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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一章 上古雷宗

    一身鎖子甲的盧悅,拎著一根大力拽出來的天蝠口器,慢慢悠悠地走向還在山峰折騰的殷旺。
    沒了腿腳,又飛不起來的天蝠王,似乎連蠕動都不會。
    “蝸牛爬得都比你快!”
    “……”
    殷旺想吐血,大敵在前,當(dāng)他不想快點嗎?
    可是做為變異天母的第一代孩兒,他出世未久,就閉關(guān)沖擊八階了,八階后就可以變身成人,一直以來,他壓根就沒用蟲身爬過。
    現(xiàn)在突然落到此種境地,真的不適應(yīng)好吧?
    “有本事你給我點時間。”為了性命,也為了盧悅的鄙視,殷旺不相信,做為天蝠王里也比較聰明的他,練習(xí)一段時間后,還不會爬。
    “給時間?”盧悅一愕,不過看到他不憤的樣子,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哈……,原來你不會爬啊!想現(xiàn)學(xué)現(xiàn)煉?”
    殷旺:“……”
    “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話。”
    盧悅笑咪咪地坐到離他不太遠(yuǎn)的地方,“你練吧,我正好樂樂。”
    這些天蝠,明明知道化身成蟲會有很多不方便,可還是全在異風(fēng)中化成了蟲,顯然是蟲身于當(dāng)時的他們抵抗撞擊有利。
    只不過……
    盧悅已經(jīng)觀察過這周圍掉落的蟲尸,發(fā)現(xiàn)它們之所以會死,大部分的原因在于,被游散的雷電擊中了頭部。她不知道,那些雷電是沒有擊她,還是擊她的雷電,一早就被光之環(huán)化成的鎖子甲收取了。
    反正,她現(xiàn)在活蹦亂跳,倒是這些天蝠,苦逼到了極點。
    看在以往的敵對份上,盧悅愿意好好看殷旺的笑話。
    “老天還是公平的,殷旺,要不是你對我契而不舍,非要追殺,怎么著也不會被異風(fēng)卷進(jìn)來吧?”
    “……”殷旺看到大仇人一邊愜意地氣他,一邊還拎著個陰陽魚的小扁壺往嘴巴里倒果酒,真是氣得全身無力。
    “告訴你個秘密,”盧悅雖然看不懂蟲的表情,可是某蟲眼睛里的那份后悔,還是讓她非常愉悅,“我從小到大,十年里至少有七年,是走在逃亡殺人的路上,還去過好多不同的絕地。”
    她拍拍背后的大包袱,“一發(fā)現(xiàn)異風(fēng)的情況不對,我就挪著手,一點點,一點點地運東西,嘿嘿,這里的至少能保我三十年。”
    “萬一你百年都出不去呢。”
    殷旺黑著蟲臉開口,“到時我反而得了個痛快,你……,哼哼!”
    “哈哈!”盧悅笑,“可惜呀,你的愿望肯定實現(xiàn)不了,我還有個師弟,叫什么你不記得了嗎?”
    師弟?
    鯤鵬飛淵?
    殷旺突然感覺全身都疼,他到底干嘛要追殺她呀?
    可恨真要殺了人也就罷了,偏偏人家沒一點事,他卻……
    “哎呀,本來被你們逼出真實身份,我還在愁到哪去休假呢。”
    盧悅不怕把他氣吐血,齜了八顆牙樂得緊,“現(xiàn)在不用擔(dān)心了,這片大沙漠,可以讓我至少玩十年。
    嘿嘿!對了,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我這人運氣向來不錯,不管落到什么絕地,都會有些收獲,你說,這里如果是古仙戰(zhàn)場的話,我會不會再發(fā)一場大財啊?”
    “……”
    殷旺想把耳朵堵上。
    這臭丫頭太煩人了,他堂堂天蝠王,真要被她活活氣死嗎?
    這不行,絕對不行!
    其實到現(xiàn)在,自家都沒活的弟子出現(xiàn),殷旺已經(jīng)有所懷疑了。
    異風(fēng)中,不是他不想維持一直以來的人身,而是根本控制不住地變回真身,否則怎么也不會連翅膀都破了。
    “……把我弄死了,你在這里,可就連個說話的都沒了。”
    殷旺想看看這是個什么樣的所在,“這里絕不會是分散在空間裂縫中的古仙戰(zhàn)場碎片,我的蟲身,是被異風(fēng)中的異力強(qiáng)逼著出來的。”
    噢?
    盧悅眨了一下眼睛。
    “你沒有發(fā)現(xiàn),這里的時間不對?”
    時間不對嗎?
    盧悅看看天再看看地,藍(lán)藍(lán)的天空,有些蒙蒙的,沒看到太陽,也沒看到月亮,因為地面全是沙,也不能從草植上查看是早辰開剛亮的時候,還是太陽落下山的時候。
    確實有些不對呢。
    被吹上來前,天還是黑的。
    “我把我的身家給你,你……”
    “卟!”
