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六要做最壞打算。
和談?wù)嬉晒Γ阏嬉犠鎽?yīng)元那小子的餿主意,請老丈人顧先生帶著金川的老漢人到湖廣旅游一下,所有費(fèi)用他這個做女婿的全包。
但不到最后關(guān)頭,此策不可取。
畢竟,太傷國家元?dú)狻?br/>
為一己私利而使地方糜爛,生靈涂炭,于道德良心,總是難安的。
而且,操作不得當(dāng),真能弄出個楊秀清來。
這世上從來不缺敢想敢做的人,缺的只是機(jī)會。
關(guān)鍵是他賈大帥的新軍連影子都沒搞出來呢,真冒出個楊秀清來,弄得不好額駙指不定得跟曾國藩那樣時不時的跳河。
雖說額駙會游泳,一個勐子能扎幾十米,一口氣能憋一分鐘,但那多累啊。
此事,還得從長計(jì)議,至少要得到正副會長支持才行。
這兩位老同志有著幾十年的官場斗爭經(jīng)驗(yàn),怎么也能給最后一招打上補(bǔ)丁。
打重慶回來后,賈六沒有直接回成都,而是順道去了一趟瀘州。
會長招募的500農(nóng)家子弟就安置在瀘州綠營,這500農(nóng)家子弟才是賈式新軍的核心。
不過由于沒有整頓綠營的權(quán)力,賈六現(xiàn)在沒法正式組建新鎮(zhèn),即提督直屬金川鎮(zhèn)。
所以這500新軍暫時只能以“新募營兵補(bǔ)充”名義放在瀘州綠營。
瀘州綠營并非四川綠營主力,駐防營兵只有1200人,守備是共進(jìn)會員的八旗子弟王四喜。
這個王四喜也是賈六的老伙計(jì)了。
忠心,會算賬,缺點(diǎn)是同額駙一樣不會打仗。
有忠心就足夠了。
以下千總、把總、哨官、什長清一色都是共進(jìn)會員,也是目前為止四川各府駐防營兵除撫標(biāo)外成份最純的。
一聲令下,不敢說炮打紫禁城,圍個總督府還是沒有問題的。
得知提督大人到來,王四喜自是熱烈歡迎,在瀘州城中最好的酒樓擺了宴席,請了城中最好的吹拉班子給提督大人接風(fēng),順便放松一下。
“我早前有沒有跟你們說過,不管我去哪里,一律四菜一湯,不要鋪張,不要浪費(fèi),都是民脂民膏,我們多吃一口,百姓就得少吃一口!...”
提督大人對于王守備的招待顯然極為不高興,所以吃飯的時候都沒講幾句。
吃完,還是不高興,一邊剔牙一邊拉著臉。
“大人,”
王四喜委婉表示供提督大人休息的地方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就是瀘州最好的樓子。
“過份了,過份了啊!”
賈六沒好氣的看了眼王四喜,說以后不要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大清律可是嚴(yán)禁官員宿娼的,傳出去叫他如何跟朝廷交待,跟家里的老婆交待?
“今兒還有要事,就不去了,折現(xiàn)吧。”
賈六一臉正色,“不是折給我,是折給會里,算是給你的一次警告,下次再敢這樣亂肆安排,這個守備你就不要做了。”
說完,詢問四喜瀘州最好的釀酒鋪?zhàn)邮悄囊患摇?br/>
回說是城東溫家。
“那就去溫家。”
提督大人順手拿毛巾擦了把臉,帶隊(duì)浩蕩前往老溫家,這可把老溫家激動壞了,那真正是蓬蓽生輝,受寵若驚。
待得知提督大人是想看看瀘州酒的生產(chǎn)工藝,溫老板趕緊帶提督大人進(jìn)入自家老窖酒的生產(chǎn)場地,親自為提督大人講解。
“我瀘州城以酒興,酒以城名,自蒙元時期便釀制大曲酒...”
溫老板小心翼翼講著,提督大人則是負(fù)手不斷點(diǎn)頭,一圈下來,竟是什么也不說走了。
這可把溫老板納悶壞了,趕緊問陪同的王守備提督大人到他家的目的是什么。
早已得到吩咐的王四喜道:“大人的意思是往后你家生產(chǎn)的老窖大曲,就是我川省綠營指定用酒了。”
“指定用酒?”
溫老板不是太理解這個意思。
“就是我四川綠營今后不管是軍中用酒,還是招待用酒,亦或宴請,全部都用你家的酒,價格嘛不會虧待你。”
一聽這好事,溫老板立時喜笑顏開,他家的酒真成了綠營指定用酒,那銷售規(guī)模可大了去了。
為表示對提督大人的謝意,立時奉上銀票三百兩以示心意。
王守備卻是正眼都不看這三百兩,直接對溫老板說提督大人要入他家的干股。
溫老板是生意人,心下算了下賬,自家酒能壟斷綠營軍需的話,銷售額至少翻幾番,提督大人又入股的話,往后更是沒人敢找他家麻煩。
怎么算都劃算,便問王守備提督大人要入多少干股。
“以后你家賣酒的利潤,提督大人要一半。”
“......”
溫老板心想提督大人可真夠黑的,但是又不敢拒絕,只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
王四喜代表提督大人同溫老板簽訂正式協(xié)議,白紙黑字落實(shí)之后便向提督大人匯報(bào)。
“妥了?”
“妥了!”
賈六露出滿意的笑容,經(jīng)他指定的軍中專供單位目前有好幾十家了,但主要是集中在喪葬產(chǎn)業(yè),于消費(fèi)產(chǎn)業(yè)上,溫家酒鋪還是頭一家。
白酒利潤很大,規(guī)模也很大,這個眼面前的資源不開發(fā)一下,未免對不住自個。
又叫中軍官李安全去跟溫家洽談采購,回頭到巡撫衙門報(bào)賬。
忙完這事,瀘州宋知府卻派人來給提督大人送禮了。
“這個知府怎么回事,就這么明目張膽的直接給我送錢?”
賈六不高興,問保鏢兼打手的楊遇春:“難不成我臉上寫著貪官二字了?”
楊遇春搖頭:“大人怎么會是貪官呢,大人是最痛恨貪官污吏的!”
“哎,對,”
賈六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送多少來著?”
楊遇春看了眼禮單,道:“白銀三千兩,金佛一座,玉如意兩枝,另外還有...美女兩個。”
“胡鬧!”
賈六臉色頓沉,“堂堂知府,朝廷命官,不知為民做主,竟然諂媚上官,還拿百姓的民脂民膏賄賂于我,成何體統(tǒng)!”
楊遇春深以為然:“那我去將東西退回去。”
“那個,”
賈六擺擺手,“銀子和金佛什么的都收下,美女退回去,告訴姓宋的女人折現(xiàn),一個算五千兩,明天早上給我送過來。”
說完,怕小春子有所誤會,不夠解釋兩句,“你知道的,我現(xiàn)在缺錢,于其讓這些錢叫貪官得了去,不如拿來報(bào)效大清。”
“嗯...”
已經(jīng)十六歲的楊遇春看看禮單,再看看大人,實(shí)在是想不到什么話語可以形容大人,只好說了句:“大人英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