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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身陷魔城

倚弦隨聞仲在嗤天樓中左轉右轉了好半晌,只覺得這嗤天樓怪異無比,像是一個巨大的迷谷一般,處處皆是幻象迷境。饒是他記性再好,也不知已經走到什么地方,又該如何回去了。

直行到一道山壁前,聞仲才停了下來,看了倚弦一眼,大袖在空中一引一拂,說道:“以后三天我都必須閉關療傷,你就在這里面等我吧!”

山壁一陣青光閃爍,一道石門顯現出來,石門上方刻有四個大字——瑯寰洞天。

倚弦皺眉問道:“你準備把我關起來嗎?”

聞仲絲毫不理會倚弦的問題,冷冷道:“這瑯寰洞天乃是我九離一氏珍藏各種法道典籍的地方,這三天內你就在這里翻閱這些卷籍吧,相信定然會收獲不小的!”

倚弦雖然知道聞仲絕對不會如此好心,但能夠遍閱九離氏珍藏典籍,應該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石門已經打開,倚弦不再言語向內走去,身后傳來聞仲的聲音:“你安心待在此處,此地除去本族長老,不會有其他人可以進來。三天后祭天族會一過,本宗就帶你去尋你的兄弟耀陽……”

倚弦背靠石門,腦中一片混亂,從記事起他從未與耀陽分開過。許多年來同甘共苦、相依為命,但是現在他卻連耀陽安危都不知曉,而且自己又身處魔門老巢,心中怎能耐得住焦急彷徨。

“奶奶的,管他呢!”學著耀陽平時的語氣罵了一句,倚弦心中郁悶稍有緩解。這才抬起頭來,想見識一下這瑯寰洞天到底有什么驚人之處。

原來這所謂的瑯寰洞天不過是一處凹陷的熔巖洞而已,不同一般的是不足十丈的溶洞中竟然擺置了數十個青銅架子,銅架上分門別類地擺放者竹簡、石簡甚至玉簡、絲帛等。

倚弦在這諸多密法隱聞的卷集中游來蕩去,東翻西翻一時間不由看得眼花繚亂,心花怒放。最后,倚弦的眼光落到一個古樸的藤盒上,那藤盒盒面上飛龍舞鳳書有四個碧光吞吐的大字——《幻殤法錄》!

“難道這就是當初土老爺子提到的那卷《幻殤法錄》嗎?不是已經被他們有炎氏盜走了嗎?怎么還會放在此處呢?”倚弦一面想著,一面走過去將藤盒打了開來。

盒內,空無一物。

就在這時,一個略帶羞澀的嬌柔女音驟然在他耳邊響起——

“戩少,你怎么也在這里?”

苦鱉婆婆干笑幾聲,道:“小女娃,你可知道這幾日來,你是第一百七十七個前來打探‘歸元魔壁’之人。想知道具體情況不難,只要你能讓老婆子我滿意。”說完,兩只綠豆小眼兒貪婪地看著妲己。

妲己心神一轉,銀牙微咬,雙掌緩緩貼在苦鱉婆婆的背上,手上妖能立刻洶涌而出,一絲絲盡數沁入對方體內,而后者體內也相應涌出一股柔韌的托力,將那些元精慢慢吞噬殆盡。僅只片刻,妲己頓覺一陣體乏,臉色一白,玉容嬌媚懶怠的絕美神情連苦鱉婆婆也看得一呆。

妲己喘了一口氣,問道:“婆婆,這樣行了嗎?”

苦鱉婆婆凝神歸元,將妲己輸入的妖能一一煉化,只覺通體一陣舒爽,面上笑容仿佛都年輕數歲,道:“九陰純元果然不同凡響,小女娃也還算得上豪爽。老婆子我也就多給你點提示。”

苦鱉婆婆舒舒服服地吁出一口氣,道:“‘歸元魔壁’的來歷早已不可考究,最早可上溯到第一次神魔大戰之時。欲知‘歸元魔壁’的來歷,就不得不提及二次神魔大戰與魔帝刑天此人。要說現今三界對此事知道最詳細的人,除了女媧娘娘,那就是我了。”

苦鱉婆婆頓了頓,神情專注,似乎已經是想起了什么人,片刻后,嘆了一口氣,道:“當年我師父曾經參加過第一次神魔大戰,在魔帝刑天手下出謀劃策,運籌帷幄,助其統領萬千妖魔,故對魔帝刑天此人知之甚詳。魔帝刑天戰敗后,盤古上神重造天地,我師傅茍延殘喘,活了幾千年,死前曾將此段秘聞告之于我。”

