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境,東北荒原。</br> 一條連綿的山岳巍峨聳立,遠看猶如一條蜿蜒大龍匍匐于大地之上,張牙舞爪疑似要升騰而起,飛龍在天!</br> 在山岳之下,駐扎著密密麻麻的部落營帳。</br> 正中位置,是一座巨大的金帳。</br> 此時的金帳當中,一個身材魁梧,幾近丈許,鳳眼大耳,面如冠玉的中年男人端坐主位,頭頂結(jié)出云彩,氣息囊括四方。</br> 厚重的氣場令人窒息,閉上眼似乎能夠看到一尊強橫的赤金人形!</br> 在他的下手邊則是坐著一位薩滿模樣,滿臉褶皺的老者。</br> “大祭司所言當真?”</br> 中年男人身體前探,目光炯炯的看著薩滿大祭司。</br> 其雙目中裹挾著的氣場,令大祭司都感覺到了絲絲的壓力,心中不由得暗中感嘆,果不愧是天命所鐘的太祖之選!</br> 哪怕他這位薩滿教的大祭司,在面對對方時,都難以自持。</br> 大祭司正色說道:“大汗無須懷疑,自多年以前,大汗便已接續(xù)天命,尤其是定下了‘大清’之號,便已有水德興盛之相!”</br> “這些年來,大汗趁著大明與極西對峙,暗中吞沒草原各部,行事間如有天助,自可謂是天命所鐘,無往不利!”</br> 頓了頓,他繼續(xù)道,“而‘清’,不僅以水德稱尊,天克大明之火德,而且,青者,形如月之冠冕也!若大汗想要真正入主天下,卻需要思慮一二,提前將月權(quán)收歸手中。”</br> “月之冠冕?”</br> 被稱為“大汗”的中年男子努爾哈赤瞇起眼睛,“不過,我聽聞部分冠冕似乎掌控在大明那位皇后娘娘手中?”</br> “不錯。”</br> 大祭司點點頭,“不過,也僅僅是部分罷了!還有部分則是掌握在道門手中!如今太陰星重啟,道門卻是將手里的月權(quán)放出,今后月權(quán)勢必歸一,這正是我大清的機會!”</br> 他略顯老邁渾濁的眼睛里浮現(xiàn)出一絲精芒,“掌控月之冠冕,以水德之興,吞沒天地,囊括八荒!那時候,我大清之名才當算得上是名副其實!”</br> 努爾哈赤點點頭,聲音如同洪雷,響徹大帳之內(nèi):“天予弗受,反受其咎。這么說來,月之冠冕的確要拿到了!”</br> “正是如此。”</br> 大祭司滿臉鄭重之色,說道:“按照最新得到的消息,大明意圖接引方山古界之生民入界,所建界門就在幽州!”</br> “幽州?”</br> 努爾哈赤大笑道,“果然是天助我也!我稍后便派遣族中勇士前去探聽虛實!若當真能跨界出入,到時候我也想要見識一下那位皇后娘娘!”</br> 大祭司笑著說道:“大汗承繼天命,龍姿鳳章,未必不可說服對方,若能令其誠心歸附我大清,當是如虎添翼!”</br> “大祭司所言,我會好好考慮此事的!”</br> 努爾哈赤震動虎軀,滿臉自信之色,“若她從我倒也罷了,若不從,那我就逼她從!”</br> 幽州。</br> 楊凡自是不知在他盯上大清的時候,對方也盯上了他們,甚至覬覦起了陳媛以及她手中掌握的月權(quán)!</br> 他只覺得冥冥中仿佛有一絲危機漸漸涌來。</br> “莫不是某種征兆?”</br> 楊凡瞇起了眼睛。</br> 他掌握佛門六神變,如今最后一道‘漏盡通’也時間推移當中,不斷壯大,距離真正摘下這佛門神藏,已經(jīng)不遠了。</br> 而這“宿命通”所帶來的神異,讓他已經(jīng)有種秋風未動蟬先覺的前知之感。</br> 他暗自警惕,卻并未改變接下來的行程,安排楚憐心以軍陣封鎖界門所在后,而他則是一個人站在了界門的機關(guān)匣前,將之激活!</br> 嗡嗡嗡。</br> 巨大的圓形界門內(nèi)部的三座儀軌開始瘋狂轉(zhuǎn)動,隱約間看到了閃爍的雷光和閃電交織成樹形,中間好似被撕開出一條通往深邃黑暗的通道。</br> 楊凡將圣旨取出,對著界門一揮,界門處的黑暗便漸漸亮起。</br> 他邁步朝著界門走去。</br> 一步跨入。</br> 楊凡只覺得六識顛倒,五感迷離,好像跌入了混亂沒有方向的界空一般。</br> 他身軀一震,帝武神藏護持住自身,這種錯亂交織的感覺瞬間消散,而他這時才查看左右,密密麻麻的交錯虛空呈現(xiàn)眼前。</br> 到處都是巨大的空洞,到處都是裂痕和亂流,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其中。</br> 如是跌入其中,就算是神明境恐怕也難以回返。</br> 楊凡心頭一凜,卻是握住了手中的月痕。</br> 這是陳媛給他留下的印記,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作為一個坐標,在這虛空界域當中,隱隱有著指路之用。</br> 就在他激活月痕的瞬間,端坐在方山古界的那座殿堂之上的陳媛,豁然睜開了雙眸。</br> 白衣如雪,一人鎮(zhèn)界!</br> 當其睜開雙眸,身后的巨大圓月好像都在一瞬間亮起,無盡光輝覆壓數(shù)十萬里,遮蓋了整座方山古界。</br> “敕!”</br> 陳媛輕喝一聲。</br> 一只素白玉手探入虛空,猛地朝著一個未知方向抓去。</br> 然而,就在這時候,整座方山古界似乎一齊震蕩起來,好像一個未知生命的大力呼吸,整個天地都在劇烈顫抖。</br> 天地變色!</br> 無形的力量憑空朝著陳媛阻去!</br> “無謂的掙扎!”</br> 陳媛的眸子一片沉靜。</br> 動作并未停下,而身后的那個巨大圓月在瞬間升起,漫天月華驟然收斂如黑夜,而在那黑夜當中,這輪圓月卻好似刀鋒一般狠狠的斬向了界壁!</br> 咔嚓!</br> 月輪斬過,那界壁上驟然浮現(xiàn)出了一道巨大裂口,裂口處深處絲絲的液體,仿佛血水一般!</br> 隱約間好似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br> 那本來震蕩的方山古界瞬間恢復了平靜!</br> 可是,若是細看下便會發(fā)現(xiàn),這世界的江河湖海,樹木叢林的生機齊齊削減了三成,好似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創(chuàng)傷!</br> 陳媛面無表情,素手探入虛空,月輪再度朝著前方斬去,瞬間形成了一條通道!</br> 嗡!</br> 在虛空當中的楊凡抬頭,立馬看到了一個光點。</br> 他意念一動,整個人已經(jīng)朝著那個方向飛快而去。</br> 而飛馳了不久,就看到從通道的上空伸出來一只玉手,那玉手在虛空中卻無限放大,好似有數(shù)萬丈一般!</br> 楊凡只覺得衣領(lǐng)一緊,整個人就被那巨手提起。</br> 下一秒,整個人已經(jīng)來到了方山古界!</br> “媛兒,能先把我放下來嗎?”</br> 楊凡干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