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僥幸成功。”</br> 面對陳妃娘娘的質疑，楊凡卻神色平靜的點了點頭。</br> “帶本宮去看看。”</br> 陳妃娘娘依舊不肯相信楊凡的話。</br> 說到底，李公公是一位七次換血的宗師強者，哪怕氣血衰敗，不在巔峰了，可一般先天武師也別想在其面前討到便宜。</br> 甚至在關鍵時刻，對方依舊能夠爆發出宗師力量。</br> 就憑楊凡目前的小身板來說，哪怕掌握了兩門道術，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本事殺掉對方才對。</br> “請娘娘隨我來。”</br> 楊凡的目的其實也是這個，畢竟那兩具尸體可還在李公公的房間里扔著呢。</br> 雖然昨晚他用東廠的腰牌趕走了禁衛，可不代表著他能夠悄無聲息的處理掉這兩具尸體，一是搬運困難，二是拋尸地點不好選擇。</br> 他倒是不介意扔進虎山，可讓他就這么扛著兩具尸體一路前往虎山，他還沒有這么大的膽子。</br> 實在是風險太大。</br> 倒不如讓陳妃娘娘來處理此事，來得方便。</br> 很快，陳妃娘娘就跟著楊凡來到了李公公的房間，一進門，就看到了一具腦袋開洞的尸體，以及一具無頭尸身。</br> 腦袋開洞的是羅管事，無頭的則是李公公。</br> 陳妃娘娘一眼就認了出來。</br> “你竟然真的殺了他？”</br> 陳妃娘娘神色復雜的看了楊凡一眼，問道，“你是怎么殺了他的，把過程講一遍。”</br> “是。”</br> 楊凡倒也沒有隱瞞什么，將他如何前來，到如何殺死羅管事和李公公的經過，一一交代完。</br> 當聽到李公公竟然掌握了骨修羅的粗淺法門時，哪怕她都難忍臉上驚駭之色。</br> 骨修羅！</br> 煉骨破天關的超級強者！</br> 這種級別的粗淺法門，絕非尋常之物，起碼對方的骨甲能輕易抵擋住楊凡的骨劍，其防御之能就可見一斑。</br> “你倒是夠機靈，運氣也足夠好。”</br> 當聽到楊凡不惜以自身被李公公抓住，險些被撕成兩半為代價，靠近到了近前，趁機施展御劍術刺穿對方的眼眶時，哪怕陳妃娘娘都不禁為楊凡捏了一把冷汗。</br> 因為，實在是太危險了。</br> 若是李公公稍微重視楊凡一點，只怕此刻楊凡連尸體都成兩段的了。</br> 陳妃娘娘忍不住說道：“下次不要再做這般弄險之舉，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兒就死了？”</br> 楊凡能從她的語氣中感受到關心之意，微微苦笑：“誰知道他竟能夠被刺穿心臟而不死，實在是我低估了宗師之強大，最后不得不冒險為之。”</br> 陳妃娘娘不禁沉默了。</br> 想到楊凡甘冒大險為她襲殺李公公，她看向楊凡的眼神都變得更柔和了，自己的確沒有看錯他。</br> 不枉費自己以神魂下降之法幫他傳道受業，步入道途！</br> 想到當時神魂下降時的一幕幕，那銷魂蝕骨的感覺似乎再次縈繞心頭，陳妃娘娘的雙腿都不由自主的貼近，扭動了兩下身子。</br> “娘娘？”</br> 楊凡看著俏臉微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陳妃娘娘，忍不住出言打斷了她的遐思。</br> “那現在這兩具尸體該如何處置……”</br> 真是煞風景！</br> 陳妃被楊凡打斷了遐想，有些惱火。</br> “當然是廢物利用了。”</br> 她滿臉不悅的看著地上的尸身，說道，“這等背主之徒，合該被抽筋扒皮，用來鍛造兵器！照你所說，這李公公修煉有骨修羅的粗淺法門，卻是剛好能以其骨質精華為你的裁決劍增添三分威力。”</br> “用他的骨質精華來做強化？”</br> 楊凡的心一顫，他一想到自己以后提著李公公的骨頭作戰，心里就覺得一陣無比怪異的感覺。</br> 陳妃娘娘掃了他一眼，說道：“只是提取骨質精華，劍身主體還是密江龍王的肋骨！你知不知道這些東西放在外面，可都是萬金都不換的寶貝，你竟然還嫌棄？”</br> 楊凡苦笑一聲，最后還是點了點頭：“只是心里稍微過不去。”</br> “沒什么過不去的！”</br> 陳妃娘娘比楊凡看得更開，冷漠的說道，“敵人的命，不是命！你要做的就是以敵人的一切來強大自己，這點狠心都下不了，恐怕改日成為別人兵器上材料的就是你了！”</br> “我明白了。”</br> 楊凡深吸了一口氣，眼神變得沉靜下來。</br> 的確是他想多了，這個世道就是這樣，自己在沒有力量主宰和改變世界的時候，那就只能適應世界。</br> 直到有一天，讓世界來適應他！</br> “嗯。”</br> 陳妃娘娘點了點頭，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再次查看了一番尸體，絲毫不避諱上面的猙獰傷口。</br> 以及被楊凡明顯仔細搜刮后的凄慘模樣。</br>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深深嘆了一口氣，臉上出現了一絲悲憫之色。</br> “唉，沒想到李公公和羅管事，本宮最信任的兩人，竟然深夜相互斗毆而死，實在是讓本宮痛心！”</br> “小凡子，你去叫人收拾尸體，記得李公公的尸體要單獨安放。”</br> 聲音之凄婉悲傷，令人動容。</br> 若不是人是自己殺的，也告訴了陳妃娘娘細情，楊凡都差點兒當真了。</br> “是，娘娘。”</br> 他嘴角抽了一下，還是點頭應是。</br> 不多時，就有宮人來處理尸體，而林副總管也匆匆趕來，看到宮人們正在處理的尸體，心頭寒意大冒。</br> 李公公會和羅管事深夜互毆而死？</br> 開什么天大的玩笑！</br> 昨天陳妃娘娘和李公公之間發生激烈矛盾，雖不知具體細節，可轉天來李公公就死了，而且，連腦袋都讓人打爆了。</br> 這如何能讓林副總管不驚？</br> 對陳妃娘娘的恐懼，深深彌漫心頭。</br> 當下，他強忍心頭悸動，老實的拜見了陳妃娘娘，才說道：“參見娘娘千歲，老奴沒想到宮內竟然發生這種事，未能提前察之，實在是老奴失職，還請娘娘恕罪。”</br> “起來吧，這事和你無關。不過，你來得正好，本宮有事吩咐你。”</br> “請娘娘吩咐。”</br> 林副總管剛起身，就又跪了下去。</br> 陳妃娘娘滿臉悲傷的說道：“本宮和李公公終歸是主仆一場，他死了，本宮也很痛心，所以打算留一個念想。你一會兒帶著他的尸體去找武庫大匠，讓其將李公公的骨質精華提取出來，也算是了卻了本宮的一樁心事。”</br> “老奴領命。”</br> 林副總管低下頭，嘴角瘋狂抽搐。</br> 有這么了卻心事的嗎？</br> 還說什么留個念想？</br> 你這都要把李公公的尸體挫骨揚灰了，這算是哪門子的留個念想！</br> 當然，他這話卻是不敢和陳妃娘娘說，低頭應是后，乖乖的帶著李公公的無頭尸體離開了，前往武庫而去。</br> 同時，他心中卻是打定主意。</br> 今后一定是唯陳妃娘娘的命令是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