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回到書房的時候,墨辰和青時已候在那兒。
墨辰面色一如既往地肅然,“屬下已查實,依依帶著葉如瑤欲趕往交趾,還重金聘請了羅剎閣的人隨行保護。”
祝融淡然道:“她腹中的孩子不能留下。”若是個男孩,留下便是個后患,他們必須斬草除根。
“可是,”青時道,“剛剛從宮中傳來消息,皇上也知道了此事,屬下覺得,我們暫時還是不要插手。”
祝融聽后,陷入了沉默,手指緩慢地敲打著書案的邊沿,一會兒后道:“那就靜觀其變。”
墨辰道:“如果皇上沒有阻攔,那等他們?nèi)肓私恢壕硟?nèi),我們就不好出手了。”
“無礙。”祝融道,以他對皇上的了解,若他要留下這個孩子,一定會將這孩子放在自己能看見的地方,讓他活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葉如蓉如何了?”祝融問道。
青時回道:“是賀爾俊派人做的,只是他請的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先將葉如蓉給糟蹋了,隔了一日才將送到他手中。賀爾俊發(fā)現(xiàn)后還和他們鬧了起來,可是不敢報官。現(xiàn)在國公府的人已經(jīng)查到了那群混混身上,若是被抓到,只怕他們沒一會兒就招了。葉如蓉現(xiàn)在情緒崩潰,賀爾俊怕她想不開,已經(jīng)將她鎖了起來。我們的人正在待命,爺準備如何處理?”
祝融想了想,“此事便由你來處理吧,這葉如蓉以前一直欺負蒙蒙,我不想讓她好過。”祝融頓了頓,“她罪不致死,可是讓她活著……總是麻煩不斷。”
青時眼珠子轉(zhuǎn)了一轉(zhuǎn),立刻道:“屬下覺得,這葉如蓉與那賀爾俊倒是‘天作之合’,不如就成全那個瘸子?”
“唔……”祝融點了點頭,“那賀爾俊也不是什么好人,讓他得意一陣時日就好,別讓他去禍害別家的姑娘了。”
“屬下明白,沒有銀子的人自然是誰也禍害不了。”青時微笑道,丞相府每月都會派人給莊子上的賀爾俊送財物,可賀爾俊現(xiàn)在迷上了賭錢,他們只要動點手腳,保證讓賀爾俊輸?shù)眠B褲衩都不剩。青時直了直身子,已想好了葉如蓉的去處,幽幽嘆道,“就是可惜了葉五姑娘,落到那群混混手中后,寧愿一死也不愿受辱。”
祝融明白青時的意思,沉吟片刻后道:“罷了,就給她留個名聲,免得折辱了國公府。”以后葉國公府,就再也沒有葉如蓉這個人了。祝融想了想,又補充道,“那些混混一并處理了。”那些混混拿了賀爾俊的錢辦事,卻背信棄義玷污了葉如蓉,可見不是什么守信之人,那么等他們按照他們的要求改完口供后,也就沒必要留活口了。
“是。”青時應(yīng)道。
祝融處理完這二人的事,拿起了書案上的折子,打開來不過看了一眼,便勾唇一笑。
青時悄悄看了祝融一眼,眉梢似笑非笑,低垂下頭來,豎起了耳朵。
祝融輕咳了兩聲,念出聲來,“小元二公主自六月回朝后,忽患怪病,一病不起,今小元國國君下令,若有能治好二公主者,可得豐厚賞賜,詳情如下——”祝融一目十行,看到了最下面,“若有年齡介乎十七至三十七之間,官階于正四品及之上,德行無缺,相貌端正,體形勻稱,身無殘疾,家無妻妾者……可酌情招為駙馬?”
祝融念到后面的條件的時候,他念一個,青時的背便挺直了一分,念到最后,青時已是直挺挺地立在祝融面前了,那存在感之強,祝融想裝作沒看見都不行。
青時咳嗽了兩聲,殷切的目光看著祝融。如果眼睛會說話,那么祝融一定能聽到它在說——快看我!快看我!
祝融有些想笑,面色仍是波瀾不驚,淡淡道:“你這條件,倒是都符合呀。”
青時笑得眼都瞇了,樂呵呵地湊上前去躬著身子道:“這可不是么,天下還真有這么湊巧的事,仿佛是按著屬下的標準來提的條件,爺您說這不是緣份還能是什么?”
祝融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珠儀和韃靼王子的親事似乎就在這個月底?”
“是啊,”青時連連點頭,“為防生變,屬下覺得還是派個合適的人選去小元監(jiān)督為好。”
“那是派你……”祝融話一出口,青時眼睛便亮了起來,可是緊接著祝融又話音一轉(zhuǎn),“還是派墨辰呢?”
青時的眼睛瞬間又黯了下去,連忙道:“屬下覺得,墨辰還是留在爺身邊保護爺和王妃吧,此去小元路途遙遠,還是由屬下代勞吧。”
“可是我記得墨辰有故人在小元,”祝融突然提起此事,看向了墨辰,“墨辰你想去嗎?”
