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沒什么感覺，就是，人老了，一天不如一天了，有時候會感覺很累，休息也休息不過來。”姚坤道。</br> “一直很累？”花昭開始問診。</br> 其實不用問，手一搭她就知道了。</br> 昨天嚇唬姚坤那些話，也不全是嚇唬。</br> 真實情況跟她說得差不多。</br> 姚林的底子大傷過，身體就像存在了漏洞，再加上年紀大，自然出現(xiàn)的漏洞，元氣順著這些洞都跑出去了。</br> 補，也能補回來，但是漏洞太多，補的速度趕不上漏的速度，又不能大補，這樣早晚有一天，元氣會消耗殆盡。</br> 人生也就走到盡頭了。</br> 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br> 花昭自己都不能長生不老。</br> “很好，問題不大，我給您開兩幅補血益氣的方子，您補補。”花昭說道。</br> 補點是點吧。</br> 姚林笑呵呵道：“好啊，我也嘗嘗你的手藝。”</br> 花昭一笑：“我手藝再好，熬出來的藥也是苦的。”</br> “苦點好，良藥苦口利于病。”姚林道。</br> 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姚林怎么會沒有感覺？他甚至敏感地預見了什么，沒說罷了。</br> 看到花昭眼底的凝重，他的心沉了下去，看來他的預感竟然是真的。</br> 不過姚林并沒有當場崩潰，還是笑呵呵地跟個圣誕老人似的。</br> 花昭出去配藥。</br> 現(xiàn)在她的家里有個專門的藥房，里面的藥材比藥店都齊全。</br> 偌大的廂房，3間屋子，一整面墻壁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藥匣子。</br> 幾乎本草綱目上有的藥材，她這都有。</br> 沒有的，就是比較稀奇古怪的，比如人中白。</br> 她輕易不用這方藥！</br> 什么清熱降火，止血化瘀，同樣功效的藥材很多，她不喜歡用尿垢。</br> 就不要浪費她的紅木藥匣子了。</br> 花昭來到藥房，慎之又慎地抓了一個方子。</br> 葉舒跟了過來。</br> “我怎么看你表情不對，怎么了？爺爺他...”葉舒有些不確定地問道。</br> “沒什么問題，沒有實病，但是人老了，上了年紀，各個器官都開始衰退，說不定哪天有一個就突然罷工，那就...病來如山倒，很危險了。”花昭道。</br> 最容易突然罷工的就是心臟，而要來之前多多少少有點心臟問題。</br> 心臟突然罷工了代表什么，葉舒懂。</br> 她嚇了一跳：“這么嚴重！不會吧？爺爺今年才80多！”</br> 80多在他們有錢人眼里，不算太老，每年體檢，合理地保養(yǎng)身體，長命百歲都是正常。</br>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他底子有點不好。”花昭道。</br> 按理，姚林出生在富裕家庭，喊著金湯匙長大的，身體應該不錯。</br> 但是他這一生太坎坷了，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經(jīng)歷過家道中落、家破人亡，能活到80多，都多虧遇見了花昭。</br> 不然他10年前就已經(jīng)不在了。</br> “這，現(xiàn)在怎么辦？真這么嚴重？還有多少時間？”葉舒急的又要掉眼淚。</br> 結(jié)婚這些年，姚林就像她的親爺爺一樣照顧她，她也拿他當親爺爺了。</br> “這個說不好。”花昭一邊配藥，一邊沉重道：“我還沒有斷生死的能力，不過大概，也就一兩年吧。”</br> “你，家里的藥酒，也救不好嗎？”葉舒奇怪地問道。</br> 當年花強身患絕癥，都被藥酒治好了....</br> 葉深幾次受傷，傷得那么重，也好了....</br> “還是那句話，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他們是外傷，是實病，藥到病除，身體里漏洞不多，元氣不會消散。舅爺就不一樣了，他可能先天帶了些毛病。”花昭道。</br> 這也是她學醫(yī)之后才領(lǐng)悟到的道理。</br> 同樣的生活環(huán)境，有的人可以活到100歲，有的人活到六七十，都是先天身體條件決定的。</br> 換句話說，都是命。</br> “快收了眼淚，別讓他看出來。”花昭道。</br> 葉舒唉聲嘆氣地擦眼睛，最近怎么沒有好事情。</br> 她也不敢回客廳了，就在屋里親自熬藥。</br> 花昭就不得不出去陪老爺子聊天了。</br> 但是姚林顯然不用她陪，他更喜歡跟花強一起聊天。</br> 兩個同齡人，非常有共同話題。</br> 劉月桂過來了。</br> 她帶著葛紅棉。</br> 兩個人現(xiàn)在感情不錯，幾乎形影不離，劉月桂只要出門，就帶著葛紅棉。</br> 現(xiàn)在圈子里已經(jīng)認可了葛紅棉葉安媳婦的身份。</br> 雖然她還沒有得到葉安的認可。</br> 想得到葉安的認可，那也幾乎是不可能的。</br> 不過，葛紅棉現(xiàn)在似乎也已經(jīng)放棄了。</br> 她再不會主動往葉安身邊湊了，她就攻陷劉月桂了。</br> 這也讓葉安滿意，這么多年，兩人的夫妻關(guān)系就這么維系下來了。</br> “二嬸來了，坐。”花昭只跟劉月桂打照顧，依然像看不見葛紅棉。</br> 在外，她會跟葛紅棉裝裝樣子，像是關(guān)系和睦的好妯娌。</br> 在家里，就不裝了。</br> 葉安少的那條腿，都是葛紅棉親爹的功勞，她遷怒。</br> 葛紅棉也知道怎么回事，也不跟花昭湊近乎了，來了就跟個影子似的呆在劉月桂身后。</br> 倒是讓劉月桂越來越“疼惜”她的懂事和可憐了~</br> 當年的事，她是不知情又無辜的呀~</br> “小舒呢？我聽說她回來了，特意來看看她。”劉月桂道。</br> “二嬸是長輩，哪能讓您來看她，她正準備今天去拜訪二叔二嬸呢。”花昭道。</br> “嗨，一家人，不要這么客氣，你二叔又不在家，我又不是大佛，不用她去家里看我，我抬腿就過來了，反正你這我一天跑八趟。”劉月桂道。</br> 八趟夸張了，一兩趟是有的。</br> 她家還有外孫在這上學呢，她偶爾就要來接送。</br> 再說，聽說這次姚林也跟著來了，姚林這個親家長她一輩，她得親自過來拜訪，哪能讓人家去見她。</br> 花昭剛才也只是客氣一句，沒有第二句了。</br> “姐姐在后院熬藥呢，走不開，一會兒就過來了，她家仨寶也在后院跟著一起上課呢。”花昭說著起身。</br> “二嬸，我就不招呼你了，你自己照顧自己，我做飯去了。”</br> 早飯還沒做呢。</br> 這脈診的，心情不好，差點忘了給全家做飯。</br> “我跟你一起做，我又不是外人。”劉月桂起身說道：“正好我有事找你，我這有個合適的女人，50多歲，人長得漂亮有文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