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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我自年少,韶華傾覆

    行至扶蘇盛夏,才見得當時年少青衫薄的微寒境況。倘若今日沈南風未曾給她這滿懷的擁抱,她也不至于想起前前后后的這些吃苦受難的時光。
    屋外夏風席席,吹的女子短發輕舞飛揚,男人堅實的臂彎將其狠狠摟近懷里,話語之間帶著些許顫栗。沈南風依舊是那個沈南風,而沈清不再是當初那個沈清。
    時過境遷,曾經的少男還是曾經的少男。
    而曾經的少女如今已為人妻,過上了并不算幸福的生活。
    遠處,候在車內的劉飛遠遠見到此幕,有一瞬間的不敢置信以及驚恐,他怎也沒想到,在沈家別墅門口,會上演如此勁爆的一幕,此時,好比一個炸彈扔過來,炸的他神志不清懷疑自己是否腦子出了問題。
    片刻,只見自家太太伸手推開了自家“哥哥”,二人站在一處說了些什么,自家太太轉身,朝這方而來,見此,劉飛趕緊將眸光收回來,不敢再觀看。天雷地火扔過來,砸的他神志不清。回程途中,沈清靜靜靠在后座閉目養神,劉飛驅車,欲要使向沁園,后座女主人卻緩緩睜開眼簾,話語淡淡道:“是不是走錯地方了?”此時,劉飛亂糟糟的腦子才“轟”的一聲明朗。
    對對對、太太要回清水灣。
    他想,許是今日的事情太過詭異,炸的他腦子不清。
    這廂,沈清走后,沈南風進屋,而唐晚擦干了面上的茶漬,依舊坐在沙發上哭哭啼啼,看的人心生煩亂之意。
    “媽、”沈南風極為不耐喚了聲。
    后者抽搐著抬起頭,見自家兒子一臉不悅站在跟前,抽泣聲由小漸大。沈南風見此,將眸光轉向沈唅身上,帶著詢問,后者卻哆哆嗦嗦不敢開口。她不傻,怎會不知這其中利害關系?
    良久之后,沈南風緩緩開口;“沈清性子素來清冷,不喜與人為敵,你若不去招惹她,她也不會閑來無事吃飽了撐著來招惹你,媽、身為長輩,就該有長輩的模樣。”沈南風教訓的話語落地,唐晚欲要起身反駁,此時沈風臨一個悠悠然的眼神扔過來,讓其止了動作。唐晚是傻,怎會看不出沈南風如此言語時有意為其開脫呢?
    沈家一家人的聚會,因此不歡而散,沈風臨的面色,能好到哪里去?
    六月中,盛世集團面臨一次大的變遷,至于此變遷為何,恐怕只有高亦安知曉。六月十二日晚,沈清才將將歸清水灣,外套尚且未來得及脫下,只聽聞門鈴聲響起,透過顯示屏望過去,只見高亦安站在門口,而手里,提溜了一瓶洋酒。
    見此,女子嘴角輕揚。
    伸手打開門,笑道;“大半夜的不睡覺,提這酒過來,我可不可以認為你欲要圖謀不軌?”揶揄的話語,輕佻的語氣,以及布滿笑意的面容,哪一樣都足以證明其二人關系不一般。
    “商場上有一規律,老男人何初入職場的小女生是絕配,若要圖謀不軌,你早就連渣都不剩了,”高亦安毫不客氣懟回去,拿著酒邁步進了廚房。
    沈清伸手脫了身上外套隨意扔在沙發上,一身淡藍色襯衫白色短褲在身,細長的大腿晃在外面,尤為引人注目。“想喝酒?我這兒可除了杯子什么都沒有,”沈清見其翻箱倒柜的找著什么,直直開口言語。“不急、傅冉顏說了,我出酒,她出菜,我走前,她斷后,”高亦安一邊拿出四個杯子一邊言語著。