妲己在一旁仔細傾聽,不敢漏卻一字。

苦鱉婆婆思索半晌,道:“你可知,天地之初,神人均生活在一起,人妖之間也是和平共處,根本無有神魔玄妖四大法宗之分。刑天當時乃是夷方一族的宗主,據說在某一處神秘地方,悟得天地本源的無極力量,超脫了生死的局限,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人。其人憑借一身超凡入圣的元能魔功,妄圖改變三界六道,想成為一統天地,古往今來的唯一霸主。為達此目的,他聚集了東圣九離氏,西魑共工氏,南魁祝融氏,中正防風氏,還有許多服從他的大小氏族,更對天下萬妖許以厚利,準許它們為了提高自身的修行,自由殘害人類。”

說到這里,苦鱉婆婆嘆了一聲,繼續道:“如此一來,天下眾多野心勃勃之輩紛紛聚集在他手下,為其征戰三界。而一些漠不關心此事的部族,終于嘗到了苦果,被魔帝刑天征服或消滅。剩下的天地眾生在盤古上神領導之下,聚集了眾多有道之士,經歷了無數次的大戰,付出了難以計數的犧牲,終于將魔帝刑天所領導的勢力擊敗。然而魔帝刑天不甘失敗,發動他那一身來自天地源頭的超絕元能,企圖顛覆三界,傾覆六道!”

倚弦倏然一驚,手中藤盒“哐!”的一聲掉在地上。

少女看到“楊戩”如此緊張,大為不解,問道:“戩少,你怎么了?”

倚弦這才知道自己失態,連忙撿起地上藤盒,笑道:“我沒事,只是剛才想事情想的入神了。”

少女見到他的笑容,臉上明顯浮起一片紅暈,小聲問道:“素柔聽說戩少這次外出受了傷,不知道嚴重嗎?”

倚弦看到她的樣子,心中喊糟,暗道:“這丫頭不會與楊戩有一腿吧……慘了,慘了!”口中卻道:“不妨事,我的傷基本已經好了。”

少女素柔奇怪地望了他一眼,又問道:“戩少,聽說你去過輪回集,那應該是一個很奇妙的地方!還聽說陳塘關的事情也不小,魔門五族和神玄二宗的人都去了,戩少能跟素柔說說這次都見到、遇到些什么嗎?”

倚弦聽到她這么問立感一陣頭痛,說道:“是發生了很多事情……”他一面說話又一面踱步上前,將藤盒放回青銅架上,借著這點時間腦中飛快整理在輪回集的經歷,以便小心應付素柔。

隨即倚弦將輪回集的見聞,換作楊戩的經歷講與素柔聽,當然話語當中倚弦小心翼翼,盡量避免說出當時心中的感受,以免露出馬腳。

不知為何,倚弦總是覺得素柔表情有些古怪。尤其當素柔追問陳塘關的事情時,倚弦只能含糊其詞的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她。

素柔聽到陳塘關當時居然這么危險,擔心地道:“戩少的傷真的好了嗎?素柔最近醫術又有長進,可以為戩少把脈查看一下傷勢。”說罷,素手輕探就要為倚弦把脈。

倚弦慌忙躲開,強笑道:“真的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素柔聽到倚弦這句話,心中一酸,心道:“他終還是和我保持距離,但他的本命靈識雖然較之以前強盛太多,可他為什么不讓我幫他查看傷勢呢?”一念及此,素柔又忽感不對,楊戩雖然從未對她有過任何表示,但也未曾對我如此冷淡過,今日為何一反常態。她不由疑惑地望向倚弦。

倚弦被素柔瞧得難受已極,心想:“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免得被她糾纏不清,到時候看出破綻就糟了。”

倚弦主意打定,就要借故離開,卻聽一聲嘶啞長笑聲驟然響起,申公豹不知何時已經緩緩走了進來,道:“戩少與素柔姑娘真是好興致,竟然躲在這等秘密的地方談情說愛。”

苦鱉婆婆苦笑數聲,道:“哎,要不是老婆子看你是誠心相問,加上你乃是近千年來我所見到過最杰出的妖宗新人,不然這段秘聞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時日尚有多少,許多關乎我妖宗生死的秘聞,若不告訴給你們,以后只怕就沒有機會了。”

妲己聞言心中驚喜,欣然道:“婆婆抬愛,晚輩不敢。”

苦鱉婆婆接著道:“盤古上神重新開天辟地,天地重歸混沌。女媧娘娘更是重塑萬靈,于是大地才有了無限生機。但魔帝刑天的剩余勢力,仍存在于天地之中,其行跡隱秘,也即是如今的魔門五族。其時,天下萬妖以及后來天地自然繁衍的妖物,如今就被稱為妖宗。”

妲己追問道:“婆婆,你是說現在的魔門五族,就是當年第一次神魔大戰時魔帝刑天的剩余勢力?那為什么神玄二宗卻不將他們趕盡殺絕呢?”