    殷旺的話音未落,原本還在思索的人,卻已經(jīng)翻臉了,族人的口器被她弄變成了武器,狠狠戳進(jìn)之前被楚家奇打穿的傷口中。
    “你的身家,本來就是我的。”
    盧悅站起來,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如果這里不是古仙戰(zhàn)場,那正好,把你們?nèi)阉眩槺阍侔蜒ね诔鰜恚彩且还P大財。”
    雖然棄了這么多高階天蝠的口器會很可惜,可妖丹也非常值錢,她不算虧。
    “你就不好奇這里?”
    “好奇?zhèn)€屁,你還學(xué)不學(xué)爬?不學(xué)的話,我可要干活了。”以后可以慢慢查,但現(xiàn)在,她唯一好奇的,只是看金仙級的天蝠王爬。
    “……”
    殷旺聽懂了,雙目暗沉不已,此生,他從未被人逼到如此境地過。
    “不爬?”
    盧悅威脅的話音剛落,殷旺垂著腦袋,再次在地上拱起身體。
    打到如今的交道,他早就發(fā)現(xiàn),這死丫頭對敵時狠辣的本質(zhì)。想要不馬上死,他只能給她表演一場。
    殷旺萬分憋屈,他一邊往前拱,一邊避開盧悅所立方位,往斷峰的邊沿爬。
    盧悅的眉頭擰了擰,在他艱難的爬行中,她總覺哪不對。
    卟!
    手中的的細(xì)長口器,再次戳到殷旺的傷口中。
    “你……”
    殷旺猛然抬頭,積蓄已久的力道,終于把口中的五根口器全都吐了出來,目標(biāo)就是近在咫尺的大仇人。
    卟!
    早就想射,一直沒機(jī)會射的腕弩,在盧悅迅速后退的時候,也卟的一聲,穿過了殷旺的腦袋。
    “啊……啊啊啊……”
    腦中的巨痛,讓殷旺控制不住身體的抽搐,嘭的一聲,跌下數(shù)米高的斷峰。
    盧悅拎著沾滿黃色粘水的口器,站到斷峰邊,看殷旺在沙地中掙扎。
    好在她反應(yīng)快,知道這個一力追殺她的天蝠王,亡她之心不會死,要不然……
    抬起左腕上小巧的腕弩,機(jī)括一按,唯一的一根弩箭,又咻地一聲回來了,盧悅也不嫌它臟,再次冷酷瞄準(zhǔn)。
    卟!
    弩箭入肉的聲音,把殷旺的痛叫,又加大了些。
    只是做為天蝠王,身體的回復(fù)速度還是驚人的,雖然第一箭的時候射穿了他的腦袋,可也正因為射穿,造成的傷害反而不是那么大。
    殷旺恨透了她的腕弩,但事到如今,他對那東西,根本沒有一點辦法。
    “那是你的同族!”
    盧悅站在斷峰上,看到他饑不擇食,連族人的死尸都不放過的時候,微微攏眉。
    “你管?”
    殷旺惡狠狠地滾在同族死尸身邊,數(shù)根口器扎在它身上。
    同源的族人味道其實也挺好,而且有它在身邊,只要盧悅敢再射箭,他也能拿著擋一擋,“有本事你再射啊!”
    盧悅:“……”
    沒了靈力,只用機(jī)括的弩箭雖然也不錯,可殺傷力和破壞力,弱了十倍都不止。
    正常絕地求生的意念越強(qiáng),反擊得越恐怖。
    盧悅可不想被這樣的天蝠王扎上,想了又想后,她彎腰撿起數(shù)枚后落的石子。
    咻!咻咻咻……
    七枚石子擊的速度一點也不比弩箭慢。
    啪啪啪……
    殷旺高舉族人的尸首,直接擋了大半,另兩枚雖然落到了身上,可只要沒擊到傷口里,實在不算什么。
    發(fā)現(xiàn)這一點后,他終于又有了生的底氣。
    卟!
    歪過族人的尸體,殷旺剛想看看盧悅的表情時,以為被她放棄的弩箭,又一次射出,扎進(jìn)了他的眼睛。
    “啊啊啊……”
    巨痛襲來,他再次翻滾起來。
    “忘了告訴你,在沒修仙前,我的目標(biāo)是凡世的武林大俠!”
    盧悅很高興自己多才又多藝,這一次她沒原地回收弩箭,幾個縱跳,跑到殷旺的腦袋前十米,才按下機(jī)括。
    卟……
    回來的弩箭帶了很多黃黃白白的東西。
    “啊啊啊……”
    殷旺的意識終于有些模糊了,控制不住疼痛翻滾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差不多要完了。
    “……你……你在三門灘,是不是真的見過那個神秘人?”
    半晌后,他這樣喘息著問。
    殷旺不明白,他都這樣慘了,死丫頭怎么還是謹(jǐn)慎地立在他能拼死一搏的距離外?
    “我……我就要死了,你……你就把真相……真相告訴我吧!”
    “真相啊?”盧悅眨了眨眼,雖然這里似乎沒其他活口,可真相太恐怖,她還是不要再挑這個執(zhí)著天母的天蝠王,“真相我不是已經(jīng)告訴過你們了嗎?”
