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道虛幻的宿命線啊！”</br> 當楊凡再次離開城外糧倉，回到城內，臉色猶自帶著凝重之色。</br> 尤其是他想到那天韓重義和王真全的密談，如果所料不錯，那王真全恐怕也成為了類似韓重義他們一樣的存在！</br> 到時候，一尊連殺數次不死的神藏境，該有多棘手？</br> 楊凡可沒那么多底牌！</br> “師父，你到底在哪里啊！”</br> 這一刻，楊凡心里越發盼著陽明先生到來了！</br> 他沉默著回到了自己的西湖別院。</br> “小凡！”</br> 韓倩云見到他，面容一喜，隨即察覺到了他的狀態不對，連忙問道，“小凡，出了什么事？”</br> 楊凡嘆了口氣，正色道：“杭州府將要成為是非之地，接下來我會安排章從新護送你暫時離開這里……”</br> “好。”</br> 韓倩云稍作沉默，一雙明眸注視著楊凡的眼睛，“你讓我離開，我就離開，絕對不會在這里拖累你。”</br> “可是，你要答應我，千萬不能有事。”</br> “因為有一個女人，一直在等著你……”</br> “我答應你！”</br> 楊凡點了點頭，心里卻松了口氣。</br> 萬一韓倩云不肯離開，繼續待在這里，無疑會讓他分心，萬一出了事，那他只怕要后悔終生。</br> 還好她善解人意。</br> “今晚留下來好好陪我，好嗎？”</br> 不過，她接下來的一句話，楊凡的心再次繃了起來。</br> 看來今晚又是無眠之夜啊！</br> 沒辦法，干就完了！</br> 第二天清晨。</br> 楊凡扶著腰站在別院門口，揮手向著遠去的馬車致意。</br> 見到馬車離去，他才長出了一口氣，擦去了額頭上的絲絲冷汗。</br> 這一夜韓倩云表現得實在是難舍難分，差點兒把他這個頂級天人的身體都直接掏空榨干，以至于他現在腿都還有些發軟。</br> 真懷疑平日里她有所保留……</br> 最后他甚至直接上手，指天誓日，才勉強撐過了這漫漫長夜。</br> 不過，韓倩云的離去終歸是讓他心里暫時少了一樁牽掛，面容漸漸變化，變作了楊林的模樣。</br> 接下來，就是楊林登場的時候了！</br> 身形一閃，前往了湖山南苑。</br> 而此時，姬左道正在園子里罵娘。</br> 只因昨晚朱月仙那幾鞭子抽下來，幾乎把他的黃泉帝影都抽爆，間接導致他體內的力量出現了失衡。</br> 作為天人，力量失衡的結果就是——天人五衰！</br> 他隱隱有一種預感，自己恐怕將要迎來了生命里最大的一次挑戰！</br> “早知如此，我就找個地方躲著了！”</br> “誰知道為了給兄弟找媳婦，險些讓我把命都要搭上了！”</br> 姬左道有些欲哭無淚。</br> 哪怕是他，也對天人五衰忌憚非常，因為這是真正要命的劫數。</br> 所謂——安身，立命！</br> 天人境界乃是立命大境之巔峰，性命之圓滿，而到了這一步，距離非人只有一步之遙，可倒在這一步的卻不知凡凡！</br> 尤其是他這種一境通天人的存在！</br> 他的本意是快速將神通修到圓滿，以最巔峰狀態迎接五衰到來，可誰知道朱月仙這幾鞭子直接將他抽回了現實。</br> 這般狀態下，要他渡過五衰，他的心里也不免有些發虛。</br> “弟弟啊，你可害苦了我了！”</br> 姬左道忍不住叫苦連天。</br> 剛說完，就看到一個人影由遠及近，快速走來。</br> 自然是來尋他的楊凡！</br> 楊凡看到姬左道，不由的松了口氣。</br> “哥哥，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昨晚你走得太快，我都來不及提醒你，朱月仙手持天子符節，能橫擊神藏……”</br> “……”</br> 姬左道嘴角抽搐兩下，他能說自己就被抽了好幾下嗎？</br> 若非底蘊深厚，只怕整個人都被抽爆。</br> 連天人五衰都差點兒打出來！</br> 嗡嗡嗡。</br> 就在兩人說話間，天空上突然涌現出一片厚重的烏云，遮蔽了天日，吹來的陰風寒徹骨髓。</br> 絲絲霧氣漸漸浮現在空中，隱約好似灰色的塵埃。</br> 洋洋灑灑，鋪天蓋地般落下。</br> “怎么回事？”</br> 楊凡臉色一沉。</br> 姬左道也快速起身，面色變得凝重起來。</br> 而這般突兀的變化自然也引來了城中人的注意。</br> “好奇怪的霧氣！”</br> “這是哪里……在燒紙？”</br> “還是昨夜城外大火后的灰燼？”</br> 有人好奇的伸手，接住了一絲落下的霧氣，那霧氣就好像是細微的塵埃，又好像是燒紙剩下的灰燼。</br> “見鬼！怎么竟然有種想吃一口的感覺？”</br> 那人甩了甩手，似乎因為腦海里突然生出的荒誕想法，而感覺到有幾分可笑。</br> 隨后，他快步離去。</br> 而遍布內外城的粥場依舊還在開著，爐灶下熊熊的烈火不斷燃燒，鍋里的粥香味道越飄越遠。</br> 排隊的流民絡繹不絕，哪怕是尋常百姓，聞到這味道，都忍不住走到了排隊的行列里。</br> 反正白送的粥，天突然變冷，喝上一碗暖暖身子也不虧……</br> 越王府邸。</br> 朱月仙自然發現了天空上詭異的變化。</br> 她快步走到外面，臉色凝重的看著這陰霾萬里的天象。</br> 而這時，女官卻快步進來，臉色惶急。</br> “殿下，出事了！”</br> “城外被濃烈的灰霧籠罩，整個府城被徹底隔絕，灰霧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凡是靠近的人，都無一幸免，被拉進灰霧中，生死不知……”</br> 說是生死不知，可那連續傳出來的慘叫聲，以及大聲的咀嚼啃咬聲，無一不說明著這些人的下場。</br> 朱月仙腳尖輕點地面，身形瞬間躍上樓頂。</br> 放眼四周。</br> 果然，厚重的灰霧就停在城外，再看頭頂上懸著的灰霧，整個府城如同大海中的小島，被徹底隔絕！</br> “韓重義等人可在？”</br> “回稟殿下，他們還在城外清運糧食，連同麾下軍士，都不在城里……”</br> 女官苦笑回答。</br> “楊刑官那邊可有消息？”</br> “沒有……”</br> 朱月仙沉默了：“取我槍來！”</br> “殿下？”</br> 女官的心微微一顫。</br> 朱月仙冷聲道：“照做！”</br> 很快，女官就費力的將龍眸槍送了過來。</br> 朱月仙一把提起龍眸槍，高居主位之上，臉色變得肅然一片：“傳我命令，調用東廠人馬，另外征調府兵，以及地方軍戶，維持城內秩序！”</br> “凡趁機作亂者，殺！”</br> “凡制造恐慌者，殺！”</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