苦鱉婆婆冷哼一聲,道:“魔宗勢力大減,神玄二宗何嘗不是勢力大減。你可知道當時戰況激烈,幾乎所有的超絕高手全都死光了,盤古上神一方雖勝,卻也是慘勝,更要重新維護天地三界六道之間的平衡,根本無力顧及魔宗的剩余勢力。為了防范魔宗勢力反撲,當時有高明之士提議將修為高深之士集中在一起,組成神宗,主管監察三界六道,其中選出天帝負責調度,稱為天庭,而負責主管冥界則稱之為冥帝,而叛出我妖宗的龍族更被神宗吸納,主管天下水脈,統領四海水族。剩余一些修為不夠或不愿在天庭為官的散仙,則被組成玄宗。玄宗乃以軒轅黃帝之師廣成子為宗主。”

說到“玄宗”,苦鱉婆婆冷哼幾聲,道:“當時有一神秘傳說,魔帝刑天在靈元俱滅之前,曾將體悟天地本源的秘密以及自身的本命元能注入一塊壁石之中……于是便有了‘歸元魔壁’由來。以至于神魔玄妖四宗更為此展開了長達千年的爭奪。這是‘歸元魔壁’第一次為世人所知,不過其來歷卻無法考證。老婆子我也是苦思良久,記得我師曾經說過,‘歸元魔壁’可能出自天地源頭,亦有可能是當年的魔帝刑天所造。皆因魔帝之前,無人知道‘歸元魔壁’。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歸元魔壁’中蘊涵著可改變天地,顛覆三界六道的巨大力量,更的確有魔帝刑天的一身靈元精華。”

“夢冢”的另一條寬暢大街上此時擠滿了群妖。

耀陽正想擠進去看看發生什么事,便只聽“哇哇”兩聲,人群立時閃開,頭頂上空飛出兩條人影,“撲通!撲通!”兩聲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竟然便是方才囂張跋扈的千里眼和順風耳!

兩人勉強爬起來,大吼一聲,又撲了過去,然后,砰的一聲,又飛了回來,摔在地上。

耀陽正想過去看看怎么回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媽的,什么狗屁千里眼順風耳,竟然和朱爺爺我做對,真是不知死活,趕緊統統給我滾,爺爺我要帶這小娘們風流快活去了,別妨礙爺爺我的雅興!不然,爺爺我將你們兩個打成肉餅生吞了去!”

聽到這口齒不清,偏又裝著充滿豪氣的聲音,耀陽差點沒有“撲”地一聲笑出來,原來說話的人,圓球身材,耳大鼻扁,一雙銅鈴大的眼睛白多黑色,一張絡緦紅胡豬臉,正是被耀陽稱之為“豬頭三”的“梅山七圣”力圣朱子真。

只見朱子真手上還抱著一個女子,衣服零亂,朱子真一邊說話,骯臟的手還不停地在她身上又捏又摸,鼻子在她身上嗅來嗅去,口里饞涎咕嚕嚕直響。

一見那女子一張漲得通紅的俏臉,耀陽不由一愣,心中忽然生起一種重見故人的感覺。這世界看來可真小,這名叫小仙的女子居然是他和倚弦被蚩伯騙往“東玄別院”時,服侍過他們的美貌俏丫鬟桃兒,只是不知她怎么也會出現在“夢冢”。

這時,千里眼和順風耳再次爬了起來。千里眼叫道:“他奶奶的!你不把小仙放下,我們就跟你沒完!”順風耳也道:“你個臭豬頭,快把桃兒放下,不然,不然,老子拼死也要一刀剁了你!”

朱子真淫笑道:“放了這小美人?你們想得天真,這小騷貨竟敢來偷爺爺的東西,爺爺不讓她死去活來幾次,她也不知道爺爺我姓……”

“姓豬名頭三,是吧?”忽有一人笑嘻嘻地接口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朱子真一愣,才回過神來,隔空一拳打在地上,妖能涌出,土石紛飛之下,一個大洞平空出現,他大喝起來:“誰?誰敢罵爺爺?有種就站出來!”

