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七天過去。</br> 時間已經來到了臘月十五,隨著年關將近,皇宮各處也變得格外熱鬧,到處都布置的節慶氣氛十足。</br> 然而,長青宮里卻是一片冷清。</br> 楊凡的昏迷,導致陳妃娘娘的情緒變得極為低沉,宮人們更是如履薄冰,生怕自己說錯話,做錯事,引火燒身。</br> 與此同時。</br> 東廠關于南郊屠鎮案的調查結果,終于呈遞到了朱高烈的御案前。</br> 他看著面前的彭安和陶英,緩緩說道:“就這些了嗎?”</br> “回稟陛下,目前一切證據皆指向七皇子朱兆炎殿下。據調查,其在多年前被五毒神教所迷惑,不知因何竟突破了龍氣限制,有了修道之機!”</br> “在五毒神教的幫助下,修煉到了真人境界,稱五寶法王!”</br> “此次南郊屠鎮一事,因其豢養的五寶之一的萬寶天蛤被人擊殺,為追查兇手,這才有了屠鎮之禍!”</br> 陶英詳細的匯報著此案的經過。</br> 其過程之詳細,若是楊凡在這里恐怕都會瞠目結舌,因為很多事情,詳細的就如同陶英親自目睹了一般。</br> “好了,朕知道了。”</br> 朱高烈擺擺手,打斷了陶英的話。</br> 陶英果斷的閉上了嘴,心里不禁生出一絲陰霾。</br> “看來,終究是到此為止了。”</br> 他心中嘆息。</br> 這般大案,涉及到了一位皇子,尤其這位皇子還是進行了屠鎮,無論是對外影響,還是陛下的私心,都導致這種案子最后只會是不了了之。</br> 畢竟,一旦皇子屠鎮的事情傳揚出去,世人該如何看待皇族?</br> 果然,朱高烈沒有再說繼續這事,而是話鋒一轉,看向了彭安:“大伴,今年的京察進行的怎么樣了?”</br> “回稟陛下,已經在快速進行!目前各州道現已查出貪腐案件三百七十二件,土地兼并四百八十一件,徇私枉法一千二百一十五件,以及其他各類陳年案件三千五百六十九件,涉及官員,百姓,宗派,世家,僧道等,共計三十六萬九千八百七十三人!”</br> 一個個的數字從彭安的嘴里蹦了出來,明顯對這一切是了然于胸。</br> 朱高烈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笑容,雄心勃勃的說道:“你做的很好,一切加緊進行,莫要誤了朕的大事!朕要以這些人的血來染紅朕的《大誥》,以此正告天下,朕,將會重現太祖當時之氣象!”</br> “陛下英明!”</br> 彭安和陶英齊齊跪下。</br> 朱高烈目光深邃,端坐御座上,臉上似有追憶之色。</br> “先帝將江山交予朕時,江山看似繁花錦簇,實則暗流叢生!此次,《大誥》一出,勢必將有大變。你等做好準備,必要時,朕會命你等監軍,隨各軍一起出發,鎮壓四方!誅不臣,斬奸佞,定要還大明一個朗朗乾坤不可!”</br>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已經變得無比肅穆厚重。</br> “謹遵圣諭!”</br> 彭安和陶英再拜,都能夠感受到朱高烈話語里的森然殺氣!</br> 《大誥》一出,一旦重現太祖當年的嚴刑峻法,少不得會損害不少人的利益,到時候世家和宗派,乃至于一些朝廷官員,地方豪強,都可能鋌而走險,扇動民亂。</br> 而朱高烈顯然是做好了血染江山的準備!</br> 而接下來,他的一句話,卻讓彭安和陶英再次大驚:“正月十五,大誥發布之日,京察中全部涉事人員,一并處斬!”</br> “另外,皇子朱兆炎,為修道法,屠滅生民,罪無可赦,亦當斬之!朕身為其父,亦有不察之過——”</br> “唰。”</br> 朱高烈以指為刀,竟然剪下了頭上的一縷頭發,扔在了御案上。</br> “此發,代朕受過!”</br> 轟隆隆!</br> 這一瞬間,彭安和陶英的心中齊齊翻起了驚天巨浪!</br> 他們雖然重視《大誥》一事,卻沒想到朱高烈竟然將其重視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處斬一位成年皇子,并且還以不察之過,自斷頭發代為受刑!</br> “好了,你等下去吧。朕乏了!”</br> 做完這些,朱高烈擺了擺手,將兩人打發下去。</br> 兩人退出了太和殿,全都是一身冷汗,彼此對視一眼,都能夠感受到彼此心中的震驚和難以置信。</br> 當然,陶英的心中卻是更多了幾分激動。</br> “這才是陛下應有的決斷!《大誥》出,天下有望也!”</br> 一時間,他恨不得大聲呼喊幾句,好讓世人知道他的喜悅和激動。</br> 太和殿中。</br> 朱高烈端坐御座上,神情里帶著決然之色。</br> “父皇,朕會證明給你看的,你當年的選擇是錯的!你等著吧!”</br> “這一次,沒有人能阻擋朕!”</br> “神擋誅神!佛擋滅佛!”</br> “天日可變,唯朕不變!”</br> 空蕩蕩的大殿里,他凝望著天空,孤單單的身影似乎印證了“孤家寡人”這四個字的真正意義!</br> 東廠門口。</br> 彭安和陶英走到這座看上去并不大的衙門前,便止步不前。</br> 彭安突然開口說道:“小英子,咱家已經決定,要任命你為東廠的正式刑官。”</br> “廠督大人?”</br> 陶英的心一顫。</br> 盡管知道彭安早有此意,可對方親口說出來,還是令他心中震動。</br> 刑官!</br> 在東廠里面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非大宗師以上修為不可得,甚至賈時安還是踏入了天關級的武道高手!</br> 而他,也將成為其中的一員了嗎?</br> 陶英忍不住想到這么多年的辛酸和苦楚,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么。</br> 不過,他到底心性堅定,很快鎮定住心神,說道:“那鄭刑官那里……”</br> 彭安淡淡的說道:“咱家打算改制!東廠目前之規模和聲勢,已經到了不得不擴張的時候,咱家決定從你開始!從今日起,你將是東廠的第四位刑官!”</br> “大人!”</br> 陶英臉色一變,想要說什么,卻被彭安抬手攔住。</br> “我意已決,此事就這么定下了,不過,你底下的人手,可就要你自己來充實了!咱家可允你將你手下嫡系全部帶走,至于其他的人,肯不肯跟你,就要看你的本事了!”</br> “卑職定然不負廠督大人的信任!”</br> 陶英鄭重叩拜!</br> 彭安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東廠,臨走前,說道:“抽空去一趟法華寺,告訴未年,他該回來了!”</br> “另外,你既然成為了東廠第四刑官,隊伍新建,底子太薄,終究是不美,以后就讓狗子去給你坐鎮吧。”</br> “狗爺給我坐鎮?”</br> 陶英本來高興的臉色突然一僵,剛想說什么,彭安卻已經消失無蹤。</br> 一時間,他竟然說不上是該高興,還是該擔心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