    倘若沒有傅冉顏邀請,為了沈清名聲,他也絕不會深更半夜與其共處一室。
    而沈清眸光落在其拿出來的四個杯子上,問道;“還有一個人是誰?”“來了不就知道了,”高亦安笑,賣著關子。
    男人伸手將水池里的杯子撈出來,甩了甩,而后提溜著四只杯子擱在茶幾上,見沈清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跟個活祖宗似的,高亦安免不了開口;“真準備吃白食呢?起來,找冰塊。”聞言,沈清暗暗嘀咕了一聲,終究還是起身,進了廚房找冰塊,高亦安站在一旁洗著醒酒瓶,待沈清將冰塊扔進去只有他才伸手將手中洋酒倒進去。
    男人伸手,將醒酒瓶遞給她,而后在冰箱里翻找了什么。
    如沈清所言,她這兒,真的什么都沒有。
    “怎、真準備跟陸景行鬧掰?你這一個人住出來連管家傭人都不管你了?”高亦安慫她。“做人要有出息不是?都準備老死不相往來了,還指望別人伺候?多沒出息啊?”沈清伸手將東西擱在茶幾上,應允這高亦安得話語。“你要真有出息,離婚啊,在這兒瞎嘀咕什么?”高亦安得嘴跟常年喝砒霜的人有的一拼,最起碼沈清是如此認為。說起話來,跟淬了毒似的。
    男人站在冰箱前許久,身上一件鐵灰色襯衫,稍稍寬松,許是剛剛洗東西,袖子高推,遠遠望去,只見袖子濕了一片。
    “黃瓜什么時候的?”高亦安問。
    而后許是覺得自己問出的話語稍稍有些啰嗦,繼而轉口問道;“能吃不?”“能、章宜買的,沒幾天,”問什么時候的?她不知道,誰買的,幾天,應該是知道的。
    聞言,男人伸手將黃瓜拿出來,轉身在水槽里洗趕緊。“不會真準備首都的狂風暴雨在大你都不管吧?”高亦安一邊搓著黃瓜一邊問道。“怎么管?我無權無勢難不成能跟那群當權者對抗?”沈清靠在廚房門邊兒悠悠然問道,話語中的閑散似是有種聊得都是別人的事情,與她無關似的。“少扯,你就是沒那個心,”沈清的性子,高亦安若是不知曉,那真的是難為二人在一起辦事這么多年了。
    這個女人,若真是狠心起來,即便手無寸鐵也能要了你的命。高亦安伸手,去下粘板跟菜刀,見沈清靠在廚房玻璃門前看了其一眼,嫌棄道;“離我遠點。”后者識相,推出去,坐在餐桌上,只聽啪啪啪啪幾聲,黃瓜被攔腰斬斷。
    “若是我,我不要的東西,也不會平白無故好了別人,更何況是個心機深沉的女人,”嘩啦,粘板上的黃瓜被裝進了玻璃碗里,男人開始站在灶臺前方調料。動作熟練,干脆利落。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在慫恿我?”“可以,”男人大方承認。二人站在一處,話語悠然,時不時懟對方兩句、這種感覺,竟然有種閑話家常的味道。
    高亦安一道拍黃瓜尚未出來,門鈴響起,沈清開門,傅冉顏,沈南風二人提著東西站在門口,初見沈南風,沈清有一絲絲晃神,“愣著干什么?搭把手啊!”傅冉顏的一聲嚷嚷將其思緒拉回。
    “你倆瘋了,四個人,買這么多?”沈清看著二人大包小包提上來的東西不由得出口嗔了一聲。“誰跟你說四個人?”傅冉顏沒好氣懟了句。“還有誰?”這話,沈清問的是高亦安。而后者聳聳肩,表示不知道。“章宜、覃喧、郭巖,都在后頭,一會兒就來,”傅冉顏好心開口解釋。“你們這是要干嘛?”一時間,沈清有些懵圈,似是不清楚大家都聚在這里所謂何事。
