那么鐵血無情,手腕強硬。她認為這個男人根本沒有真心。</br> 不曾想宋祁川聽到這話,像是非常開心,拿起自己的手機,點亮屏幕給韓霜看,“謝謝你的祝福,不過......有點多余了。”</br> 韓霜驚異地看著那張正紅色的證件照,臉色幾乎快憋成了豬肝紅。</br> 她拂袖走了,宋祁川收起手機,叉了自己盤中一塊嫩里脊給虞歲,“看見沒?”</br> 虞歲抬頭,“什么?”</br> “這就是這張照片的用處。”宋祁川淡淡地說。</br> 虞歲扁著嘴,也無話可說。</br> 他身邊總是狂蜂浪蝶烏央烏央的,那張結婚照倒是可以抵擋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只不過......</br> “你晚上把照片發給我。”虞歲吃了口菜,含糊不清地說,“我來加工一下。”</br> 至少得把自己修成個美女吧,她想。</br> 李藝宵參演的又一部電影上映,覃榭舟包場請大家去看。</br> 虞歲拉著宋祁川去了,可總覺得氣氛有些怪怪的。</br> 覃榭舟看起來非常緊張,一直站在角落里,拿著對講機說著什么,而服務員們來來往往,好像在搬運布置什么東西。</br> 李藝宵姍姍來遲,鼻梁上卡著副巨大的黑超墨鏡,她目不斜視地經過覃榭舟身邊,連個眼神都沒給他。</br> 虞歲喚她過去,小心翼翼的,“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br> 李藝宵翻了個白眼,看向覃榭舟,“這二百五就不能把包場的錢直接打給我?”</br> 雖然跟她溝通很難,但是虞歲還是握著她的手,“你說,宋祁川不會是要跟我求婚吧?”</br> 李藝宵聽到這話,杏眼一瞪,“他們敢?今天我才是主角ok?”</br> 這確實是她主演的第一部電影,虞歲悻悻地收回了想法,恰好宋祁川回來,她沒忍住,又撓了兩下他的手心,有些沒話找話,“你去哪兒了?”</br> 宋祁川正在給手機靜音,頭也沒抬一下,“寺維的電話。”</br> “哦......”虞歲托著長長的尾音,像是有些不滿意似的,看向大屏幕。</br> 電影已經開始,宋祁川笑了笑,抽回被虞歲緊緊抓著的手,壓低聲音問,“怎么,你很緊張嗎?”</br> “不啊。”虞歲瞪他,“我緊張什么?”</br> 宋祁川唇角一彎,“你最近很不對勁。”</br> “哪有。”</br> “你不會又以為...我今天要求婚吧?”</br> “誰說的?”虞歲有些慌亂地挪回了視線,“我可沒那樣想。”</br> 宋祁川收回目光,意味深長地說,“沒有就好。”</br> 對話結束,虞歲心里卻十分不爽。</br> 她已經緊張了快一個月,可宋祁川絲毫動靜都沒有,時不時還掉頭過來嘲笑她幾句,倒顯得她有多自作多情似的。</br> 收心看電影,可虞歲的心卻怎么也安定不下來。</br> 她隱隱不安,始終感覺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一樣。</br> 影片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她的想法終于應驗了。</br> 全場燈光突然關閉,只剩下一束追光,打在一處臺子上,如果沒看錯的話,那上面還擺放了一枚戒指。</br> 虞歲瞬間繃直了身體,偏頭看宋祁川,見他還氣定神閑的,她有些懵。</br> 座位席上已經響起了起哄聲,歡呼聲,眾目睽睽之下,覃榭舟抱著一束淡粉玫瑰走上了臺,拿起了戒指。</br> 覃榭舟!竟然是覃榭舟!</br> 虞歲不可思議地看著他深情款款地朝李藝宵走過來,而李藝宵全程裝死,一動不動。</br> 虞歲看向宋祁川,無聲地詢問,“怎么回事兒啊!”</br> 宋祁川聳聳肩,“我也不清楚。”</br> 虞歲原本是該羞愧一會兒,畢竟她又自作多情了一回。可眼下形勢緊急,她也來不及不好意思了,推了推李藝宵的肩膀,低聲提醒,“他過來了!”</br> 李藝宵勢必要將裝死進行到底,暗地里踢了虞歲一腳,示意她別多管閑事。</br> 覃榭舟走過來了,全場的人都目視著他。