妖群一早便嘩的一聲閃了開來。

在紛飛土石中,耀陽一襲青衫負手而立,一身歸元異能與五行玄能運轉開來,絲毫無懼任何元能勁氣。耀陽依然是一個大大咧咧的笑容,道:“豬頭三,我們又見面哩!怎么你也來夢冢了,色心還不改,難道不怕你老大發火嗎?”

朱子真看見耀陽,一雙銅鈴眼睜得更大,道:“你,又是你小子?”

耀陽冷哼道:“怎么,你難道忘了這‘豬頭三’的名字,還是在我姐姐那里,我給你取的,怎么不認識我這個大恩人了嗎?快點把這女孩子放下!”

旁邊圍觀的眾人見耀陽居然叫他豬頭三,不禁“轟”的一聲大笑起來。

千里眼和順風耳見居然有人出來幫他們打抱不平,不由大感詫異,這時再一聽得“豬頭三”這三字,雖然全身疼得齜牙裂嘴,也忍不住“撲”地一聲笑了出來。

朱子真又羞又怒,咆哮一聲,道:“你跑到這里做什么,居然敢來壞我的好事?”

耀陽再哼了一聲,道:“我和我姐姐來這里有要事要辦,碰巧撞到你又鬧事,我勸你快把這女孩子放了,不然我可要你好看!”

朱子真暴跳如雷,他最恨別人叫他豬,可是耀陽偏偏叫他豬頭三,還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么叫他,他如何不惱。他雖然心中十分不愿,但想起老大袁洪的囑咐,不欲因此得罪妲己,滿心不甘地把手一松,正想放開手中的小美人,忽然捂嘴慘叫一聲,手中的小美人兒已經跌落在地,跑到耀陽身后躲了起來,向他怒目而視,手上拿著一根沾了血的金釵。

耀陽卻差點笑彎了腰,原來桃兒趁朱子真松手之際,拔出頭上的金釵,將朱子真厚厚的大嘴刺得鮮血直流,那張丑臉顯得更是滑稽。

朱子真放下手,見滿手鮮血,兇性大發,哪管什么得不得罪妲己,吼叫一聲,全身妖能涌出,一步一步向耀陽背后的桃兒走來,獰笑道:“小賤人,竟敢傷你朱爺爺……”

桃兒嚇得悚悚發抖,躲在耀陽背后,使勁抓住耀陽的胳膊,千里眼和順風耳也感應到朱子真那強大的妖能,同時躲到耀陽身邊,心里忐忑不安地看著滿臉兇相的朱子真,他們只是在“妖月夢冢”混飯吃的小妖精,如何能與“梅山七圣”這等高手級人物相比。

一干看熱鬧的小妖感應到朱子真強大無比的妖能,頓時跑得一干二凈,氣得千里眼和順風耳心里大罵這群不講義氣的家伙。

耀陽心中盡管有些打鼓,但畢竟這是重造肉身以后的第一次,他在跟隨妲己回冀州的路上已經成功調動元能運轉,并根據《玄法要訣》修煉了好些天,正想借機試試歸元異能的強弱,忽地心中一動,便聽得旁近有人尖著嗓子沉聲道:

“老三,你在做什么?不是和你說不要在這里鬧事嗎?你怎么改不了這毛病?”一個人突然出現在朱子真身邊,長得骨瘦如柴,面色蠟黃,兩腮無肉,頷下幾根長須,一雙小眼睛隱露兇光。雖然身上沒有散發出任何妖能,卻讓耀陽覺得他比“豬頭三”危險多了,心下忖道:“這家伙叫‘豬頭三’老三,看來也是梅山七圣一伙的,不知是老四呢還是老五?”