    “不干嘛啊,平常聚餐,能干嗎?”傅冉顏沒好氣白了人一眼。傅冉顏說著,將東西悉數擱在茶幾上,而后見高亦安正在廚房,不免嘲了聲;“哎喲,高董,您這身家,還自己親自下廚呢?”聞言,高亦安一本正經點了點頭,“恩、我還親自吃飯呢?”而后,只見沈清站下一側笑彎了腰。
    兩傻子。被懟的傅冉顏嘟了嘟嘴,懶得在說什么,伸手將東西擺在桌面兒上,動作麻利。
    這晚,一行七人圍坐在清水灣沙發上,喝著酒,啃著燒烤,而沈清至始至終都不知曉大家今日來所謂何意?這晚,大家天南海北的聊著,話語不斷,笑聲時常響起。
    而這方,首都陸先生忙完手中要事,才得以伸手拿出手機,欲要翻看相冊,卻發現翻來覆去不過是那幾張相片,而后伸手點開自家愛人朋友圈。
    時隔近月余的一側消息傳入到眼簾,陸先生看著圖片中那嬌艷明亮的花朵險些氣紅了眼,摔了手機。
    而后,一通電話撥給劉飛,詢問沈清在何處?做何事。劉飛戰戰兢兢告知;“太太跟高董,沈總,傅小姐,章秘書,覃秘書等人正在清水灣吃飯。”陸先生聞言,面色沉了沉。
    起初聽聞高董二字時,不的不承認其嫉妒的發狂。
    好在后面有傅小姐,章秘書,不然他今日得有多心塞?
    保不齊會被氣死。分居許久,沈清從未給陸景行來過一通電話,即便陸景行短信電話過去,從未接過回過,原以為此事會令她傷心許久,可當聽聞劉飛說,正在與高亦安傅冉顏等人聚餐時,他垂在身側的手,微不可耐的緊了緊。
    6月12日晚,眾人都小酌了些,用傅冉顏的話來說,進了清水灣不怕沒酒喝,于是乎,七人都有些醉醺醺的。這夜,劉飛在樓下候了一夜,并未見樓上有人下來。
    當這則消息傳到首都時,陸先生氣的摔了手中杯子。
    嚇得徐涵哆嗦不止。
    而后,男人連夜飛回江城。6月13日晚,沈清從公司回來已是八點之后的光景,回清水灣尚未來的急伸手開門,大門從里面被打開。
    男人一身灰色西裝立在跟前,讓其猛然一震。
    夫妻二人平行注視許久,未言語。
    沈清測過身子擠進去,陸景行緊隨其后進來。
    看了眼茶幾,見茶幾上昨晚的凌亂已被收拾好,她也無話可說,欲要進廚房倒水,卻被陸景行出言喚住。“搬回沁園吧!”男人滿腔怒火千回百轉之后化成了一句淺聲詢問。
    回時,他欲要找沈清詢問清楚,昨夜那番景況到底因何事,可見自家愛人清冷的面龐時,男人所有言語都止在了喉間,不敢再言語,怕所言不當,增加夫妻二人之間的矛盾。陸景行的話語并未得到回應。
    一杯溫水在手,沈清欲要上樓洗漱。
    “阿幽,”輕喚聲在度響起。“陸景行、你憑什么?”憑什么管我?有什么資格?就因為你是我丈夫?“憑我是你丈夫,”男人瞇起眼,壓著聲音道。“連澄清跟別的女人緋聞的事情都做不到,你算哪門子丈夫?你懷疑我跟高亦安的時候,我可是清清白白都告訴你了。”“你、、、、、、。”“陸景行,其實好好想想,陸家上下都不喜歡我,不支持我們在一起,你的國民們更是強烈呼吁你跟嚴安之結為夫婦,甚至不惜花費時間做出對比圖,我們真的應該好好聽聽,也許大部分、、、、、都挺有道理的。”沈清看著陸景行,字里行間邏輯縝密,說的陸景行啞口無言。“倘若我這輩子活在別人的期望里該有多悲哀……。”“你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能有何選擇?”沈清反駁,話語毒辣,一針見血。
