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榮的市區漸漸遠去，車子緩慢地在一處別墅附近停下。
老爺子退休后，不喜熱鬧，沒有跟著家人住在市區。
而是在郊區買了一套安保設施比較強的別墅。
這一片還有當年一起合作過的老友，老朋友經常圍坐在一起下下棋，喝喝茶，也好不舒坦。
雖說老爺子已經不問世事，但也是德高望重的存在。
踏著夜色，靳封臣走到大門前。
“什么人？”
不一會，守門的門衛警惕上前。
見了他，很快認出了靳封臣，“啊，您是秦老先生的外孫吧，快請進。”
靳封臣朝門衛點了點頭，詢問道：“我外公呢，睡下了嗎？”
秦老爺子年輕時的地位非比尋常，雖然現在退休了，但依舊備受尊敬。
門衛之前見過靳封臣幾面，知道秦老爺子很是喜歡這個外孫，自然不敢怠慢。
指了指還亮著燈火的一處別苑，說道：“老爺子在屋里面研究古董呢，您直接進去就是了。”
靳封臣頷首，朝著燈火處走去。
敲門進去后，秦老爺子看見他，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
兩人也有段日子沒見了，秦老爺子摘下老花鏡，走過去問他道：“是封臣啊，你怎么過來了？”
靳封臣上前攙扶住他，喚了聲外公。
爺孫兩在椅子上坐下，面對面聊天。
“家里人可還好？”
老爺子笑瞇了眼，堅硬的面龐上也覆上柔情。
“他們都很好，你別擔心。”靳封臣回答。
老爺子欣慰地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拉完家常里短，他主動問靳封臣，“說吧，大晚上的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靳封臣也不再含蓄，把最近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重點提了凱瑟琳和E國的關系。
秦老爺子在一旁聽著，面色也凝重了幾分。
靳封臣話不多，但從他的描述里，秦老爺子也覺察出了事情的跌宕起伏和嚴重性。
他這個外孫兒辦事一向雷厲風行，何曾找別人商量過什么。
這次連夜過來找他，想必也是心中有所顧慮。
沉默半響，老爺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了然地說道：“你是擔心這事辦得不妥當，引起我國和E國的糾紛吧。”
“嗯，您有什么想法嗎？”
靳封臣詢問老爺子的看法。
“這事你做得對，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這個從E國來的女子，都不能任由她逗留在身邊。”
老爺子將手背在身后，站了起來，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但你也不可貿然行動，讓你手下的人先盯住她。
這事我趕明兒就讓人去交涉交涉，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老爺子輕咳了兩聲，面色嚴肅地說道：“如果事情真的嚴重到會危害兩國關系，那我再上報到上面，到時候再做定奪。”
話中隱隱的，透露出幾分擔憂。
靳封臣站在他旁邊，聞言，輕啟唇瓣道：“那就麻煩外公了。”
秦老爺子的外交手段靳封臣是見識過得，雖然他是當代大儒，但人脈卻是他人無法比擬的。
再加上老爺子的威望，大部分人都不敢怠慢，自然也比靳封臣要來的容易一些。
這種事交由老爺子來處理，再合適不過了。
秦老爺子拍了拍靳封臣的手，笑罵道：“麻煩什么，一家人，說什么客氣話。”
轉頭看到一邊的棋盤心念一動，開口讓靳封臣陪他下一把，過過癮。
靳封臣見老爺子興起了，也不好拂他面子。
點頭答應后，他望了眼外邊的夜色，眉頭微微蹙起。
不過也沒有說什么。
微涼的夜色中，一盞燈火搖曳，窗上倒映出爺孫兩的身影。
兩人相對而坐，時不時地抬手舉棋落子。
“你這棋藝倒是見長。”
老爺子抬手挪動小卒，過了河界。
靳封臣笑笑，調動馬走了一個日字，謙虛地回應道：“沒有，都是跟您學的。”
秦老爺子喜上眉梢，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須臾，秦老爺子轉念想到了江瑟瑟，他關心地問了靳封臣一句。
“對了，瑟瑟和寶寶沒事吧，近來發生這么多事，該把她嚇壞了。”
說著說著，老爺子眉心擰得緊緊的。
他本就覺得江瑟瑟這姑娘討喜得很，而且她對小寶也好得不得了，視如己出。
這樣的姑娘留在靳封臣身邊，正好互補，他樂見其成。
后來聽說江瑟瑟懷孕了，他更是覺得這姑娘對靳家來說是個福星。
靳封臣想到江瑟瑟，眉眼中霎時覆上了深情，不自覺笑了笑。
“沒有，她很堅強，我們剛產檢過，寶寶也沒什么大礙，您不必太掛心。”
秦老爺子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欣慰地點點頭。
他又道：“你舅舅和表哥過兩天會從軍營回來，你抽空，帶瑟瑟過來。
大家一起吃頓便飯好了，我也有陣子沒見這丫頭了，想念的打緊。”
“好的，孫兒記住了。”
靳封臣聽到舅舅和表哥要回來，也由衷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秦家的男人是各個行業的佼佼者，經常在外面忙碌奔波。
因而靳封臣也不能常常見到自己的舅舅和表哥。
他們這次有假期回來，實屬不易。
二十分鐘后，棋局漸入尾聲。
關鍵時刻，靳封臣棋錯一招，讓老爺子贏了。
秦老爺子看出了靳封臣的心不在焉，敲了下他的頭。
“你這孩子，下期還三心二意。”
看看外頭的夜色，瞬間明了了什么。
大掌一揮，對他道：“行了，就不抓著你陪我這糟老頭了，趕緊回去找媳婦孩子吧。”
靳封臣被戳中心事，面上也依舊沒什么表情。
他站起來，朝著老爺子微微頷首。
“外公再見，您早點休息吧。”
出來的時候，晚風有些微涼，靳封臣裹緊了衣衫。
從秦老爺子那里驅車回到家里時已經是后半夜了。
天空露出點魚肚白，灰蒙蒙的。
樹林上的鳥兒被他的腳步聲驚醒，站在樹梢吟唱了起來。
靳封臣眉眼往下一彎，對著樹上揮了揮手，“去！”
而后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入。
臥室里面，不見江瑟瑟的蹤影，靳封臣絲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