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棧,楊凡在前,孔鐵山沉默的跟在后面。</br> 孔鐵山不是不想脫身,只是在見識到了“凈街”的實力后,深切的明白與對方的差距,再不敢有絲毫出格表現。</br> 就這么著,兩人竟一路走出了城。</br> 城外有一處荒僻破廟,楊凡也不嫌棄,一揮袖,廟內塵土就被卷飛出去,他盤坐下來,一抬手,指了指對面。</br> “坐!今晚這樁買賣,要是沒有賢弟牽制,恐怕也難以成功!老規矩,我來分配此次所獲戰利品!”</br> “好。”</br> 孔鐵山也不知道所謂老規矩是什么,可面對面前這可怕的凈街虎,他心里著實有點發虛,便把搜刮自孔祥和孔瑞隨行之人的財物全部掏了出來。</br> 相比于孔祥和孔瑞身上的圣冊,神通,以及經典抄本,這些隨行的多是小輩,財物并無多少。</br> 楊凡大致掃了一眼,就知道對方已經全部取出,并未私藏,滿意點點頭:“那就開始分配!”</br> “我一件,我一件,我一件,我一件,你一件,我一件……”</br> 孔鐵山不由的瞠目結舌。</br> 因為對方分配的完全就是他的收獲,至于對方繳獲的戰利品,壓根一件都沒掏出來,而且,平均對方拿四五件,他才有機會撈到一件!</br> “這陸持的日子過得也太慘了點!”</br> 他心里竟不由的對陸持生出三分同情之意。</br> 而這邊孔鐵山的情緒還沒消退,下一秒,腦壓突然就被拉高,因為對方分配到最后,竟連他擺在身邊的佛骨鎏金錘都拿走了……</br> 拿走了……</br> 這簡直是明搶!</br> “凈街,這是我的錘子,不是戰利品……”</br> 孔鐵山強忍怒意的說道。</br> 哪知道楊凡卻猛地一拍地面,怒道:“姓陸的,你怎么連規矩都忘了!凡是放在地上的,都是戰利品!你難道要壞了咱們的規矩嗎?”</br> 九十九重天力,死死的壓在孔鐵山的身上,讓孔鐵山臉色驟變,整個人撲通一聲就被壓倒在地上。</br> 他這下總算是看出來了,陸持在凈街面前,壓根沒有半點兒地位!</br> 凈街才是真正的團隊核心!</br> 甚至——他趴在地上,要是不答應,只怕連自己都要被當做戰利品給分尸了!</br> “……是,是我忘記了。”</br> 孔鐵山沒辦法,他自知不敵,只能忍下這口氣來選擇認栽,心里卻不由的暗暗心疼那把錘子。</br> 那可是他精心打造而成,外形雖與陸持那把一樣,可用料上卻是天差地別。</br> 陸持那把乃是立命境的普通佛骨,而他的這一把錘子的錘柄乃是取自數尊佛門天主的脊柱龍骨合煉而成,錘頭更是天主的頂上佛骨所煉,內中含有七顆舍利子,附帶七種神通!</br> 這等神兵,幾乎可以當做傳承重器!</br> 分配完戰利品,孔鐵山心里罵娘的收起了面前的這些零碎,卻是想起了對方從孔祥手里得到的那一道衍圣公手書諭旨。</br> “凈街,剛剛我好像記得你從孔祥那里得了一封書信?沒準是什么大買賣,不如拆開看看?”</br> 孔鐵山建議道。</br> 對方要是不說的話,楊凡也不會注意,此時取出來一瞅,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里面內容滿滿是對南孔一脈的呵斥和批駁!</br> 什么“干涉朝局”、“目無尊長”、“自作主張”等等,問罪之詞,皆在其中。</br> 一副大有將南孔一脈全部在族譜上除名的架勢!</br> 孔鐵山此時也湊過來,當看到其中內容時,呼吸驟然低沉急促起來,眼底隱隱發出猩紅血色。</br> “好一個北孔,你們簡直欺人太甚!”</br> 好半天,孔鐵山才壓下心中怒火。</br> “原來是孔家人!”</br> 楊凡卻心中一動,越發確定對方的身份。</br> 而此時,孔鐵山卻再度開口:“凈街,這份手書能否給我?你也知道,我修文道,這份出自衍圣公的手書,剛好當做字帖……”</br> 說這話時,他心中充滿了忐忑。</br> 不過,他心里已經決定,不管如何,這份衍圣公的手書他必須要拿回族中,讓族中放棄一切幻想,準備戰斗!</br> “你有圣冊,何須這所謂衍圣公的手書……”</br> 楊凡的話沒說完,孔鐵山竟直接將懷中圣冊取出,遞到了他的面前,“圣冊于我太過高深,這手書卻更加合適!我也不讓凈街你吃虧,這圣冊就換給你,如何?”</br> “一言為定!”</br> 楊凡直接將那份衍圣公手書遞給了對方,將圣冊接了過來。</br> 區區衍圣公的手書,哪里比得上孔圣手書?</br> 孔鐵山拿到這份衍圣公手書,心里也是一松,若是對方不答應,他甚至都做好了搶奪的準備了。</br> 大家各有收獲,便各自散去。</br> 孔鐵山匆匆回返了家族,是夜,南孔族地都差點兒裂開,當初選擇南遷,讓出衍圣公名號的老祖都差點兒從墳頭里爬出來!</br> 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北孔一脈被“陸持”和“凈街”洗劫的事情,很快就傳揚出去,猶如風暴一般以衢州府為中心散播而出。</br> “簡直是窮兇極惡!無法無天!”</br> “沒想到,再度出手就是這般大手筆,直接盯上了孔圣族人!”</br> 震驚者不知凡凡!</br> 而也有人表示欣慰。</br> “不愧是我的好孫子!”</br> “吾一脈,后繼有人也!”</br> 陸清白,不對,陸山明等人頓感老懷大暢,紛紛激動的揮動錘子,暴烈的錘影直接將朱子一族的大門砸得粉碎。</br> 這次乘勝追擊,他們一路痛打落水狗,都快堵到福州朱家族地的門口了。</br> 出來一個,打一個。</br> 氣得朱子圣族一脈,干脆閉鎖族地,徹底不出來了!</br> 當然,此刻重新獲得自由的陸持和凈街等人就不這么想了。</br> 怎么又來!</br> 好端端的,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br> 他們彼時還在蕭家的地牢里面,如何能有機會洗劫北孔一脈,而且,北孔一脈為首的還是兩尊神明境?</br> “這必是有人陷害我們!”</br> “沒錯,甚至可能是孔家人的自導自演!這種事情,他們沒少干!”</br> 陸持和凈街對視一眼,憤憤不平的說道,“天可見憐,我等清白名聲,就是被這些人敗壞的!”</br> “天日昭昭,我等清白,何時昭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