    沈清的話語就像帶著刀子刺進陸景行的胸膛,讓其鮮血淋漓,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充當看不見。“沈清,我這輩子最怕孤苦無依一生為政權付出,所以才不敢輕易松開你的手,你在,我尚且還能知曉愛是何種東西,你若不在,我這輩子只能是一具行尸走肉,無論如何……。無論你與你周邊的那些人如何……。無論你多么刻意而為之,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哐當”瓷杯與陸景行擦肩而過,飛向身后落地窗,哐當一聲悶響,落在地上。
    從樓梯道落地窗,數米的距離啊。
    可見沈清這一下,下了狠手,談倘若不是陸景行偏開頭,只怕是當場便能爆了頭。“陸景行,做人不能太自私。”她怒目圓睜,恨不能能撕咬眼前這個男人。“沈清,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一起死,你想半路拋棄我難道不是自私?”陸景行壓著嗓音開口,放在身側的手狠狠窩成拳。“一切拜你所賜,”沈清開口,絲毫不承認自己的罪行。“拜我所賜?”陸景行氣急反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我,你為了權勢將我送進虎口,這些難道不足以成為毀滅你我婚姻的理由?倘若有朝一日你我之間走向窮途末路,那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她怒吼聲在這兩百多平的公寓內響起。
    而后許是想起什么;“不、你我的婚姻已經走向窮途末路了。”人啊!被刺激的時候,什么話語都能說出來,就好比今日,陸景行從首都飛回來,說的那些話語氣的沈清開始口不擇言,咄咄逼人。若非陸景行隱忍有度,只怕二人此時已經大動干戈了。
    處在樓梯上的沈清,肉眼清晰可見其額頭上青筋直報,垂在身側的手緩緩縮緊,如此隱忍,卻始終能做到一言不發。
    倘若問其陸景行在婚姻中最讓她記憶猶新的事情是什么,便是隱忍有度了。
    無論自己如何口不擇言咄咄逼人,男人絕不在言語中火上澆油,讓二人關系惡化。
    陸景行的隱忍,沈清的怒歇,讓這間不大的屋子瞬間布上冰霜。
    溫度驟降。“窮途末路也能開出花兒來,阿幽,我不會放手,到死也不會,”良久,男人所有的怒火在心底千轉百回之后化成一聲堅定的言語,氣的沈清紅了眼眶,怒沉的眸子死死鎖著他,卻說不出半分言語。這夜的爭吵在沈清無聲落淚中告一段落,陸景行見此。
    心頭抽疼,緩緩邁步前去,將人摟進懷里。
    沈清氣,卻怒火無處可撒,張嘴,狠狠咬上男人肩膀,許是隔得太近,她清晰的感受到了男人身體的緊繃。“咬吧、回頭若是想著氣不過了,給我打電話,我回來送你咬,”陸景行的輕柔話語聲讓沈清更是氣惱。
    嘴下功夫更是用力。
    隔著外套跟襯衫,她都清晰的聞見了血腥味。
    可男人摟著她的腰,筆挺的身子站在其跟前,不為所動。
    良久,她松開牙關,緩緩滑下身子抽泣著,男人伸手將人半摟半抱帶進沙發處,任由自家愛人抽泣著。如同他所言,人都是自私的,倘若放棄沈清,他這輩子只能成為權力的行尸走肉,唯獨只有抓緊沈清,他才能知曉愛是何種東西。放棄?不存在的。