青時聞言,連忙向墨辰使眼色,這個機會必須得讓給他啊!墨辰看也沒看他一眼,面無表情道:“不去。”
青時松了口氣,向墨辰眨了一下眼,示意他好樣的,墨辰仍是冷著臉,不為所動。
“那就派你去吧,可是——”祝融又是話音一轉(zhuǎn),朝青時招了招手,青時連忙湊了過去。
“我這里有一件事要你去幫我辦,辦好了你立刻就走。畢竟各國人才濟濟,四品以上貌勝潘安的適齡男子也不少,保不準銀儀就看上了哪一個是吧?”
“爺您快說是什么事!”青時連忙將耳朵湊了過去。
祝融揮了揮手,示意墨辰出去。
墨辰踏了出去,守在屋外,依稀聽得里面?zhèn)鱽磉@二人的聲音——
“最全的?”青時聲音微詫。
“對,一定要是最全的,把它們收集起來,封面和封底去掉,合訂成一本!”
“那么大一本,怎么訂?似有點難度呀……”青時遲疑道,墨辰豎起了耳朵,他能想像出來此時青時一定是摸著鼻子或者下巴表現(xiàn)出一臉為難的樣子,當然,以他對他的了解,這家伙一定是裝出來的!
“分成上中下三冊呢?”祝融認真提議道。
“干脆分成十冊如何?”
“好主意!不過會不會太多了?”
“《史記》共有十冊,《資治通鑒》還有二十冊了,不算多!”
里面?zhèn)鱽砹伺募绨虻穆曇簦胶龅啬X補出了祝融看著青時一臉贊賞的神色。
書房內(nèi),二人繼續(xù)竊竊私語——
“我記得還欠你四十八日假,這樣吧,每十式就多休你一日假,你自己折合算一下。”
“屬下定不辱使命!”青時答得慷慨激昂。
門外,墨辰萬年不變的臉上忽現(xiàn)幾分狐疑,這二人似乎是在收集什么絕世神功,可是,論武功青時不如他,主子應(yīng)該要來找他來談才是啊。
正屋里,正在換衣服的葉如蒙忽地雙腳一軟,差點栽倒在雕花衣架上。
“王妃,怎么了?”紫衣連忙扶住她。
“沒有……”葉如蒙眼皮直跳,有些心慌,“就是覺得有些腿軟。”
紫衣連忙扶著她到梳妝臺前坐下歇了一會兒,幫她揉了揉腿,問道:“好些了嗎?”
“嗯。”葉如蒙點了點頭,看向了鏡中的自己,她這陣子臉色還挺好,似乎也豐潤了些,她扶了扶發(fā)髻,對紫衣道,“紫衣,你等下幫我梳個好看些的發(fā)髻。”她要上靜華庵了,去前世那個她最落魄的時候呆過的地方,也是前世她殞命的地方。不知為何,她就想要好好地打扮一番再去,仿佛要告訴那個見證過她所有恥辱的地方——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哪怕明明不是同一世。
葉如蒙梳妝打扮后,祝融正好處理完公務(wù)回來,剛踏進門口便看到了她,不由得有些恍神。
她今日梳了一個十字髻,髻頂束戴著一頂小巧精致的紫玉蓮花冠,髻后斜斜插著一支云鬢花顏芙蓉玉長簪,兩髻邊嵌著一對羊脂色的鏤空蝴蝶頭花,乍一看,倒有幾分她母親的端莊嫻靜出來了。
她這陣子似乎讓他養(yǎng)胖了些,面頰有些鼓了起來,又像是嬰兒肥,一雙小鹿眼撲閃著,溫婉中帶著幾分調(diào)皮。
祝融目光徐徐往下,今日她穿著一襲淺藍色的繡茉莉花煙羅紗裙,襯得那裸-露出來的脖頸像羊脂玉般光滑乳白,她身姿也豐腴了不少,胸前愈加飽滿起來,祝融能透過那薄薄的衣物想像出它水蜜桃般的模樣來,他咽了咽口水,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想起自己的指尖拂過她光滑的后背的感覺,那是一道玲瓏的曲線,當他的手滑到她腰際那兒的時候,他會將指腹放在她凹陷下去的可愛迷人的腰窩里,輕輕細彈……
“容,你好啦?”沒待他繼續(xù)淪陷下去,葉如蒙便看見了他,朝他奔了過來挽住他的手臂,她身上清淺的花香撲鼻而來,祝融湊了過去,在她鬢邊輕嗅了一下,喃道;“真香。”
葉如蒙笑,仰起頭來露出雪白的脖子,蔥白似的指尖撫了上去,如白梅綻放在雪中,“這是古刺水,陶掌柜前幾日才派人送來的,說是玲瓏閣新出的,以薔薇花所制。”
祝融看得眼眸一動,低下頭去似在輕嗅,實則借著角度悄悄咬含了一下她的耳垂,葉如蒙輕顫了一下,手撐在他胸口還沒來得及推開他,祝融立即就松了口,抬起頭來一臉坦然,擁著她的腰肢往門外走去了。
葉如蒙有些羞瞪了他一眼,口中嘟囔罵了句“不老實”,腳卻是聽話地和他一起往外走了。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