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爺被拖走,楊凡這里倒清靜下來。</br> 他走進靜室,開始以狗爺體內的妖魔血澆灌大筋,大筋扭曲起舞,就好像是吃到了某種大補之物一般,越發妖異起來。</br> “嗯?”</br> 這般明顯的變化,讓楊凡忍不住挑了挑眉。</br> 這等效果,不僅遠勝狗爺以往的血液,甚至連朱子圣族那些體內含有圣血的族人,都要遠遠不及!</br> “狗爺的血有點兒強的過分了吧!”</br> 楊凡又驚又喜,然后立馬就下了決定,“也罷,明天干脆給狗爺送些補血壯體的藥材過去……”</br> 當然,這肯定是為了兄弟義氣,絕不是他楊某人貪圖狗爺身上的妖魔血。</br> 時間緩緩流逝。</br> 楊凡的大筋徹底將這些妖魔血吸食一空,再加上之前的朱子圣族的圣血,如今他的筋菩薩真形越發的邪異了。</br> 雖說數量不及曾經,可血的品質明顯大幅度上升。</br>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東方的天空已經泛出一抹魚肚白。</br> 他昨晚上答應了朱月仙要去找那些豪商大族征糧,今天自然要有個結果才是。</br> 朱月仙或許還顧忌身份,他楊某人卻不需要。</br> 欽差行轅。</br> 大早上就被東廠太監們從被窩揪出來,“邀請”過來參加宴會的那些豪商和大族的主事們,此時齊刷刷的坐在了院子里的小板凳上。</br> 每人面前都有一張小桌子,桌子上空空如也。</br> 他們一個個強撐著,兀自鎮定。</br> 誰也不知道這東廠的楊刑官在搞什么鬼。</br> 楊凡坐在主位上,身披刑官蟒袍,靠坐在高背大椅上:“諸位,咱家聽說昨天越王殿下設宴款待你們,不知道吃的可好?”</br> 目光環顧眾人。</br> 有人壯著膽子,回復道:“殿下設宴,乃是我等榮幸,各種菜品也實為不可多得,能得殿下這般招待,我等也是頗為惶恐。”</br> 楊凡笑了笑,心說,一會兒有你們更惶恐的時候。</br> “各位都是杭州府,乃至整個南方都頗有盛名的豪商,大族主事,咱家來這邊已有一陣子,可是對諸位如雷貫耳啊!”</br> 他再次開口,“今次有殿下設宴在前,咱家也跟著效仿一番,各位能夠捧場到來,咱家也很欣慰!”</br> “……”</br> 這群豪商和大族主事們一個個心中暗罵,他們敢不捧場嗎?</br> 那群如狼似虎的東廠太監們,手里拎著鋼刀鐵索,幾乎要架在他們脖子上了,他們如何敢不來?</br> 他們不怕朱月仙,是因為朱月仙是王爺,自有一套朝廷的體面和規矩。</br> 正所謂,欺之以方!</br> 可楊凡是誰?</br> 東廠刑官!</br> 東廠是一群什么人?</br> 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披著人皮的惡魔,他們不需要什么體面和規矩,他們的名字就足以讓小兒止啼!</br> “大人客氣了,能得大人設宴招待,實在是我等三生有幸啊!”</br> “不錯,今日一宴,能得見大人一面,頓覺相見恨晚,只恨不能拜為義父!”</br> “早就聽說楊刑官的威名,今日一見,方知那些言辭根本不足以形容刑官之萬一!”</br> 是以雖說現在宴會的影子都沒有,就一人一個小板凳,面前一張小木桌,可絲毫不耽誤他們給楊凡唱贊歌。</br> 生怕楊凡不講規矩,他們只能自討苦吃。</br> 而楊凡聞言,頗為滿意的點點頭。</br> “說得好!”</br> “正好本官也餓了,來人,開宴!”</br> 他吩咐一聲,劉軍成和閆雷給下面人一個眼色。</br> 很快,一名名東廠的太監們就端著筷子碗碟走了進來,在這些豪商和大族主事們的面前擺好。</br> 作為有名有姓的豪商,陸鐵心自然也在其列。</br> 當看到面前空的碗碟時,心里咯噔一聲,暗道一聲果然。</br> 這次宴會的確是來者不善。</br> 他小心的瞥了眼坐在主位的楊凡,只見對方的桌子上擺滿了山珍海味,簡直與他們桌子空蕩蕩的碗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br> “來來來,都吃起來!”</br> 楊凡看到眾人不動筷子,臉色一沉,聲音變得嚴厲起來,“怎么,你們對本官安排的菜品不滿意?”</br> “不敢,不敢!”</br> 眾人心中一緊,連忙抓起筷子。</br> 可看著面前空蕩蕩的碗碟,這讓他們吃個什么?</br> 早已餓了一早上的眾人,只能硬著頭皮夾著空氣,裝作邊吃邊喝,同時,臉上露出了滿意的表情。</br> “這才像話!咱家這次宴會要的就是一個體面!誰敢不體面,咱家就幫他體面!”</br> 楊凡頗感欣慰:“閆雷,給咱家念上一段《大誥》,這般盛宴若無書聲相伴,總好似哪里缺了些什么一樣。”</br> “是,大人!”</br> 閆雷上前一步,掏出準備好的《大誥》,開始誦讀。</br> “辛未年六月二十五,淮北大水,有張姓一族囤積居奇,暗中哄抬糧價,引發民亂,事后,張族族長及一眾族老,車輪高以上男丁,全部問斬,女子入教坊司……”</br> “甲申年臘月十七,隴西大雪……”</br> “丁酉年七月初九,贛南大旱……”</br> 厚厚的一本《大誥》,記載了大量的刑獄懲處,經過匯編之后,又增添了無數的判例,可謂是滿本的刑罰合集!</br> 哪怕光是聽,都能令人脊背發涼。</br> 因為其中動輒就是殺人滅族的重罪,輕了也是發配充軍,流放三千里。</br> 甚至,其中受刑的人上至皇子皇孫,皇親貴胄,下至普通百姓,幾乎無所不包,無一能夠幸免。</br> 楊凡好吃好喝,一邊斜著眼睛看場上那些豪商大戶。</br> 他不停筷子,那些人自然也不敢放下筷子,只能對著空的碗碟瞎比劃,一邊忍饑挨餓,一邊聽著閆雷誦讀《大誥》。</br> 這簡直比受刑都要折磨。</br> 這宴會從上午吃到了半夜,楊凡只吩咐了一聲點燈,便開始繼續吃,筷子都不帶放下的。</br> 而他面前桌子上的食物也是源源不斷。</br> 這下子,這群豪商們終于熬不住了。</br> 整整一天了,他們滴水未進,滴米也未進,還承受著精神上的折磨。</br> 關鍵是,從下午開始,楊凡就讓人在場地中心熬起了一鍋稀粥,本來不屑一顧的東西,如今卻讓他們眼睛都沒法轉開。</br> 沒辦法,餓極了。</br> 可并非所有人都是普通人,一些豪商和大族主事們或是修了武道,亦或是修了道法,仍能保持鎮定。</br> 不過,精神能鎮定,人卻不行。</br> 武者和道士也都是人,甚至因為煉精化氣的關系,他們比普通人消化力更強,也就是餓的更快!</br> 可是,他們也低估了楊凡。</br> 楊凡自始至終沒提征糧的事情,而是硬生生的把這場宴會開了七天,差點兒把一些人生生餓死過去。</br> 而不想餓死,那只有一個辦法,買他的粥。</br> 不過,他這熬了整整七天的粥有點貴。</br> 一碗粥,一萬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