    熬過這段時間,待所有事情都塵埃落定,任何人都不足以成為他們幸福路上的絆腳石。“阿幽,過了冬日一切便好。”
    這話,似說給自己聽,亦是說給沈清聽。
    沈清與陸景行而言,就是浮萍。
    放手?不可能。次日清晨,沈清轉醒,陸景行已不再,換句話來說,男人昨晚壓根未留宿,清晨醒來,床頭柜上一張紙條闖入眼簾。
    【不回沁園,讓南茜過來照顧你,身體為重】瞧瞧,陸景行啊!天家的男人,最擅長的便是將一些事情做的冠冕堂皇。
    明明就是變相監視,卻打著身體為重的幌子。
    伸手,將紙條撕了個稀巴爛。
    而后翻身而起。樓下,南茜果真在。陸景行走時,同南茜好生言語了一番,里里外外字里行間無一不透露其對沈清的關心。
    六月中旬,陸景行來往首都江城之間格外密切。
    極大多數時候,僅僅是吃頓飯,而后離開,亦或是拉著沈清同她耳鬢廝磨一般而后離去。
    六月20日,部門新婚同事與自家丈夫度蜜月回來請客吃飯,眾人皆在,又正值人逢喜事精神爽,不免喝了些,沈清自然也是不例外,這晚,郭巖、高亦安皆在,十幾號人聚在一起吃飯,包廂里鬧哄哄的,格外熱鬧。因大家都熟識,來往之間并未怎么端著杯子勸酒,反倒是喝不喝全憑心情。
    自沈清入駐盛世集團開始,這些人長期跟隨左右,而后輾轉至沈氏集團,如此友誼,又經年相隨,若是不喝,當真是對不住大家公事這五年。
    于是乎,沈清成為第一個端著杯子敬這兩位新人的人。“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恭喜你們。”以沈清的酒量,若說喝多,倒也算不上,但酒席結束,有些微醺實乃常識。
    離開時,章宜半攙扶著她,高亦安見此,伸手將手中外套交給徐涵,而后一手伸向沈清臂彎架著她往外去。
    眾人跟在身后,如此來,外人看了,只會覺得沈清喝多了,高亦安出于人道主義伸手攙扶下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可這晚,好巧不巧,陸景行得了空閑從首都飛江城。才下飛機,直奔沈清所在地。沈清應酬吃飯時,他在外面車里足足等了半小時。
    這不、聽聞鬧哄哄的聲響,微微轉頭,這一看,不得了。
    男人原本平靜的眸子瞬間黑了,猶如大晴天突然之間狂風暴雨來襲,黑壓壓的烏云壓了正片天空。伸手,猛地推開車門,沉著一張臉朝眾人而去,欲要走進時,男人掛在臉上的烏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溫情模樣。
    遠遠的,高亦安見一身影氣勢洶洶朝這方而來,待走近,才看清楚模樣。陸景行。呵、男人嘴角輕揚。
    原本只是架著沈清的手轉變了方向,伸向她的肩甲之處。
    沈清見此,疑惑側眸望向其一眼,見素來沉穩的高亦安此時嘴角掛著野狼般的笑容,整個人徒然一震,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赫然見路精心跨大步而來。高亦安瘋了。激怒這頭野豹,對他有何好處?陸景行邁步過來,未將高亦安得挑釁放在眼里,反倒是伸手將沈清樓到跟前,嗓音柔柔低頭問道;“喝多了?”此時、她哪里還有半分神魂在?