    “你……你在撒謊!”
    殷旺的雙目慢慢無神,“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撒謊,你的良心……良心不痛嗎?”
    “不痛!”
    盧悅摸摸自己的心臟處,覺得它這一會跳動得非常歡快。
    “……”殷旺被她這理直氣壯的兩個字,氣得又清明了些,“你果然知道,是誰?是……三……三千城人?”
    “去問閻君吧,如果他愿意告訴你。”
    問閻君?
    殷旺努力歪過腦袋,用還剩的一只眼睛狠狠瞪著她,“如果……如果你的修為……再高一點,神秘人一定……一定是你。”
    “……”盧悅?cè)滩蛔√袅颂裘肌?br/>     “真……真是你?”
    殷旺的眼睛一下子鼓了鼓,身體突然被諸多口器一撐,死命地朝盧悅砸來。
    只不過他的動作快,一直防著他回光反照的盧悅也不慢,一個旋身,就往旁邊避去。
    嘭!
    沙土飛揚!
    “是你?是不是?”
    殷旺在痛苦中嘶狂,再次撐起口器,居然無師自通地,把諸多口器當(dāng)成了爪子,伸出半米以極快的速度朝她爬來。
    盧悅還沒見過這樣的天蝠,腳尖一用力,在斷峰突出的石塊上幾下一跳,又翻了上去,“不是我,我今年才晉天仙呢。”
    她嚴(yán)重懷疑如果承認(rèn),殷旺會一直撐著那口氣,直到把她撲倒為止。
    “不是你……”
    剛剛追著也爬上來的殷旺晃了晃身體,再次立住后,死死盯著她,“不是你,不是你?”
    盧悅立在斷峰的另一邊,只等一個不好,馬上逃跑。
    只是……
    時間一點點過,殷旺還是這么盯著她,若不是他身上滴滴啦啦的黃水在身下積了一小攤,盧悅都要懷疑,他還是能馬上撲過來。
    應(yīng)該是死了吧?
    盧悅吁氣的聲音微有些粗。
    幸好她沒得意忘形,要不然……
    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后,她終是沒有馬上招惹這個天蝠王,跳下去撿三門灘之前死難修士留下的斷劍,挖其他天蝠的妖丹。
    一顆、兩顆、三顆……
    直到挖了五十四顆,把這一片十?dāng)?shù)里都找得差不多了,盧悅才重新跳上斷峰。
    殷旺還是那樣站著,只是眼睛死灰,再無一點神光。
    盧悅拖過一根樹枝搗了搗,眼見戳進(jìn)他的傷口,人家也沒一點動靜的時候,才小心上前。
    金仙級的天蝠,她也殺了好幾個,真沒遇到過這樣的。
    半晌后,她到底沒舍得人家的口器,全都弄下來擦干凈,捆在了后背。遠(yuǎn)遠(yuǎn)看著,還是只有半米左右的淡金色口器,像是一捆柴。
    天空還是那顏色,天地之間,唯一動的,只有偶爾的風(fēng)。
    盧悅迎著風(fēng),向來處走去。
    不過此時的她,并沒有最開始跟殷旺說的那樣輕松。
    飛淵現(xiàn)在離她很遠(yuǎn)很遠(yuǎn),隔個仙域都是輕的,如意紅錦那么重要的東西,在異風(fēng)中,她也沒敢拿出來。
    現(xiàn)在的天地,可就真的只有她一個人了。
    連泡泡都沒陪著她。
    盧悅嘆口氣,把長綾在臉上裹了裹,擋住風(fēng)沙,像個真正的旅人一樣,在沙漠上留下一長串的腳印。
    ……
    平魯?shù)涝俅螣狒[起來,年初一守著天音囑,問訊各方,有沒有人知道,唐舒等描述的異風(fēng)是什么東西,連通何方?
    可惜,哪怕問訊的懸賞,一升再升,也無人能給出一點線索。
    直到一天一夜后,把出事地點查了無數(shù)遍的紀(jì)明長把彭千手也拎了回來。
    “別問了。”
    他和昌意的臉色都非常復(fù)雜,“問別人還不如問我們自己。”
    問自己?
    年初一實在不懂。
    “我們查過了異風(fēng)開始的地點。”昌意放出一張地圖,“離盧悅他們所在的樓船只有六百里,這個山峰跟其他地方的不太一樣,上面的木植全長不到三米,否則夏日雷雨之時,定會被劈死。”
    劈死?
    役雷?
    年初一差點跳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你們的意思是……是說……對……對面是……是……”
    紀(jì)長明點頭,“我也細(xì)問了彭千手,那異風(fēng)最后就籠罩在盧悅兩次役雷的地方怎么也不走,非常有可能就是紫電一直想尋的上古雷宗。”
    古雷宗啊!
    年初一又跌坐回去。
    紫電活著的時候,踏遍四大仙域,就想尋到上古雷宗,可是一直到死,他都沒有成功。那地方好像早就湮滅,從不曾有人踏足。
    所有的記載,只在偶爾出現(xiàn)的古玉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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