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br> 楊凡也沒放在心上，交代道，“等他回來，你和他收拾一下，先返回杭州府，到時候跟我返回神都。”</br> “是，主人！”</br> 章從新叩拜道。</br> 楊凡點點頭，身形直接消散在章從新的面前。</br> “主人，比之前更恐怖了啊……”</br> 直到楊凡消失，章從新才爬起身來，感受到剛剛身體本能傳來如潮水般的戰栗，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br> 安排好了章從新，楊凡再次去尋劉玄。</br> 此時的劉玄早已憑借著出色的推演命理的本事，成功在朱月仙身邊混到了一個差事，當然，對外的說法是門客。</br> 而且，他斷命極準，使得朱月仙周圍人都對他頗為敬畏。</br> “奇怪，這些女人的命數……好像被人動過……不然，本該如雨打風吹去，如何會有了這般轉折。”</br> 劉玄坐在涼亭里，目光卻是看向了隔壁院落里的八個女人——秦淮八艷。</br> 不過，在得知了這些人的身份后，劉玄也就知道了因果。</br> “公子果然氣運在身。這些女子雖出入風塵，卻還是完璧，再加之一個個皆是璞玉之資，等到公子日后事成，用來填充后宮也是不錯的。”</br> 想到這里，劉玄便一臉微笑的走上前去。</br> 等到楊凡找到劉玄時，就聽到對方正在柳如是等人面前高談闊論，而柳如是等人的表現竟對劉玄頗為敬畏。</br> 不得不說，一個精通命數玄理的術士，做起神棍來，那完全是無縫切換。</br> 畢竟，對方三言兩語就能斷出你的過去種種，甚至能夠輕易牽動你的心中思慮和不安，解你困擾。</br> 此時他再說些令你似懂非懂的話，就問你信不信吧！</br> 饒是柳如是等人皆晉升了大儒，可面對一個早已摘下神藏，甚至晉升神明境的人來說，完全不是一個檔次。</br> “……正如老夫所言，楊柳相依，命數也如同此理！尤其是，樹大好遮身，林深好藏人，你等的命數啊，其實早就在某一刻確定了！”</br> “不過，樹高林深也非一日之功，庇護也非理所當然，一味汲取，注定會雨打風吹散，唯有相互扶持，才能來日方長！”</br> “本是漂泊無定草，命中孤苦斷香魂。幸得深林遮暮雨，如藤繞樹又一春！”</br> 劉玄搖曳著羽扇，先是看了柳如是一眼，又看了看其他眾女，一派高深莫測之感，轉身走出了別院。</br> 一出來，他就看到了外面目瞪口呆的楊凡。</br> “公子，又搞定八個！”</br> 劉玄含蓄的用羽扇遮住了胸口，一副謙虛無比的表情。</br> “……”</br> 楊凡嘴角抽搐了數下，才一臉無語的說道，“她們不過是我收的弟子，真不是先生想象的那樣……”</br> “明白，明白，臣都懂！”</br> 劉玄露出了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有的人不就是喜歡這種調調嘛，他還見過姐夫和小姨子呢！</br> 楊凡翻了翻白眼，放棄了與劉玄解釋的心思，說道：“朱月仙的事情怎么樣了？”</br> 劉玄笑容一僵：“還需要一些時間。”</br> 不得不說，他對于朱月仙也有些頭疼。</br> 這等氣運正盛，而且又心存大志的女子，不是他三言兩語就能夠勸得動的，哪怕他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命數手段，那也不行。</br> 畢竟，他與對方還缺少信任感。</br> 不過，劉玄自信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絕對能夠說動朱月仙，到時候甚至讓對方主動將楊凡扛上床榻。</br> 沒錯，這就是一位命數大師，玄學術士，送女達人的自信。</br> “那就交給先生了！”</br> 而相比于秦淮八艷，朱月仙自然是楊凡更為看重的，遺憾的是，對方護身龍氣越發濃重，讓他再難以窺探到對方的心思。</br> 況且，出于對自己女人的尊重，他也不想用他心通窺探對方的心思。</br> 他心通雖好，但是人心如黑淵，往往會有黑暗念頭時而浮現，哪怕再正直善良的人，也會有這樣的念頭。</br> 人心可畏。</br> 這也是他在修持他心通時，越發深刻體會到的一個道理，甚至除非必要，他都不愿意動用這道神通。</br> 畢竟，見多了人心之惡，難免會讓自身也受到影響，生出各種惡念。</br> “公子放心，我再去尋越王殿下！”</br> 劉玄邁著堅定的腳步，又去拜見朱月仙去了。</br> 而楊凡本想與對方商量返回神都之事，見狀只得暫時作罷，轉身離去。</br> 不過他卻不知道，隔壁院中包括柳如是在內的眾女，在聽到劉玄離去后留下的那首詩文后，卻陷入了集體沉默當中。</br> “本是漂泊無定草，命中孤苦斷香魂。幸得深林遮暮雨，如藤繞樹又一春！”</br> 李香君緩緩將詩文重復了一遍，神情有些復雜的說道，“漂泊無定，孤苦香魂……這說的不就是我們嗎？”</br> “是啊，漂泊的水草，隨波逐流，一個斷字，就是我們曾經的命吧！香魂斷，香魂斷……若是沒有師父搭救，我們恐怕這輩子都要困厄于風塵吧！”</br> 董小宛素來活潑，此刻也滿臉凄然。</br> “柳姐姐，你說我們該怎么辦啊！”</br> 其他眾女忍不住看向柳如是。</br> 畢竟，按照劉玄的說法，幾人雖然暫時脫去舊有命數的藩籬，被“深林”遮去命運的“暮雨”，可是，若不設法開啟“又一春”，只怕依舊會滑落到原本的命數上去！</br> 試問，她們如何愿意那樣？</br> 柳如是算是最為穩重的一個了，可閃動的目光還是暴露了她的心思。</br> 畢竟，她當初曾經親眼見過宿命演化而出的畫面。</br> 她們八個的命運基本就如同劉玄的判詞一樣，孤苦漂泊，孤苦伶仃，最后香魂斷去，斷了殘生！</br> 看著其他眾女，柳如是知道她們都在等著自己的決定。</br> 她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氣，略顯掙扎的說道：“老師他已經有女人了……”</br> “反正我們又不圖名分！況且，以我們這般出身，當真還能奢求什么名分嗎？”</br> 一旁的卞玉京抬起頭來，輕聲說道，“我們的命，都是老師給的，余生交給老師，又算得了什么呢？”</br> “畢竟我們，還有什么好報答老師的呢？”</br> 作為曾得楊凡傳授過《道德經》第一章的她而言，是老師將她從絕望的邊緣拉了回來，他就是她的神。</br> 她愿意為他獻上所有。</br> 包括，生命。</br> 乃至，一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