    只覺額頭一濕,男人溫慈的嗓音緩緩開口;“我愛人喝多了,尚且先走一步。”人群中有人應允了聲。沈清猛然回神,欲要掙脫,卻只覺放在自己腰間的手狠狠收緊,掐的她生疼。她知曉,陸景行在壓著火。離開眾人后,陸景行摟著她的腰朝車那方而去,二人并未有何交談,反倒是到車跟前,男人一手拉開車門,沈清欲要上去,卻被人摟住腰,只見男人一俯身,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其來了場漫長的舌吻。他故意的。
    絕對是。陸景行雖喜軟磨硬泡,但在外間,他的攻勢僅限于輕吻,像今日一般輾轉反側婚后兩年頭一次,這個男人,絕對是故意的。沈清只能如此想。身后不遠處一陣倒抽聲響起,男人適時制住動作,伸手,將自家愛人“送”進車里。
    而此時,站在高亦安身旁的郭巖明顯覺得自家老板周身氣場逐漸冷冽。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有些彎曲。
    車內,陸景行握著沈清的手未松開過,反倒是越握越緊。
    緊的沈清清明的眸子狠狠斜了他一眼,欲要抽開手,卻被陸景行陰沉的眸子給阻斷。
    “你發什么瘋?”沈清開口質問。“倘若我沒記錯,你近來與高亦安見面的次數格外頻繁。”男人壓著嗓子開口,面色沉沉。沈清聞言,笑了。似是聽了天大的笑話似的。“你一個在外緋聞滿天飛的人好意思質問我?在如何,我與高亦安也沒到你跟嚴安之那地步,別用你的有色眼光來看待任何人。”“你非得一見面就跟個斗雞似的?”對于沈清對自己的態度,陸景行有些無力。“拜誰所賜?”嫁給陸景行之前,她素來寡淡,嫁給陸景行之后,她的發展趨勢從一個清冷的女子逐漸變成了潑婦,而肇事者卻還在義正言辭的詢問她非得這樣?真是笑談。“我與嚴安之不過是政場需要才有緋聞出來,你與高亦安算什么?”男人壓著心里的怒火,盡量不讓嗓音聽起來太過僵硬。可不管他如何克制,在沈清眼里,他終究只是一個為了政場利益將自己的婚姻放到一邊的男人。無道理可講。
    這世上,沒有感同身受。
    對于陸景行的質問,沈清選擇沉默。
    只因她覺得,無論此時說什么都免不了一番爭吵。而今晚,她有些喝雜了。此時酒精正上頭,不想在浪費腦細胞跟這個男人斗智斗勇。怕死得早。而陸景行,面對自家妻子的沉默不語,壓在心底的怒火更甚,猶如晴轉雷雨天,天空中的雷一陣陣的轟隆著,有愈來愈大的趨勢。坐在前座開車的劉飛后背冷汗涔涔,只覺萬分難熬。
    主人之間感情不好,她們這些當下人,也不見得能好過到哪里去。時不時陰天,時不時狂風暴雨,尤為滲人。
    車子駛到清水灣時,沈清直接下車,邁步至電梯,進了電梯要伸手關電梯,男人一只手擠進來,阻了她的動作。二人在狹小的電梯里比肩而立,陸景行多次將目光投向沈清,而后者始終面色朝前,余光都未曾賞給自家先生。這夜,陸太太喝了些許酒,有些暈乎乎的。
    進了清水灣,以為這件屋子此時只有自己一人,也就少了那么些許講究,伸手,將包直接扔在玄關處,而后脫了衣服扔在沙發上,整個人直接躺進去,修長白皙的大腿微微彎曲在沙發上,纖細的臂彎搭在眼簾處。被襯衫包裙包裹的身材完好無缺的展現在陸景行面前。沈清躺在沙發上,陸景行站在跟前。知曉是因為酒勁上來了才會如此,男人深呼吸,嘆了口長長的氣息,似是撫平自己浮躁的情緒,伸手拉了拉褲腿,而后緩緩蹲下身子,盡量讓自己語氣顯得柔和;“頭疼?”
