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乘浪。</br> 楊凡見到遠離了那座小島,才幽幽嘆了口氣。</br> “知曉秘密,果然易生仇敵。”</br> “難怪那些掌握宿命和天機之力的人,總是極少顯露,可饒是如此,也會招人忌憚,最后落得一個不得好死的局面……”</br> 哪怕姬左道不說什么,可他還是感覺到對方內心的掙扎。</br> 好在,對方沒有動手。</br> 楊凡搖了搖頭,心里卻是暗暗的提醒自己,下次再有使用宿命通的時候,必須要注意這點了。</br> 正所謂——救人無功,恩中招怨。</br> 此事并不鮮見。</br> 時隔二十多天,楊凡再次返回了金陵。</br> 繁華的金陵,似乎始終如一。</br> 可一進城,楊凡就感覺到空氣中散發出一股濃烈的壓抑氣息,仿佛一派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味道。</br> “大人,您可算是回來了!”</br> 楊凡走近欽差行轅,劉軍成和閆雷等人就趕緊來迎。</br> “大人回來了,青天就有了!”</br> 身后那一群供奉老太監們也一副迷路孩童重歸父母懷抱的模樣,眨著眼巴巴的大眼睛看著楊凡。</br> “出了何事?”</br> 楊凡神色淡然,卻是不緊不慢的坐下后,才緩緩問道。</br> 而眾人見到楊凡如此鎮靜,心中也如同有了主心骨,劉軍成邁步出來,將楊凡離開金陵后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br> 如楊凡所料,的確是張太岳出手了。</br> 而且,一出手就是驚濤駭浪,血雨腥風!</br> 楊凡不在的這二十余天的時間里,十天在清查田畝,提調刑獄,整飭吏治,而剩下的十多天,則全在殺人!</br> 上至六部尚書,下至平民百姓。</br> 所有敢于阻擋張太岳腳步的人,都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被徹底清掃!</br> 心學派系如是,朝廷官吏如是,勛貴將門也如是!</br> 而這段時間,東廠這些人也被張太岳征用,每天醒來第一件事是殺人,每天睡前最后一件事也是殺人!</br> 雖說東廠常干這事,可問題是這次他們半點兒好處都沒撈到!</br> 只因——抄家滅族的那些好處也全都進了張太岳的兜里!</br> “要說沒甚好處也就罷了,可偏偏那天大的惡名也落在了咱們東廠的頭上,我們是真真冤枉啊!”</br> 一眾老太監們紛紛哭訴。</br> 殺人也是講究手段的。</br> 這次殺的,多數都是官吏士紳,勛貴將門,那盤根錯節的關系,根本是牽一發而動全身。</br> 誰人沒有個親朋好友,誰人沒個故舊門生?</br> 他們奈何不得當朝的首輔大人張太岳,卻將這筆賬記在了東廠的頭上,以至于他們近期出門,沒少遇見意外。</br> 沒錯,的確是意外。</br> 不是從天而降的巨石,就是從受了驚四處沖撞的野馬。</br> 更可氣的是,他們好不容易去趟秦淮河,打算瀟灑一下,可蹲下去的是女人,站起來的卻是男人。</br> 這誰受得了?</br> 不少老太監差點兒被激得直接妖魔化!</br> 可一旦如此,恐怕立馬就會有人跳出來將他們打殺!</br> 這群老太監們深諳利害,自然減少了活動,不過,明知道有人在故意整治他們,可他們卻死活查不出來兇手是什么人!</br> “此事,咱家自有決斷,你等下去吧!”</br> 楊凡擺擺手,將這些人打發下去。</br> 在海上走了一遭,成功修成了血肉大佛身,距離五關五天人只差最后一張皇者皮相!</br> 此外,補天神通突破至巔峰境界,只差一步,也將圓滿。</br> 一旦圓滿,那他甚至可以憑此晉升神藏境界!</br> 不過,對于補天神通,楊凡心中卻充滿了遲疑,擔心借此晉升神藏境界會給自己留下隱患。</br> “佛門神通皆是外來,九靈合一神通,亦是此類。”</br> “恐怕能夠依靠的,反而是肉身中正在孕育,尚未誕生出來的神通,那才是真正屬于我楊凡自己的神通!”</br> 楊凡有了想法,對于最后一張皇者皮相,自然是越發渴望。</br> 雖然看上去皇者皮相皆是隱含皇者真形,可年代久遠的皇者皮相,絕對無法與當朝的大明皇者皮相相比。</br> “不能只寄希望于道哥那邊,自己也要行動!孝陵,必須走一趟。”</br> 楊凡想到這里,便前去尋張太岳。</br> 張太岳對于造訪的楊凡,并無太大熱情,不過,他卻給了楊凡一個準確的時間,那就是三天后,祭掃孝陵!</br> “那咱家就回去好好準備一番了。”</br> 得到了準確回復,楊凡頗為識趣的直接告退。</br> 畢竟,他現在可不是那位圣人弟子楊林,對方表現而出的態度冷淡,自然也正常的很。</br> 等楊凡出來,就看到拎著戚家刀而來的戚元敬。</br> “戚將軍!”</br> 楊凡眼睛一亮,迎了上去。</br> “原來是楊公公!”</br> 戚元敬笑了笑,抱了抱拳,并不因為楊凡的實力弱,便輕視他。</br> 尤其是上次本就相談甚歡,戚元敬對于這個有滅倭志向的年輕刑官,心里也有不少的好感。</br> “有陣子不見公公,可是去哪里公干了?”</br> 戚元敬隨口問了一聲。</br> “功法行將突破,所以閉關了一陣。”</br> 楊凡笑呵呵的說道。</br> “那可要恭喜公公了!”</br> 戚元敬客氣道。</br> “對了,戚將軍,上次提到東瀛的事情,聽聞東瀛島上毛神無數,不知將軍對此可有了解?”</br> 楊凡心中一動,詢問道。</br> “倒是有些了解。”</br> 戚元敬點了點頭:“東瀛雖小,但是戰亂頻生,血祭各種鬼類邪神,自然常見,甚至我還見過他們以肉身供養神祗,可見其愚昧程度。”</br> “不過,多是些毛神,掌握些許迷惑人心的小術罷了!至于真正掌握神通的神祗,恐怕也寥寥無幾。”</br> 作為抗倭的老將,雖然因為種種原因,并未親臨那座妖鬼邪神橫行的亂戰海島,可他對于東瀛還是有些了解的。</br> “原來如此。”</br> 楊凡話鋒一轉,問道:“另外,咱家曾聽聞,倭人中也信奉佛門?”</br> 提到佛門,戚元敬的眼神微微瞇起:“不錯,佛門東渡,傳下不少佛法,而僧侶在東瀛也有相當的地位。”</br> 一番交談,楊凡對東瀛的了解更深了幾分,才告辭離去。</br> 戚元敬看著楊凡的背影,卻露出思慮之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