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直接無視李強,像沒聽到他的話。</br> “咱們來說說養老問題。”她說道:“我聽我媽說過,之前她結婚之后就跟你們確定了養老的事情,一年5塊錢,2身衣服,年節有禮。”</br> 這是真的。</br> 李玉梅18歲結婚,婚后就開始給父母交養老錢了。</br> 當時一年5塊錢可不少。</br> 很多人家十幾口人,一年都未必結算5塊錢下來。</br> 更何況是兩身衣服。</br> 衣服不但要布要錢,還要票。</br> 而他們農民一人一年就分幾尺布票,要攢好幾年才能攢夠一身衣服的布票。</br> 就是這樣,李小山夫妻兩個依然要了2身衣服,是一年!</br> 沒有布票,拿糧食出去換,很容易就換到了。</br> 在村子里住那幾年,李玉梅就是這么做的。</br> 這事江意有印象,反正她小時候穿的衣服基本都是李玉梅的舊衣服改的,而李玉梅年年攢布票給父母買新衣服。</br> 后來她們去了杭城,實在沒錢,就沒辦法了。</br> 現在江意舊話重提,李家人都是想了想才想起當初的規矩。</br> 趙田田眼睛一亮,嘴快道:“你媽還欠了10幾年的養老錢和衣服還沒給呢!”</br> 李建國頓時瞪她一眼!</br> 愚蠢的女人!</br> 當時定的是5塊錢一年!2身衣服。</br> 十幾年加下來才幾十塊錢?夠干什么?</br> 何必拿這些出來說事?不如讓李玉梅欠著!</br> “現在年代不一樣了,五六十塊錢根本不夠看病?!壁w芳芳道。</br> 新衣服什么的,他們也不稀罕,他們就喜歡那個可以生錢的電鍋!</br> “規矩卻不能費,外公外婆又不是我媽一個人的父母,不能讓她一個人承擔所有養老問題,還是按照老規矩來吧?!苯獾?。</br> “我們沒錢....”趙芳芳道。</br> “沒錢有理了?”江意道。</br> “我們出力?!崩罱▏櫭嫉?。</br> 這個外甥女就是討厭,小肚雞腸!一點好處都不讓他們沾!</br> 江意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眼神幽深,可怕。</br> 她就是讓江老頭和江老太太來占便宜,也不會讓李建國一家來占便宜!</br> 當初是她女兒頂了她的大學名額!是他們綁了她賣給傻子!是他們攔著母親活活把她氣死!</br> 她現在沒一下電死他們,是想讓他們活著受罪!</br> 不是讓他們來撿便宜的。</br> 想到什么,江意眼神一亮,說道:“不用你們出力,你們有力氣出去使,養活自己和家人去吧,外公外婆我媽會照顧好的。”</br> 李家所有人都笑了,這是打開口子了?</br> “不用,你媽是干大事的人,哪有時間照顧老人?我跟你說,照顧老人特別累?!?lt;/br> 趙芳芳道:“你外婆現在下不來床,得天天給她端屎端尿,洗澡、喂飯,還得給她捶背、曬太陽,晚上還得給她翻身,一天忙得腳不沾地。”</br> 李老太太拿眼睛脧她,她在說什么?這些待遇她怎么一樣沒受到?</br> 她是能下地的,所以生活全都自理,即便在好幾次摔倒在廁所里,也沒人管她!</br> 不過知道趙芳芳是想留下來,她沒拆臺。</br> “這么累,就不辛苦二舅媽了,我請一個保姆專門伺候我外婆?!苯獾馈?lt;/br> 李家人更激動了。</br> 李玉梅有錢,都是道聽途說,但是現在都答應請保姆了!那肯定是真有錢。</br> “保姆伺候哪有自己人伺候精心?”趙芳芳道:“怎么也得留個人下來看著保姆,要不她們虐待老人!”</br> “我請叔公留下來看著保姆?!苯獾?。</br> 李家人頓了一下。</br> “怎么還請了個外人...”趙田田道。</br> “我外公的親弟弟,怎么能是外人?”江意道。</br> “那也不如兒子兒媳婦親啊...”</br> “還有外公呢,他可以看著保姆?!苯獾?。</br> “那...”</br> 趙芳芳還要再說,李建軍拉著她,朝她做了個口型:鍋。</br> 已經答應把老人留下來了,就不要糾纏了!</br> 最重要的事情是鍋!</br> 哦哦!</br> 趙芳芳立刻道:“那也行,有你們照顧你外公外婆,我們都放心,那個,電鍋放哪了?你們不用了吧?閑著多浪費,租給我們用用吧?”</br> “你們也知道閑著浪費,那電鍋我賣了?!苯獾馈?lt;/br> “賣了?”幾個人都驚訝地看著她,真賣了?</br> 不過也對,聽說江意考上大學出去了,李玉梅一個人忙不過來,賣了也正常。</br> 沒有關系,沒有電鍋,李玉梅也是大老板了。</br> “聽說你媽現在開工廠了,你看你兩個舅舅舅媽,表哥表弟都沒工作呢,你媽那需要人吧?用誰也不如用自己人放心!”趙芳芳道。</br> “嗯,自己人偷了我們的鍋,砸了我們的生意,讓我媽頂罪?!苯獾?。</br> “你看你這孩子,真是記仇。”李小山道:“那是你表哥一時糊涂,他已經認識到錯誤了,給你道歉了,你還想怎么樣?”</br> 對江意這個小輩,他還是拉不下臉來討好,習慣性地訓道。</br> 江意瞄了一眼葛經緯的表情。</br> 他皺眉看著李家人,眼底都是不喜。</br> 江意笑笑,這就對了。</br> 她跟李家人廢話這么多,當然不是給李家人聽的。</br> 她才懶得跟他們多說一句話!</br> 她磨磨唧唧,都是說給葛經緯聽的。</br> 讓他看看李家人的嘴臉。</br> 李家這次軟飯硬吃,走討好路線,但是依然瞞不過葛經緯的眼睛。</br> 這些人從見面到現在,都在演戲。</br> 都在壓著怒氣,跟江意演戲,最終目的都是想壓榨李玉梅母女。</br> 這沒什么....一點錢就能把他們答對得高高興興。</br> 估計他有時候請客吃飯,一桌飯錢就夠他們花一年。</br> 錢不是問題,給親生父母,兄弟花錢,更不是問題。</br> 問題是對方的心態。</br> 他們一點不覺得以前的事情做得不對。</br> 李老爺子最后一句暴露了心聲,他們都道歉了,她還想怎么樣?</br> 有些事并不是道歉就可以的,認識不到錯誤,下次肯定再犯!</br> 到時候怎么辦?再道歉,再原諒?不原諒就是他不對?</br> 他可是深受其害,想當初徐饒就是這么折磨他的。</br> 那種有苦難言又憋氣的滋味,他不想李玉梅再嘗。</br> 他更不希望李玉梅再被人抓走,給誰頂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