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昭這么說,就代表葉家會幫忙離婚了。</br> 葉佳的表情松了下來,整個人也放松了一些。</br> 她不要再跟苗斌過了。</br> 情書再好看都不行。</br> 如果是流產之前,也許還可以,她對苗斌,還有些想法。</br> 但是自從苗家人把她扔到這,苗斌又一次沒露面,她的恨就一天比一天多。</br> 現在,苗家啥也不是了,苗斌這是拿她當救命稻草呢。</br> 呸!</br> 想得美!</br> 花昭一直觀察著葉佳的表情,心里也止不住地感慨。</br> 她倆同歲,當年她第一次見這小姑娘的時候,她還在上高中,是個被家人寵大的小公主。</br> 青春靚麗,能說會道,還會來事兒。</br> 就是大道理大方向沒掌握好,關鍵時刻歪掉了。</br> 花昭看了周麗華一眼,這個得怨她,確實是母親沒教好。</br> 再看現在的葉佳,黑黃蒼老憔悴,明明只是24歲的年紀,卻長得像34。</br> 而且一臉怨氣,眼神呆滯,表情麻木,讓人看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只想離她遠點。</br> 看著就晦氣。</br> 花昭指了指沙發對面那塊跟墻一樣寬大的鏡子:“你自己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為什么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br> 葉佳眼睛一瞪,人又要蹦起來,朝花昭嘶吼:“你是來嘲笑我的嗎?我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還不都是因為你!</br> “你那輔導班為什么不早辦?你早教我學習,我是不是早早就考上大學了?何至于作弊?!</br> “作弊就作弊,別人都沒發現,你多管什么閑事?你就是見不得我好!</br> “其實我去掉作弊的分數肯定也能考上大學的!就像葉莉一樣!就是你害我沒有大學上!還害我無家可歸!</br> “你還害我的孩子!你明明那么多藥酒,多得都能當水喝!給我一口怎么了?結果你眼睜睜看著我的孩子死掉!</br> “你喪良心!”</br> 周麗華死死地捂住葉佳的嘴,也捂不住她的怒吼。</br> “你不要胡攪蠻纏!你的孩子已經死了才去找花昭!而且花昭都給你一瓶藥酒喝了!還是保不住!它都死了怎么保?你還想讓誰起死回生不行?”周麗華在她耳邊壓低聲音氣道。</br> 那股我就要跟你過不去的勁兒下去之后,她也能看清問題講道理了。</br> 至于葉佳前面控訴那幾條,苗家和葉家的關系,花昭不提前解開作弊就受制于人一輩子什么什么的,她早就講過很多次了,葉佳顯然沒聽進去。</br> 她也懶得說了。</br> 花昭也懶得說了,她剛剛只是想激勵一下葉佳,讓她振作起來,變成她這樣,24歲該有的樣子。</br> 結果證明都是多余。</br> “重回葉家是不可能的,犯了錯的人說回就回了?那家規還叫什么家規。”花昭道:“不過可以送你出國留學,m國不行,其他國家,你選一個吧。”</br> 葉佳聽到前面剛要發火,聽到后面頓時眼睛一亮,人也精神了。</br> “送我出國留學?”她的聲音滿是驚喜。</br> “家里只出第一個學期的學費,剩下的你自己解決。”花昭道:“而且學校也不是什么名校,就是個高中,好處就是你可以自己努力考大學。”</br> 葉佳又是先怒后喜。</br> 考大學?她能去上國外的大學了?外國大學啊!可比什么清大京大好多了!回頭羨慕死過去那些瞧不起她的人!</br> 不過她有點驚訝,雙眼狐疑地看著花昭:“你有這么好心?讓我出國留學?”</br> 花昭實話實說:“不讓你出國留學讓你干什么?移民?那需要很大一筆錢,白給你這個讓家族丟臉的人嗎?”</br> 這句話倒沒讓葉佳生氣,因為她有這個認知。</br> 別說現在了,就是以前爺爺除了壓歲錢,也不多給她一分。</br> 母親多給,也就是個仨瓜倆棗的生活費。</br> 家里沒慣出給她錢的毛病,現在不給,她也沒炸毛。</br> “你也只能走出國留學這條路。”花昭道。</br> 剩下的是勞務派遣,現在這種人很少很少,派遣的都是技術工種,葉佳撒潑技術倒是見長。</br> 所以還真不是她好心讓葉佳去留學,而是想把人打發走,只能這么走。</br> 至于刺激她一下,希望她考上個好大學,也是希望葉振國和葉名能開心一些。</br> 這個人是葉佳啊,不是苗佳李佳。</br> 雖然被他們逐出家族了,但是他們也不是希望她以后就低到泥里,被人踩在腳底下碾碎。</br> 他們不想看到那一幕。</br> 花昭嘆口氣,看在葉名眼角的魚尾紋份上,她看著葉佳的眼睛,真心道:“你好好考慮一下,選個好地方,好學校,好好努力,考上個好大學,將來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有個美好的人生,這樣爺爺看到也會高興的。”</br> 葉佳整個人狠狠一抖。</br> 花昭有雙會說話的眼睛,現在那雙眼里全是真誠。</br> 她的眼淚莫名地掉下來,然后越掉越兇,她開始哭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br> 周麗華也開始哭,哭得比她都傷心。</br> “你聽見了嗎?你以后要好好的!!”她一下一下拍著葉佳的背。</br> 花昭把一些國家和學校的資料留下來,讓她選擇,人走了出去。</br> 其實她覺得葉佳思想不成熟,小孩子似的,意氣用事,還屬毛驢,得順毛摸。</br> 那就好好捋捋,捋好了,趕緊走,別再作妖了!</br> 她好累。</br> 葉佳的選擇很快,她沒有來咨詢花昭,周麗華說她去找了葉名,然后選定了一個學校。</br> 去了歐洲一個小國,學校也不是什么名校,反而很一般。</br> 唯一的好處就是門檻低,交錢就能上,買了機票就能走,旅游簽證過去就行,到那再換。</br> 葉佳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個讓她遍體鱗傷,讓她丟人現眼,讓她傷心流淚的地方。</br> 三天后,周麗華就送她去機場。</br> 直到這個時候,周麗華終于知道舍不得了。</br> 她看著女兒,有種感覺,她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br> 她們這一別,可能就是永別。</br> 但是她沒有留人。</br> “你聽話,到了那邊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好好工作,以后嫁人,可得擦亮眼睛,嫁個好人!”周麗華哽咽道。</br> 葉佳沉默地低著頭。</br> 知道她還恨著家里恨著她,周麗華擦干沒掉下來的眼淚點點頭。</br> 那邊已經可以登機了,她忍不住拍拍葉佳的肩膀:“好好保重。”</br> 說完轉身走了。</br> 葉佳這才抬頭看著她的背影,眼底也有水光閃爍。</br> 但是只有幾秒鐘,她毅然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