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秦淮。</br> 可謂是——清風拂綠柳，白水映紅桃。</br> 游船畫舫在河上游弋，絲竹聲傳揚出數里許。</br> 相比于楊凡之前來的那一次，這里并未提前被派兵封鎖，是以人潮涌動，熱鬧非凡，盡顯繁華氣象。</br> “這才是江南春色啊！”</br> 楊凡佇立河邊，手持白紙折扇，一身瀟灑的白衣如雪。</br> 他宛如天上謫仙當世，俊美無倫的面容如刀刻般，劍眉星目，嘴角噙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容，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迷人的魅力。</br> 尤其是在顧盼間，那一雙深邃如大海般的眸子，幾乎要將人的心兒拉扯進去。</br> 幾個看呆了的女子，險些一不小心墜到河里去。</br> “世間竟有如此美男子！”</br> “媽媽，我戀愛了！”</br> “……”</br> 當然，與之相比，不少男人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br> “長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八成是個繡花枕頭，銀樣镴槍頭！我們雖然長得糙一些，可五大三粗，身體卻是棒棒噠！”</br> “就是，男人就得要我們這樣子的，才有滋有味！”</br> “……”</br> 說起這個來，幾個男人不由的交換了一個眼神，故意挺直了身子，露出驕傲的神色。</br> 另一邊。</br> 楊凡也在思考。</br> 既然想要收下秦淮八艷，這么貿然過去，未免顯不出自家的實力。</br> 要知道，他可是當世圣人的關門弟子，怎么說也不能自降身份，起碼也要讓對方主動來拜他為師才行。</br> “還是要揚名！”</br> “不過，以我文宗實力，卻也不難！”</br> 楊凡自忖還差半步，就可突破文宗境界，更進一步，對于他來說，宣揚文名自是一件簡單的事情！</br> 何況他還是圣人弟子！</br> 與此同時，秦淮河畔，一座雅致的小樓當中。</br> 此樓，媚香樓！</br> 樓內雅間，李香君正在素手撫弄琵琶，聲聲切切，如玉珠落盤。</br> 良久后，聲音方歇。</br> “好！能聞此曲，當真三生有幸！”</br> “沒想到剛到金陵，我兄弟二人就能夠欣賞到如此琵琶曲，當真是仙音繚繞，耳目一清！”</br> 陳喆和陳靖對視一眼，齊齊贊賞道。</br> “兩位公子謬贊了。”</br> 李香君微微一笑，明眸皓齒，仙姿玉骨，讓陳喆和陳靖齊齊一呆。</br> 太美了！</br> 都說江南水美人美，果然如此！</br> 這次他們兩兄弟借著要給東林書院開分院的名頭，前來金陵，果然沒錯！</br> 這里才是他們兩個人的天堂！</br> 至于為什么要開分院的兩人第一時間直奔秦淮河畔，那自然是要考察當地風土，深入了解民情了！</br> 不然的話，如何建立東林分院？</br> “哥哥，你不許跟我搶！”</br> 見到李香君轉身，陳靖一把抓住了陳喆的脖子，低聲在他耳邊喊道。</br> 陳喆連忙拒絕：“弟弟，這可不行！你我雖是兄弟，可這種事情上，大家各憑本事！哪有想讓的道理！”</br> “不行，哥哥就該讓著弟弟！”</br> “佳人面前，小心你這舉動唐突了佳人，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br> 兩個腦袋湊到一起，終于勉強達成了協議。</br> 公平競爭，各憑本事！</br> 而此時，李香君卻轉身過來，繼續說道：“聽兩位公子的口音，似是神都人士？”</br> 陳靖見到佳人詢問，連忙推開身旁的陳喆，開口道：“不錯，小生陳靖，乃是宣威侯之子，此次前來金陵，乃是為了為書院建立分院……”</br> 言語間，卻是將自己的底細泄了一個干凈。</br> “原來是小侯爺！”</br> 李香君眨了眨好看的大眼睛，“沒想到竟是為了開設書院分院？不知是何書院？小女子素來喜歡文墨，說不得能夠知道一二呢！”</br> 陳靖剛要開口，而陳喆卻已經率先回答：“東林書院！不知香君你可聽過？”</br> “東林書院？”</br> 李香君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回憶之色。</br> 她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br> 似乎是從柳如是那里，可是具體細節卻有些不清楚了！</br> 陳喆見到李香君略顯迷離的眼眸，微微嘟著的嘴巴，魂兒幾乎都要被勾走。</br> 他連忙咽了口口水，說道：“我們書院山長名為楊林！楊林者，陽明先生的關門弟子也！也是我們兄弟！”</br> “楊林！圣人弟子！”</br> 李香君聽到這個名字，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一絲震驚。</br> 終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了！</br> 隨著陽明先生顯示心學圣權，之前曾經在杭州府和鵝湖書院現身過的楊林，自然也被不少人知曉。</br> 當世圣人的關門弟子啊！</br> 這等身份，簡直要讓人仰望！</br> 而她也沒想到，眼前這兩位小侯爺竟能夠和楊林以兄弟相稱，看上去關系匪淺。</br> “沒錯！”</br> 陳喆和陳靖對視一眼，看到李香君的反應，也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br> 當初選擇和楊林結交，果然是他們這輩子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br> 這次來金陵，也是因為他們聽說楊林成了圣人弟下，所以才馬不停蹄的趕來，不為別的，只因為建書院太爽了。</br> 堪稱是一件名利雙收的美事！</br> 尤其是隨著神都東林書院的名聲傳開，不少人為了將孩子送進書院，可是沒少給他們送好處。</br> 這好處嘛，自然不光是銀子。</br> 他們雖然嚴格遵守楊林的要求，無償招收平民子弟，可其他人，總不好推出去不是，所以只要肯花銀子，自然也是能入門的。</br> “沒想到竟是圣人弟子要來金陵建書院。”</br> 李香君臉色變化了幾下，猶豫著問道，“小女子素來仰慕心學，不知到時候可否進書院一觀呢？”</br> “沒問題！”</br> “香君肯來，那是我們的榮幸！”</br> 陳喆和陳靖拍著胸脯說道。</br> 然而，李香君下一句話卻讓兩人的臉色微微有些臉黑。</br> “小女子有心結識楊林，不知兩位公子可否為小女子引薦一番？”</br> “……”</br> 陳喆和陳靖對視一眼，心說，要給你引薦了，你跟楊林跑了怎么辦？</br> 陳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嘆息一聲。</br> “唉，只是我那楊林兄弟啊，雖腹有詩書，可行事卻頗為輕佻，不像我們兄弟二人安分守理，到時候只怕唐突了香君你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