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岳得了王云的承諾，便直接返回了軍中。</br> 開始整頓軍務，厲兵秣馬，蓄勢待發。</br> 別看常規軍士個體實力不強，可是在大規模軍團作戰當中，有大儒以上力量加持，一樣能夠發揮驚人的破壞力。</br> 這也是為何文官時常出任主帥，武將只作為副職的原因。</br> 武將再強，終究是個人勇武。</br> 而大儒以上的文官，卻能夠令一軍成為一體，尤其是兵家大儒，甚至能演化兵武，軍氣化形，進行沖鋒陷陣，銳不可當！</br> 不過，隨著天地開禁，神藏級的存在會讓戰爭形式發生徹底的改變。</br> 個人武力會再次占據上風。</br> 一人媲美一軍，將成為常例。</br> 而眼下衢州有張太岳這位神藏級別半圣坐鎮，軍團能夠發揮出的實力無疑更強，但是，相較于整個朱子圣族傾巢而出占據的南昌府，實力無疑還有不小的差距。</br> “希望，陽明先生能夠幫忙請動那家人出手吧！”</br> 張太岳凝眸看向城中的某個方向，眼神變得深邃起來。</br> 衢州府，孔氏家廟。</br> 廟前有金聲門與玉振門，大門左右兩側有“德配天地”、“道冠古今”兩座牌坊，上刻“文官下轎，武官下馬，鑼鼓停息”等字。</br> 夜幕將至，家廟當中變得燈火通明，香火氣絲絲縷縷從里面傳來。</br> 一個身高九尺六寸，身姿挺拔的灰袍男人，立身于家廟當中，進香完畢，緩緩退出了廟堂。</br> 緩步走到甬道西側空蕩蕩的思魯閣，他眼底閃過一抹復雜的恨意。</br> 而那里，本來是應該有一對相傳為子貢雕刻的孔子夫婦楷木像的，如今卻是空置的，兩尊楷木像不知所蹤。</br> 就在此時，一個中年人快步進來，低聲在孔彥明的耳邊說道：“家主，縱橫家、陰陽家的人前來求見。”</br> 孔彥明收斂情緒，淡淡的說道：“他們來得倒快！”</br> 頓了頓，他繼續道，“也罷，讓他們在正廳等我，我稍后便至。”</br> “是，家主。”</br> 中年人應了一聲，快步離去。</br> 孔彥明站在院中，回眸望了眼家廟中供奉的那尊孔圣塑像，在燭火閃動和香燭繚繞中，塑像的面容漸漸變得模糊不清。</br> “圣祖，亂世，又要來了啊！”</br> 嘆息一聲。</br> 他邁步離開家廟。</br> 孔氏家廟旁邊就是孔府，此刻孔府正廳當中，兩個寬衣博帶，氣息深沉的中年人正端坐在廳里，偶爾交談兩句，多數時候卻顯得沉默。</br> 雖是同行來此，彼此間卻帶著一絲明顯的防備與警惕。</br> 孔彥明邁步進入正廳，一眼就認出了廳中的兩人。</br> 縱橫家半圣，孫至言！</br> 陰陽家半圣，韓江圖！</br> 兩人都是當世名家，學派名宿，不過早已退隱多年，沒想到這時候竟然會出現在這里。</br> “見過孔家主！”</br> 孫至言和韓江圖聽到動靜，見到孔彥明，連忙起身。</br> 面對孔圣之后，他們自然不敢怠慢，尤其是這一次前來，他們本就有所求。</br> “何須這么多的繁文縟節！”</br> 孔彥明擺了擺手，語氣平和的說道，“倒是我稍有來遲，讓兩位久等了！”</br> 韓江圖正色道：“不敢當，是我二人冒昧前來才是，孔家主能百忙之中拔冗相見，我二人已十分感激。”</br> 一旁的孫至言也開口：“禮不可廢。”</br> 稍作寒暄。</br> 三人就分賓主落座。</br> 孫至言和韓江圖卻是提出了打算祭祀孔廟的事情。</br> 孔彥明自然沒有拒絕，同意后，才輕聲問道：“我衢州少有人來拜訪，這次兩位前來，想必不單單是來祭祀孔圣的吧？”</br> 孫至言和韓江圖對視一眼，孫至言率先開口道：“實在不瞞孔家主，此次我等前來，卻是另有要事相求。”</br> “哦？”</br> 孔彥明看向孫至言。</br> 孫至言正色說道：“聽聞陽明先生來到了衢州府，我等想請孔家主出面，確認一番，圣權是否真的散去了……”</br> 然而，孔彥明卻打斷了他的話，直接說道：“不用確認了，心學圣權已經散去了！”</br> “此言當真？”</br> 一旁的韓江圖忍不住開口，全然失去了往日的鎮靜。</br> 畢竟，那可是圣權啊！</br> 圣人失其權，自然天下人皆可逐之！</br> 孔彥明面色一沉，淡淡說道：“怎么，難道你覺得我在欺騙你不成？”</br> “不敢！”</br> 韓江圖臉色微變，連忙起身告罪，“一時情急，出言無狀，還請孔家主恕罪。”</br> 孔彥明擺了擺手，表情恢復了平靜：“罷了。圣權事關文道興衰，你有這樣表現，也實屬正常。”</br> 韓江圖拱了拱手，苦笑一聲：“唉，只是我實在是不敢想象陽明先生竟真的有這等魄力，做出散去圣權的事情。”</br> “圣人的想法，豈是我等能夠理解的呢？”</br> 孔彥明淡淡的說道。</br> “是啊！”</br> 孫至言和韓江圖對視一眼，皆能從彼此眼中看出某種野心的火焰。</br> 之后，兩人就主動岔開了話題，聊了聊近來各家的趣事，隨后在孔彥明的帶領下祭祀了孔圣后，便告辭離去了。</br>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孔彥明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冷淡。</br> 正當他打算離去時，孔廟當中卻無聲無息的多了一個人影。</br> “嗯？”</br> 孔彥明的渾身猛地繃緊，就如同一張大弓要發力，腰背如鐵馬，雙肩上的肌肉都翻滾起來，幾乎要顯出半圣武體出來。</br> 不過，那背影卻給他一種熟悉之感。</br> 就如同他平日里供奉孔圣塑像時候的那種感覺。</br> 那是圣道之力！</br> “陽明先生？”</br> 孔彥明的語氣里帶著一絲不確定。</br> 王云上過香后，這才轉身看了過來：“早有心來祭拜孔圣，可惜，一直沒尋到合適機會，這次路過，卻是不能錯過了。”</br> “陽明先生能來，對于我衢州孔家來說，就已意義不同！”</br> 孔彥明連忙拱手，聲音誠摯的說道，“彥明在此卻是要謝過陽明先生了！”</br> “孔家主無須如此！”</br> 王云卻神色一正，正色說道：“衢州孔廟，本就為孔圣正統，此事無可辯駁，大家心里也都是清楚的。”</br> “唉。”</br> 孔彥明搖搖頭，沒說話，只是長嘆了口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