“二哥!你來啦。”朱子真見著那人,嘴里的唾沫直噴到天上,“你不知道,剛剛是那個小騷貨想偷我的東西,被我逮著了,所以……而且你看我的嘴巴……”

那個“二哥”一把攔住朱子真的話,眼神往耀陽一眾人射來。

耀陽忖道:“原來這人是‘梅山七圣’里的老二,果然有兩把刷子。”注目看時,與朱子真“二哥”的眼神正好相撞,耀陽只覺得眼前一熱,對方眼神忽然變得像刀般鋒銳利。

那位“二哥”似乎也吃了一驚,一把拖住朱子真道:“打狗也得看主人,我們還是辦正事要緊!別在這里和這些小妖怪瞎胡鬧了,走吧!”說罷,他也不理朱子真愿不愿意,便拉起朱子真刮起一陣旋風,兩人消失在當場。

耀陽見這兩個家伙離去,不由松了一口氣,心中不知該慶幸還是該可惜。

“什么小妖怪,他奶奶的,我們是大名鼎鼎的‘夢冢三少’,你們兩個有種就別跑,看我們不打得你趴下為止!”見朱子真二人離去,一直提心吊膽的千里眼和順風耳立是兇相畢露,跳著腳直喊。

耀陽聽得又好笑又好氣,這兩家伙竟比自己還要厚臉皮。躲在他身后的桃兒已經唬著一張俏臉道:“這時候,你們逞什么英雄?不知道剛才是誰被人打得還不了手的?”

一聽到桃兒的呵斥,千里眼和順風耳立時像濕面團一樣軟了下來,剛才那一副兇相完全被可憐兮兮的模樣代替,頭也不敢抬的只能任憑桃兒斥責。

耀陽暗暗好笑,道:“桃兒,你沒事吧?剛才那個是‘梅山七圣’里的豬頭三,以后沒事千萬別去招惹他!”

桃兒這才想起自己的大恩人還在邊上,連忙整衣低頭故作嬌羞道:“小仙謝過公子搭救之恩。”頓了一頓,她臉上驟然現出驚異之色,問道,“公子怎么知道我叫桃兒?”

耀陽神秘地一笑,道:“桃兒姐姐,難道你忘了‘東玄別院’的事么?”

桃兒面色大變,退了一步。

順風耳和千里眼立時撲到她身邊,滿眼警戒地看著耀陽。桃兒指著耀陽顫聲道:“你……你到底是誰?怎么,怎么會知道東玄……別院的事?”說著仔細端詳耀陽,從他大大咧咧的笑容中,她終于反應過來,道,“你……你是耀公子?”

耀陽更加神秘地道:“你附耳過來,我才跟你說。”

桃兒看了他半天,終于抵擋不住耀陽誠摯的目光,走到他身邊,將耳朵附在耀陽嘴上,千里眼和順風耳只看得心中妒火焚燒,恨不得過去踹耀陽兩腳。可是當耀陽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后,桃兒像見鬼了一樣跳了開去,看著耀陽的臉,道:“你真的,真的是……耀公子?”

耀陽怕她不信,又道:“桃兒,你還記得小白嗎?”

“嗯,當然記得!小白當初被你和倚公子整得成天慘不忍睹!”桃兒“撲嗤”一聲笑了出來,也相信了耀陽的話,道,“原來你真的是耀公子,可是公子你怎么跟以前一點也不像了,變得……”

“變得怎么樣了?”耀陽忙問道。

桃兒面色一紅,道:“變得比以前更俊朗,更有氣勢了!”

“真的么……”桃兒一句話讓耀陽高興莫名,同時也感嘆良多,連忙問道,“對了,桃兒,你后來去哪里了?怎么跑到這‘夢冢’來了,而且還換了名字,叫什么小仙?”

桃兒臉一紅,低首道:“不瞞耀公子,其實我真名叫小仙,桃兒是蚩伯他們抓我去役使時起的名字,后來,我從東玄別院偷偷溜了回來,因為夢冢就是小仙一直呆慣了的地方。”

“喂,喂,難不成你們兩人還要找一個地方,邊喝茶便聊嗎?”千里眼走到耀陽和桃兒中間,一臉嫉妒地盯著耀陽。

耀陽直至此刻才明白過來,笑道:“原來小仙你就是他們所謂的第三少!”

小仙點點頭。順風耳瞪著耀陽道:“別以為你救了我們‘夢冢三少’一回,就很了不起,你放心,這個人情我們兄弟倆一定還,在‘夢冢’,無論什么事,你都可以開口。以后我們就兩清了,省得你借著這點用下三濫的手段,來靠近我們小仙姐!”

“就你們?”耀陽啞然失笑。

順風耳和千里眼被耀陽輕視的態度激得跳了起來,叫道:“你別瞧不起人,我們這名字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順風耳自報家門道:“我是順風耳,‘耳聽八方,無所不聞’!”千里眼更是一臉得色,道:“我是千里眼,當然是‘眼觀千里,無所不見’!”

耀陽看著二人的大耳與大眼,有些啼笑皆非,但此時小仙從旁說道:“耀公子莫要小看他們,他們確有遠聽遠視之能,公子不信,一試便知!”