</br> 他舉著話筒,誠懇又大聲地說,“宵宵,嫁給我吧!”</br> 李藝宵一動不動,歪著脖子裝睡。</br> 旁邊的虞歲幾乎要尷尬而死了,心疼地看一眼覃榭舟,他還在那站著,甚至又重復了一遍......</br> 虞歲看向宋祁川,眉頭皺成了一團。</br> 這可怎么辦?也太可憐了。</br> 場內都是覃榭舟和宋祁川的朋友,還有李藝宵的經紀人助理,虞歲不知道求婚這事兒,還叫了幾個公司玩得好的朋友過來,芳姐一個,顧柒一個,還有她在攝影棚的打光助理和道具師傅......</br> 此刻眾人也漸漸安靜下來,約摸是看清形勢了,拿手機拍視頻的人嘟囔了一句,“失敗了。”</br> 李藝宵自始至終沒動過,而覃榭舟聳了聳肩,突然輕笑了一聲,“誰說失敗了?要求婚的又不是我。”</br> 他這話剛落下,突然一個轉手,把玫瑰花和鉆戒遞給了宋祁川。</br> 這變故來得讓人措手不及,虞歲還陷在對覃榭舟的憐憫當中,看到宋祁川接著捧花過來,腦袋里還有點轉不過來,“你干嘛?”</br> 宋祁川翩然一笑,單膝跪地,用只有他們倆人能聽到的音量說了句,“求你跟我結婚,簡稱求婚。”</br> 場內響起了音樂,裝死大半日的李藝宵突然蹦起來,虞歲前后左右的人也全都站了起來,一眾人熱熱鬧鬧地拍手稱贊,歡天喜地地看著宋祁川單膝跪地。</br> 女主角變成了她。虞歲完全受驚,坐在那里甚至忘了起身。</br> 剛剛這里還彌漫著化不開的尷尬,這會兒懵逼的就只剩她一個了。</br> “要有新意,有驚喜,還讓人感動......”虞歲腦袋浮現出她之前說過的話,有些手足無措。</br> 宋祁川噙著笑,眼底是濃濃的溫柔,“老婆,可以叫我一聲老公嗎?”</br> 虞歲愣怔,她沒想到他會在意這些。</br> 結婚近兩個月,宋祁川一直喚她“老婆”,可虞歲從未叫過他“老公”,原因沒有別的,就是她叫不出口,因此還是“宋祁川宋祁川”這樣叫著,他也不說什么。</br> 頂光落在他臉上,宋祁川眼神堅定,笑容款款,虞歲心神蕩漾,眸光一閃,垂下眼,話未出口臉先紅了,“老公。”</br> 宋祁川扣著她的后腦勺,在她唇上輾轉吻了一下,蜻蜓點水,可虞歲卻心跳如鼓。她從未想過宋祁川真的跟她求婚的時候,她會這樣慌張。</br> 她看著宋祁川拿出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在她的無名指上。</br> 身側的歡呼聲震耳欲聾,宋祁川勾著她的手,輕輕落下一個吻。</br> “我永遠愛你,陪伴你。”他的眼中像是被有星星閃爍,堅定又溫柔,“至死不渝。”</br> 虞歲抱著玫瑰眨了眨眼,不愿意承認自己哭了,把眼淚埋進花朵里,抽了抽鼻子,眼眶紅紅地看著宋祁川,“我也愛你,永遠愛你。”</br> 這場求婚上了熱搜,凌南市大大小小的聊天交友圈,以及當地論壇或微博大v紛紛轉載,無人機燈光秀,凌南市最高樓外屏led,以及馬路上數都數不清的橫幅,通通只寫了一個名字。</br> “虞歲,嫁給我。”</br> andy喜滋滋地安排了一期版面,專門用來報道這期壕無人性的求婚,然后又以自己人的身份,從虞歲那里要了許多的第一手資料。</br> 虞歲一時風光無限,成了公司里的紅人,不但在工位上會有人跑過來看她,就連在攝影棚拍照片的時候,隔壁棚被拍的明星也會結伴來看她是何方神圣。</br> 她去儲藏室更換相機電池,經過休息室的時候,聽到里面在議論。</br> “長得也不怎么樣嘛,宋祁川腦子進水了吧看上她。”</br> “肯定是有過人之處,宋祁川才愿意娶回家的嘛,不是長相,那肯定就是其他地方咯。”</br> “就一個小攝影師,也不是什么名媛千金,勾男人那么厲害,床上功夫絕對差不了。”</br> 接著就是一陣陣的哄笑聲。</br> 虞歲伸頭過去看了一眼,都是公司簽約的模特,還有兩個十八線藝人,都不是眼熟的人,虞歲不想計較,轉身要走。</br> 突然,一個人影橫在她面前。</br> 靳燃手中轉著一個打火機,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脾氣那么好?看來你們家宋祁川也沒怎么慣著你嘛。”