    某人未回應。“讓南茜熬點醒酒湯,待會再睡,”男人說著,伸手摸了摸她柔順的短發。“我抱你上樓?”男人問。
    依舊未有聲響回應他。
    于似乎、伸手,將人抱上了樓,掂在手里時,才知曉,瘦了。
    男人心頭一緊,微微抿了抿唇。心疼。這夜、迷迷糊糊的沈清全然不知曉自己是如何被陸景行吃干抹凈的,待清醒過來一切已成定局。抬起臂彎擱在眼簾,男人見此,俯身低吻。事已至此,一切按部就班完完整整結束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
    可顯然,她想多了。
    當陸景行一通電話響起時,男人伸手接起,那方低沉的男聲說了句;“外邊兒出事兒了。”而后、陸景行撐著身子起來,徒留沈清驚恐震楞在原地。他抽身而起,毫不拖泥帶水。這種感覺像什么?她像個在外頭賤賣的妓女,陸景行來時她恭迎,陸景行走時,她目送。一腔怒火在胸膛肆意生長而后燃燒在燃燒。
    沈清清冷的眸子布上難得一見的寒霜,待陸景行穿戴整齊出來,她悠悠然嗓音響起;“陸景行、你將我當什么?”男人欲要上前的步伐止在了其布滿恨意的眸光之中。“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妓女?”沈清問,嗓音帶著陰狠。
    而后、床上人半撐著身子起來,看著陸景行的面色帶著嗜血的憎恨。男人心頭突突跳著,卻也萬分清楚,此時,人命關天。沒有多余的時間來顧及沈清的感受。這事錯在他。“老三在外面遭人追殺,阿幽、我得過去。”陸景行開口解釋,話語顯得萬般無力,盡管他知曉此時做出解釋沈清并不一定信他。可鑒于其對這場婚姻的看重度,他只得開口解釋。“你去啊!你身邊的那些朋友需要你的時候你能迅速抽身而起,我需要你的時候呢?”沈清這話,說的異常平靜,無半分波瀾,若是細看,定能見其放在身側的手緩緩收緊。
    甚至是隱忍的顫栗。“阿幽、”男人輕喚,無奈加挫敗。他能怎辦?
    沈清固然重要,可人命關天的事情他又怎能做到袖手旁觀?何況這人是他多年戰友,此番有險是因自己。他怎能不聞不問?
    陸景行的輕喚,沈清并未應允,半撐在床上靜靜看著他,無聲反抗。而陸景行,站在她面前,被其注視的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似的,手腳沒地方放。良久、男人轉身離開。
    一室沉靜。沈清緩緩低垂下身子,將額頭埋在枕間,后背一片芳好露出來,顯得整個人更加蒼白無力。陸景行的離去就像是對其抽筋扒皮。
    妄她一身傲骨,卻在陸景行跟前活的跟個妓女一樣。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片刻,空寂的臥室傳來抽泣聲,女子緩緩抬眸環顧四周,這空蕩的臥室在一次給了她視覺上的沖擊。未嫁陸景行之前,只要不回沈家,她一切都好。嫁予陸景行只有,她的人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
    男人前期的寵愛與遷就,轉眼間就成了過眼云煙。在沒有利益沖突的前提下,你是他的愛人,是其捧在掌心里的人。可當權力與婚姻相沖突時,你只能是個陪葬品,只能是犧牲品。可當她知曉這一點時,為時已晚。她對這個男人失了心,失了心啊!他所有的事情都有借口,有理由,且理由看起來那么實切。凌晨的臥室,傳來陣陣隱忍的咽嗚聲,倘若此時有人聽聞,只怕會覺得萬分滲人。當清晨第一縷白光照進來時,靠在床頭的女人眼簾微掀,側眸,看了眼東方泛白之色。而后,赤腳起身,行至窗前,看著外面一大片芳好之光。楞震了半晌,許是覺得刺眼。
    嘩啦一聲,拉上遮光簾,臥室內,昏暗一片。
    政治就是一把磨鈍的銼刀,磨著磨著就達到目的了,陸景行對政治如此,對婚姻也是如此,他拿著把銼刀,正在一點點得將她對婚姻的期望磨沒。沈清不愿想,若有朝一日,魚死網破會如何。怪之怪,年少輕狂,韶華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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