千里眼與順風耳見小仙幫忙說話,性情更是高漲,道:“對,不信盡管試試!”

耀陽將信將疑的點點頭,心中立時想到一人,脫口說道:“那你們試著幫我找一個人,如何?”

“申護法莫要亂開玩笑才好!”倚弦心中對申公豹厭惡煩憎,又有三分懼意存在,雖不想理會他但是現在的身份卻不容許他這樣做,當下拱手笑道:“楊戩倒要恭喜申護法榮升長老一職。”

素柔聽他直言不諱地反駁申公豹,心中驟然感到一陣難過,怔怔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承蒙宗主賞識,申某自當效犬馬之勞!”申公豹城府似海,哈哈一笑,出言問道,“只是不知宗主傷勢如何,戩少怎么沒有陪在宗主身邊呢?”

倚弦心中冷笑一聲,終于知道申公豹的用意,道:“師尊早已無事,只是最近對圣門密法訣要又有精進,遂決定閉關三日,靜候三日后的族會。楊戩自然不敢松疏對自己的鞭策,所以特來此‘瑯寰洞天’苦修精進,以待日后問鼎人間,能夠陪侍師尊身側!”

申公豹剛要繼續說話,卻聽旁邊的素柔忽然插口道:“申長老前來‘瑯寰洞天’定有要事,素柔與戩少就不打攪了,戩少,咱們走吧。”

倚弦聞言如逢大赦,連連點頭道:“既然如此,申長老,楊戩先走一步了。”雖然他覺得跟在素柔身旁不甚妥當,但是怎么也應該好過跟申公豹這條毒蛇待在一起。

申公豹輕撫顎下山羊須,道:“那公豹就與戩少改日再敘。”

倚弦就這樣迷迷糊糊的隨素柔走出了“嗤天樓”,沿著離垢城的主要街道向回走去,一直快要走到城門時才轉到另外一條街道,停在一處巨大的丹鼎狀房屋前。

倚弦心中疑惑道:“難道這里就是她的住處嗎?”

思忖中,倚弦就見素柔櫻唇開合,素手輕揮,一處爐腳緩緩倒下,露出一道圓門,圓門頂上有兩支飄展招搖的異草,拼合而成“藥廬”二字。

素柔這才轉首對倚弦嫣然笑道:“戩少請入內坐。”

說罷,素柔當先款款行去,倚弦本是不想再與素柔多做接觸,但是此時騎虎難下,當下只能收拾心情,勉強做出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隨后踏進屋里去了。

地心大殿中,妲己心思一轉,心道:“‘歸元魔壁’的來歷雖然從苦鱉婆婆口中大略得知,然而吸收歸元魔能之法應是自己此次前來最大的問題,不知該不該行險一問呢?”

妲己沉思片刻,心中打定主意,輕聲問道:“婆婆所言,晚輩明白了。現在聽聞此壁被兩個無名小子所得,更陰錯陽差被二人融入身體之中,晚輩有些好奇,如果有人得到他們的話,不知會用什么法門訣竅才能讓人吸收這‘歸元魔壁’的精華呢?”

苦鱉婆婆笑道:“小女娃,你的心思我能理解,婆婆我要是年輕數千歲,一身妖能尚在之時,必然也會去搶奪這兩小子。不過你算是問對人了,兩千年前,東圣九離宗主蚩尤也曾提過同一問題。我妖宗之人最擅長攝取任何先后天的元能,不過歸元魔能不比尋常,我師智比天人,當年也曾為此思緒良久,只告訴我歸元魔壁里蘊涵著亦陰亦陽,亦正亦反,亦靜亦動,亦剛亦柔的力量,它們一而二,二而一變化無窮,有如天地奧妙一般。”

“至于這吸收之法?”苦鱉婆婆尋思良久道,“元能雖有先后天之不同,然神玄妖魔四宗皆最重靈元合一。記得前些年你問極陰之地時,我即明言妖物修煉不比人類,修行到一定時候,需得占據人類身體方可繼續修行,然人類身體與我等身體不同,若不能靈元合一,則身體反而會束縛我等繼續修煉。吸收元能也一樣,需得和本命靈元相符。雖然歸元魔能神秘莫測,但也會符合這一原理吧。我思索良久,只因從未親自見過歸元魔壁,故不敢輕言斷定。”

妲己聞言愕然,沉吟片刻,再又問道:“婆婆,晚輩還想知道這幾日來,曾有誰前來探詢過‘歸元魔壁’的吸收之法呢?”