</br> 虞歲眉頭輕蹙,“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跟她們廢話,我還要去拍照呢。”</br> 靳燃嘆了口氣,“性子那么好,怪不得別人欺負你。”</br> 虞歲完全沒放在心上的樣子,看著他,“你今天怎么來了呀?”</br> 靳燃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做個訪談,公司硬塞的活兒。”</br> “誰給你拍?”</br> 靳燃聞言蹙了蹙眉,有些不耐煩的樣子,“就那個姓什么顧,叫顧七還是顧八的,太麻煩了,事多。”</br> 虞歲抿著嘴笑,“顧柒是我們公司最厲害的攝像了,你少沒事找事了。”</br> “我還是喜歡你給我拍。”靳燃咧嘴笑了笑,捏起她的手,“你如你倆換換,你給我拍吧?”</br> 虞歲的手上戴著戒指,她甩開他的手,把戒指在靳燃眼前晃了晃,瞪著眼睛,“有夫之婦,看見沒!?”</br> 靳燃撇撇嘴,“看見了,跟誰買不起似的。”</br> 虞歲想催他趕緊回去工作,剛想說自己還有事兒要忙,就見顧柒找了過來。</br> 她穿灰藍色的職業套裝,鱷魚皮的平底寬口鞋,長發用鉛筆虛虛地綰起來打了個髻,她捧著機器,神情嚴肅且不耐煩,“上個廁所上到現在?”</br> 靳燃深吸一口氣,回頭看她,掛上一副虛假的笑,“姐姐你不知道,我腎不好,一次廁所能上半小時。”</br> 顧柒眼神冷淡,撂下一句,“我也不需要知道。”</br> 然后轉身便走了。</br> 虞歲催他,“你快去吧,她要生氣了。”</br> 于是靳燃吊兒郎當地起身跟上。</br> 虞歲沒有再理會休息室里的議論,回去繼續工作,只不過下班的時候突然聽到幾聲風言風語,說靳燃在攝影棚當眾親了顧柒,氣得顧柒摔了道具,當場罷工。</br> 她給顧柒發了微信,沒有收到回復。</br> 宋祁川過來接她,坐到車上,她突然想起過去,于是問道,“你跟顧柒怎么認識的?”</br> 宋祁川偏頭看她,神情淡定,“一場酒會上。當時她大學剛畢業,正為了一個紀錄片拉贊助,似乎是說好的投資,對方反悔了。”</br> “然后你就贊助了她?”</br> 宋祁川點點頭。</br> “這事兒你沒告訴我。”虞歲摳了摳臉蛋,“你不知道我之前就很喜歡她嗎?”</br> “當時,你去了南美洲。”宋祁川說著,看她一眼,“后來我就忘了。”</br> 虞歲點點頭,“那你們什么時候重新聯系上的?”</br> 宋祁川在紅燈前面停下,偏頭看她,挑眉道,“你說呢?”</br> 自然是虞歲信誓旦旦說要獨立,開啟自己新生活的時候。</br> 宋祁川稍一調查就發現她去了哪里,魅尚是個很不錯的平臺,而顧柒也是個聰明的女人,他幾乎沒怎么授意,只是吐露了虞歲的姓名,她就明白了。</br> “她對你好嗎?”宋祁川屈著食指,在虞歲下巴上刮了幾下。</br> “好啊,她很照顧我的。”虞歲說著,又掏出手機看了看,顧柒還是沒有回她。</br> “那就好。”宋祁川收回手,啟動車子,漫不經心地說,“那我們婚禮的時候,也邀請她吧。”</br> “嗯......什么?!”虞歲反應過來,“婚禮?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br> 宋祁川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求婚的下一步不是舉行婚禮嗎?我以為你知道。”</br> 虞歲默了默,“......什么時候?”</br> 宋祁川看她一眼,勾唇一笑,“下個月。”</br> 虞歲:......</br>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求婚方式是在dy上看到的,當時就覺得又傻又好笑......</br> 結婚生子,包括過去的坑再寫兩章,就會寫宵宵和燃哥的部分了。</br> 應大家所求,給燃哥安排了個冷艷姐姐,小狼狗x女強人的組合,可以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