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離開集賢苑，再次返回韓倩云所居小院。</br> 正所謂小別勝新婚，兩人定好了去見姜婉兒的事情，自又是一番纏綿。</br> 兩人縱情于山水間，身游于紅帳里。</br> 楊凡仿佛游山玩水的旅人，時而迎擊波浪，時而潛行水底。</br> 而韓倩云的水性較差，時不時就會嗆水，只能在嘴里叼著楊凡伸過來的筒子，勉力維持紊亂的呼吸。</br> “呼——吸——”</br> “……”</br> 楊凡神魂猶若出離天外。</br> 夜幕降臨。</br> 集賢苑。</br> 姜婉兒盤坐在蒲團上，看到外面天色暗下來，身影一動，便倏忽間消失在了原地。</br> 下一秒，她已經出現在半空當中。</br> 目光垂落在寧王府。</br> 這些天以來，南昌府的亂局自然也沒逃過她的眼睛，本以為只是朱兆元扯上了朱子圣族的大旗，有意謀國。</br> 可聽著劉玄的意思，其中似乎還有內情！</br> “我倒是要看看你在賣什么關子！”</br> 姜婉兒眸光一閃。</br> 一道五彩光華突然從體內鉆出。</br> 隱約間，一頭虛幻的五彩天凰凝聚在她的身前，僅有一尺大小，張開翅膀，卻有三尺有余。</br> 唰。</br> 五彩天凰一閃，就已經沒入寧王府。</br> 此刻，朱允炆正陰沉著一張臉，坐在書房當中。</br> “這個朱桓……絕不能留！”</br> 尤其是對方先后兩次出手，上次是他夜探孝陵之后，以神秘手段竊奪了他的皇者真形，而這次更是直接找上了暗中奪舍了朱兆元的他，并且一語戳穿了他的身份！</br> 忌憚！</br> 前所未有的忌憚！</br> 朱允炆自忖自己的行動皆是暗中進行，可朱桓就像是一個不存在現世的幽靈一般，一直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br> 每次他有所行動，對方都會現身破壞！</br> “是打算以這種方式來守護大明？”</br> 很難想象，一位曾經的帝王會假死遁身，以這種方式行動，其必然是有大圖謀，大勇氣，以及大智慧！</br> “這樣一位敵人！”</br> 哪怕朱允炆也不得不承認，偽帝一脈，千載傳承下來，的確是又出了一位人杰！</br> 不過，越是如此，他的殺心就越熾烈！</br> 畢竟，對敵人最高的敬意就是趕盡殺絕！</br> “督促風部，在一個月之內，務必將朱桓給朕找出來！”</br> “是，陛下！”</br> 黃湜連忙退了下去，前往傳達命令。</br> 而這邊，當黃湜離去，一頭虛幻的五彩天凰便落了下來。</br> 它好似行走在真實和虛幻之間，五彩的羽翼輕輕閃動，眼眸里閃動著人性化的光彩，垂著的眼眸里倒映出一條直沖云霄的龍氣！</br> 而龍氣的來源，就在書房當中！</br> “啾啾。”</br> 五彩天凰身影一閃，便出現在那一條龍氣旁。</br> 它輕輕一啄，就從龍氣身上啄下來一絲淡淡的龍氣，龍氣驟然化作一條筷子粗細的蛟龍，朝著五彩天凰絞去。</br> 咔嚓！</br> 五彩天凰的脖子險些被其絞斷！</br> “這龍氣……有問題！”</br> 五彩天凰飛快閃動翅膀，將蛟龍直接給扇飛出去，隨后用尖銳的長喙飛快一啄！</br> “天凰三點頭！”</br> 咔咔咔！</br> 連續三啄，終于令蛟龍的頭顱直接碎裂，再次化為一絲龍氣，然后五彩天凰的頭一仰，直接將龍氣吞入腹中。</br> 盤坐半空的姜婉兒，與五彩天凰處于通感狀態，通過吞食這一絲龍氣，她很快有了震驚的發現。</br> “何至于短短時間內，朱兆元的蛟龍氣竟躍升到了如此水準！”</br> 她修行的《天凰吞龍》，本就是專門針對龍氣的禁忌法，可就算如此，她吞食這一絲龍氣時，恢復成原形的龍氣，竟猶如鐵石！</br> 內中秩序嚴密井然，不可撼動！</br> 令她根本無法消化。</br> 就在她震驚之時，分化出來的五彩天凰竟突然與她斷開聯系，她忍不住一張嘴，吐出一口鮮血！</br> “自己的天凰化身，死了！”</br> 姜婉兒也如遭雷擊，而她來不及遲疑，瞬間遠遁。</br> 她剛離去，一個人影就出現在了半空上，身著錦衣，氣度非凡，赫然是呈現出朱兆元相貌的朱允炆！</br> 而他的手里正捏著一頭成為碎片的五彩天凰，其腹內的一絲龍氣正逸散而出，回歸朱允炆的身體。</br> “跑得倒快！”</br> “一頭尚未修至大成的五彩天凰，也敢覬覦朕的龍氣！也不怕撐死你！”</br> 朱允炆冷冷的看向遠處，“黑林衛可在？”</br> 而身旁，一個身影緩緩浮現：“臣，參見陛下！”</br> “將那人擒回來！仔細審問！”</br> “是，陛下！”</br> 那人影一閃，就朝著姜婉兒逃離方向追去。</br> 而朱允炆則是身形一晃，再次回轉書房。</br> 不過，先是假死遁身的先帝朱桓，后是五彩天凰的出現，都讓他意識到，南昌府的事情恐怕是拖延不了多久了，必須要盡快發動才行！</br> “遲則生變！”</br> 朱允炆有了決定，便快速起草檄文。</br> 而另一邊，逃走的姜婉兒繞了好大一圈，才將那黑林衛甩開，回到了集賢苑當中。</br> “這人絕不是朱兆元！”</br> 姜婉兒擦去嘴角的鮮血，臉色煞白一片，整個人的氣息顯得格外虛弱，猶如風中燭火。</br> “能輕易將我的天凰化身抹去，連帶著我本尊也受到重傷，那人起碼在神明境，甚至……更高！”</br> 而更高，代表著什么，沒什么人比姜婉兒更清楚。</br> “重樓啊！”</br> 她臉色難看，“天地開禁未久，絕不可能這么快誕生重樓，所以，這絕對是一尊老家伙！”</br> “而其一身龍氣之可怕，內中早已自成秩序，到底是誰，誰能夠做到這一點！”</br> “難道是……大周余孽？能形成這般秩序嚴密井然的龍氣，莫不是他們還在某地保持著秩序和體制的存在？”</br> 姜婉兒的臉色一沉。</br> 她雖未消化掉那一絲龍氣，可卻能夠感受到龍氣內隱含的過去之意，絕不可能是這個世代所有！</br> “好像又有些不同！”</br> “這龍氣并沒有帶著被時代所棄的黑意，仍舊出自大明！等等，難道他是假死遁身的朱桓！？”</br> “朱桓！”</br> 姜婉兒突然覺得這個可能極大！</br> 她垂落眼簾，看著自己吐在地上的鮮血，久久無聲：“看來，和劉玄的合作還要繼續下去了！”</br> 天凰成長，需要龍氣為食！</br> 而目前能夠為她提供龍氣的，唯有劉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