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下,兩只木桶里的鮮肉很快被吃光,連同剛剛被咬死的小太監也成了飯后甜點,這頭斑斕猛虎才滿足的離去。</br> 楊凡又等了片刻,才從樹上一躍而下,毫不留戀的轉頭就走。</br> 他并沒有走原路,而是換了一條路下山,手中的這一條鐵棍讓他多少有些安全感,一路謹小慎微,等到了山林外,他總算是松了口氣。</br> 恰好這時,一個拎著木桶的,滿臉晦氣的太監也從林子里鉆了出來,他看到楊凡,主動搭話道:“朋友也是得罪人了?”</br> “哦?你為什么這么說?”</br> 楊凡打量著眼前這個太監,一張苦瓜臉,看上去苦大仇深,衣服上有不少破損的痕跡,看上去頗有幾分狼狽。</br> “那還用說,都到虎山來喂老虎了,能不是得罪人嘛!”太監一撇嘴。</br> 楊凡一笑:“在下楊凡,朋友怎么稱呼?”</br> “杜申。”</br> 楊凡和對方聊了兩句,對這邊有了更多的了解,當聽到杜申說起一些注意事項的時候,他目光變得危險起來。</br> “這么說來,每人只需要挑二十桶,扔到山林內就行了?”</br> “不錯。”</br> 杜申不禁瞅了楊凡一眼,似乎明悟了什么,說道,“你該不會是沒有給那群混蛋點兒好處吧?”</br> “沒有。”</br> “那你可慘了,那群混蛋一個個都是吸血抽髓的惡棍,你不給他們好處,他們肯定會暗中整你,說說,他們讓你挑多少桶?”</br> 杜申一臉好奇。</br> 楊凡面無表情的說道:“五十桶,另外,沒人告訴我把鮮肉扔在山林里就行,我以為要送到虎城。”</br> “他們這是要把你往死里整啊!”</br> 杜申驚呆了。</br> 二十桶的話,要是力量大點兒的跑十趟就行了,可五十桶,那起碼要跑二十五趟,危險性高了不知道多少倍。</br> 杜申一臉同情的看著楊凡:“聽哥哥一句勸,回去給那群惡棍塞點兒好處,不然,恐怕你連今天這關都過不去。”</br> “好處我是有,但還輪不到他們。”</br> 楊凡面色不變。</br> 這般險惡的招數,到底是這群太監自作主張,還是李公公那邊給了暗示?</br> 不管哪一種,他都意識到自己的危險處境,不過,他并沒打算向那群太監低頭,亦或是向李公公搖尾乞憐。</br> 畢竟,命從不是求來的,而是爭來的。</br> 所以今天這虎山,他還偏要闖一闖,起碼用腳走出的路,總比用膝蓋走的路要讓他心里安穩些。</br> 兩人結伴回了虎山腳下的聯排小院,杜申笑呵呵的朝著院子里的太監們打了一個招呼,老實巴交的選了一個桶,費力的提著往外走。</br> 楊凡依舊是挑起了兩個木桶。</br> 杜申看了他一眼,卻沒說什么。</br> 該說的話他在路上已經說了,但是楊凡早有決定,根本不會輕易改變。</br> 見到他們離開,院子里的太監再次熱鬧起來。</br> “姓杜的這家伙怎么還沒死?”</br> 有人好奇的問道。</br> “別提了,他讓你樊爺我差點兒輸的褲子都沒了!自打我來到這里當值,他就來了,三年了,愣是毫發無傷!”</br> 老樊一臉晦氣的說道。</br> “哈哈,難得有你老樊吃癟的時候!看來這姓杜的還真手底下有兩把刷子。”</br> “放屁,他就是狗屎運,這三年可沒少碰見老虎,每次他都僥幸脫身。就拿上次來說,四個人一塊進山,碰上一頭餓了好幾天的老虎,哪知道被老虎咬死了三個,唯獨他全須全影的回來了。”</br> 老樊也不是沒有偷偷試探過杜申,可發現杜申的確是個普通人,渾身筋骨松散,連一牛之力都沒有修成。</br> 他最后只能歸結為這家伙雖然長得丑,可狗屎運旺,誰挨著他誰倒霉!</br> 等等!</br> 老樊突然想到和杜申走在一起的楊凡,臉色不禁發綠,要是今天楊凡死了,那他坐莊豈不是要賠死?</br> “不過,那新來的運氣也不差,第一次進山竟然沒死。”</br> 終于有人提起了楊凡。</br> “看著吧,哪怕他一次挑兩桶,那也得跑二十五趟,我就不信他過得了今天這一關!”有人陰陽怪氣的笑起來。</br> “是極,是極!”</br> 旁邊人紛紛笑了起來。</br> 更別說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倒霉鬼杜申!</br> 出了院子,杜申看著泰然自若的楊凡,心里暗暗挑起了大拇指:“兄弟,你是個人物!你今天要是不死,改日哥哥一定請你喝酒。”</br> “那就一言為定了!”</br> 楊凡也不介意多個朋友,點頭應下了。</br> 兩人過了高墻鐵網后,就分開了。</br> 這是杜申提議的,在虎山里人聚在一起,危險往往更大,還是單獨行事更方便。</br> 楊凡也沒拒絕,自顧自的挑著木桶就進了山林。</br> “希望你好運吧!”</br> 杜申微微一笑,本來費力提桶的動作變得輕快,健步如飛的換了個方向鉆進山林,速度簡直比兔子都快。</br> 山林里。</br> 第二次進山林的楊凡明顯有了一些經驗,兩只木桶很快就被他放進了山林里的一處空地上。</br> 這次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有計劃的選擇了繼續深入。</br> 以木桶為中心,周圍的環境漸漸地被楊凡探索出來,他甚至還畫了一張簡略的地圖,標注出了附近有獵物白骨和猛虎糞便的地方。</br> 包括一些被遺棄在林中的木桶痕跡,也被他一一記下。</br> 通過這些痕跡,他能夠大致推測出了這一片區域內猛虎時常出沒的地帶。</br> 顯然,他打定主意要在這虎山上來一個長久戰了。</br> 就這樣,他又來回跑了十幾趟,一點點的擴大著自己的探索范圍,甚至通過擺放木桶的位置來圈定猛虎的位置!</br> 期間,他又遇見過幾次猛虎,都被他準確的躲過。</br> 當他第二十五次出現在虎山下的小院時,開盤坐莊的老樊都快笑成一朵花,主動迎上來:“你也挑了這么多趟了,渴不渴啊?要不要先喝口水,坐這里歇歇腳啊?”</br> 那份殷勤的模樣讓周圍那群太監臉色一陣難看。</br> “不用了。”</br> 楊凡謝絕了對方的好意,沒多停留,直接挑起最后兩只木桶,再次進了山。</br> 這次,他要干一票大的。</br> 小院里。</br> 面對一臉喜色的老樊,一個太監再也忍不住,怒聲道:“老樊,你是不是作弊了!這家伙怎么可能跑了二十來趟還不死?”</br> 老樊也不客氣,瞪著一雙牛眼吼道:“干什么!就許你們贏,還不允許我贏了?人家沒死,那是人家的本事!再說了,咱桶也加了,該交代的事情也瞞下了,你們還想怎么樣?”</br> 其他太監全都啞口無言。</br> 怎么樣?</br> 當然是想要楊凡死!</br> 不然的話,除了莊家老樊,他們都要虧好多錢!</br> 人群中,兩個押注最多的太監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個立馬悄悄地溜出了小院,直奔虎山的方向。</br> “哼,想讓老子輸錢,沒門!”</br> 泛紅的眼珠子里閃過了一絲狠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