苦鱉婆婆干笑幾聲,道:“小女娃,你倒是不肯吃虧,其實這幾日來,問者雖然踴躍,但如果真正想知道吸收之法者,你是第三個。至于究竟是誰,因為這當中牽扯太大,容老婆子我不能明說了!”

說到這里,苦鱉婆婆矮小的身形兀自站起,在大殿內來來回回走了幾步,道:“給你一個忠告,‘歸元魔壁’雖然可說是天地間的圣物,但從古至今得到它的人均無好下場,強如魔帝刑天也被盤古上神消滅,一千六百年前的蚩尤,最后仍然敗在軒轅黃帝手下,爭奪者眾,得其善終者又有幾人?”

妲己冉冉站起,對苦鱉婆婆施了一禮,道:“多謝婆婆教誨,晚輩一定銘記在心。晚輩身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苦鱉婆婆擺了擺干枯的小手,閉上干澀的雙目,不再言語。

妲己身形閃動,身影在幽暗大殿中立時消失不見。

千里眼、順風耳與小仙三人帶著耀陽來到夢冢一處偏僻的小巷子附近。

然后,千里眼和順風耳拖拖拉拉,慢吞吞的開始行法,惹得小仙生氣,再次狠狠地敲了兩人一個暴栗。

千里眼盤膝坐下,手捏法訣,將心神凝聚歸一,片刻后道:“看到了,剛才那黑衣女子還在和苦鱉婆婆對話,順風耳,你聽見什么沒有?”

順風耳兩只尖尖的大耳朵不停的微微顫動,驚聲道:“那女子問還有什么人問過她問的問題……不行,好像她問完了,要出來了。”

千里眼也說道:“是啊,那女子給苦鱉婆婆行了一個禮,正要走出來。”

耀陽知道已經錯過時機,眼珠一轉道:“你們趕快收工,裝作隨便一點的樣子,記得不要多說話。”

看著順風耳和千里眼渾不在意的樣子,小仙怒斥道:“你們要聽耀公子的話,不然……”

順風耳和千里眼連忙正聲道:“一定會聽的,小仙姐,你放心!”

一股淡淡的藥草味道回蕩在整個屋子里,倚弦下意識的四下打量,廬中布置甚為簡單素潔,除去一床一桌一椅外,各種藥草卷籍分門別類地置放在靠墻的木架上。

素柔早已俏麗桌旁,手捧茶壺羞澀地笑道:“戩少,素柔已經為你沏好了你最喜歡的‘含語心’,戩少你慢用。”

倚弦哪里知道楊戩喜歡什么,只好隨口敷衍著在桌旁坐了下來。

不知是否出于有意,素柔又問起了此次輪回集的事情,倚弦依照先前所說小心對付,但他心中卻在暗暗著急,如此下去不露餡才怪。

想到此處,倚弦環視四周,忽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一舉兩得的應付之法,站起身來說道:“這次在輪回集,我意外得到一卷玄門典籍,發現其中的修煉途徑與我族大相徑庭,尤其其中一些描述似乎跟丹方藥草有關,不知你可否幫我一把……”

“好啊!”素柔見對方主動提出要求讓自己幫忙,立時喜出望外地答應下來,“素柔研究藥草丹藥已有百余年,相信我應該可以幫到忙的,戩少,請說吧!”

倚弦大喜,連忙道:“如此甚好”。

于是,倚弦將心中關于《玄法要訣》的所有疑惑細細整理,參合方才在“瑯寰洞天”所翻閱的魔宗典籍,說道:“神玄二宗講究天人合一之論,追尋自然中天地日月生成運轉之法則,以乾坤陰陽為本,逆天地之易奪造化之功,由而陰陽合道返本歸元復歸虛無。但我族卻秉承體本一元之說,謂之人之體軀,元精云布,只要以陰陽為渡互為室宅,乾動以直,坤靜以合自能元布精流,攝情歸性而達歸根返本之效。這兩者相差如此之多,而且神玄二宗似乎有關于‘龍虎丹鼎’、‘既濟爐灶’之說,不知這些指得是什么?”

素柔聞言一怔,明眸中閃過一絲異色,接口道:“所謂‘龍虎道鼎’、‘既濟爐灶’指的不過都是本命元身而已,雖然說法不一,但本意相通。當然神玄二宗有這樣的說法,也是因為字里行間大有寓意,素柔平常研習醫術難免也會觸及這些方面,所以略有參研,且讓我詳述以解戩少疑惑。”

倚弦正是求之不得,忙道:“正合我意,還請素柔姑娘指點一二!”

素柔緩緩道:“‘龍虎丹鼎’、‘既濟爐灶’是以龍虎、既濟等陰陽互濟之詞寓意陰陽五行等基本訣要,丹鼎、爐灶等等則是指具體的修煉方法。比如像我平常施藥煉丹,最看重的便是丹鼎的火候,所以類似此等說法,通常都是指修煉的具體火候把握而言,只要戩少通悟法訣上下,自會發現在這些隱語前后都或多或少的提示,然后按照提示注重修煉的火候,自會達至任何法決所言的至境!”

倚弦聽得心花怒放,心中頓時對以往不通之處了如指掌,感激道:“謝過素柔姑娘指教!”

素柔苦笑一聲,忽然回頭問道:

“你,究竟是誰?”

倚弦聞言倏地一驚,雙手一顫,手中的茶蠱立時落地,“啪嗒”一聲摔了個粉碎。

素柔又道:“你不用慌張,我只是想知道戩少到底怎么樣了。還有就是,素柔與戩少自小一塊長大,他的一舉一動素柔都無比熟悉,你外表雖像但舉止神態,甚至稱呼等等方面都露出了馬腳。”

倚弦苦笑道:“姑娘厲害,我的確不是楊戩。至于楊戩在哪里,又或現在怎么樣,我確實也不知道,這一切全是聞宗主安排,我只是聽令行事罷了。”

素柔神色黯然道:“原來是聞宗主安排的,那戩少他……”話到此處素柔忽然意識到自己失態,連忙轉移話題,問倚弦道,“你方才詢問玄宗密典修行的法門,難道你是玄門弟子?”

倚弦剛要回答不是,卻感到心神驀地一動,轉首向外望去,只見孤高冷僻的魘婆婆不知何時已向藥廬走來。

身后忽然傳來素柔冷冷的聲音:“既然如此,戩少請回吧!”

倚弦望向素柔,見她杏臉若冰,雖不知她為何忽然間冷淡如斯,但也不好再坐下去,拱手道:“那楊戩就先行告辭,如若你還有事找我,去瑯寰洞天即可,三天之內我都會在那里。”語罷,又向進屋的魘婆婆施禮告退,轉身而去。

倚弦走出藥廬只覺無所事事,又看這離垢城中景物奇特難見,雖然已然入夜,但他還是不由順著城中街道一路漫無目的地逛了下去。

由于祭天族會的緣故,街上人流卻并沒有減少,來來往往都在忙碌著。時有倚弦見都沒見過的人,來到他身邊問好請安。聲聲“戩少”叫的他好不心煩,再無絲毫游興。

就在倚弦轉身準備回嗤天樓時,忽然從斜里鉆出兩人來,在倚弦沒有看清來人樣貌時,其中一人已經揪住他大聲道:“戩少,這就是你不對了,回來了也不通知兄弟們一聲,也好讓我們為戩少接風啊!”

另外一個也在旁附和道:“就是,就是,待會兒一定要罰!”

倚弦這才看清揪住他的乃是一個身著白綾絲袍的胖子,那胖子眉目清秀,但臉上蒼白浮腫,顯得萎靡不振,仿佛惺忪未醒,一副酒色過渡的樣子。

那胖子身后站了個竹竿似的白衣男子,長了一張馬臉,細眼長鼻,正滿臉笑嘻嘻地望著他。

倚弦打個哈哈,道:“小弟今日實在事忙,這才忘了。”心中卻在想到這兩人對自己的言語雖然隨便,但卻隱有巴結的意思,而且十分熟悉的樣子,該是平日常來與楊戩交往的朋友,想著也得小心謹慎應付才是。

那胖子忽又鬼鬼祟祟地向四下里張望幾眼,壓低聲音說道:“戩少,今天云雨妍那妞來了,胖子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小妞可真是水靈的讓人心癢難當,不信戩少可以問老哮!宗主還吩咐咱們小一輩的去招呼她,戩少你還不是……嘿……”

“近水樓臺先得月!”竹竿似的老哮在旁色瞇瞇地接道,二人之間頗有默契。

倚弦一聽要出席人多的地方,知道又要糟糕,連忙說道:“今日不行,我有要事在身實在……”

“就為了這絕世美人兒,什么事情也都得放下!”胖子說完就與瘦子兩人不由分說的將倚弦拉了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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