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青衣的男人走了，卡爾黛西亞顧不上處理這事。
    她記得那男人說了點什么，可話語的內(nèi)容一時間想不起來了。方才的記憶一團(tuán)稀碎，她認(rèn)為自己看到了些奇怪的東西……對，肯定看見什么怪東西了……究竟是什么？細(xì)節(jié)不翼而飛，仿佛一場沒留下印象的夢境。
    她現(xiàn)在神情恍惚，痛苦無比,宛如宿醉后的次日清晨。
    卡爾黛西亞習(xí)慣性地伸手:“憐一，給我瓶冰水……”
    西服青年不在身旁，被她指著的綺羅面色古怪。
    卡爾黛西亞的臉和她的外號一樣紅:“——不許笑！”
    “噗……”粉發(fā)偶像把笑聲憋了回去，“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腦子一片漿糊其他倒還好。”禮帽女看向了初中生，“嗨！你還好嗎？記得自己的名字嗎？剛剛的事你有頭緒嗎？”
    初中生的臉色不怎么好看，她估計自己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
    “我還活著。我叫米萊斯。是歌的問題。見鬼了，我剛換了歌就變成這樣了！”
    米萊斯看了眼播放列表，排在星璃的歌曲后的全是亂碼般的曲子。他非常確信老先生的電腦里沒這些玩意,并且他記得自己之前從沒看見這些東西。
    他不打算猜測了,他知道自己猜不出來究竟怎么回事。他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情報說了出來:隨身聽、青衣男人、越獄后的不安，違和感……
    米萊斯用這句話做結(jié):“我保證電腦里之前沒這些文件。”
    紅獅子不容置疑地發(fā)布命令:“米萊斯，拿上那臺電腦，跟我一起出去。我送你去離這最近的學(xué)校，老師們會幫你。綺羅，你想起多少？我覺得你現(xiàn)在不至于對自己一無所知了。”
    “這個……我以前可能是個偶像……現(xiàn)在也能當(dāng)個黑客……”
    綺羅捏著裙角，吞吞吐吐。
    “就是，我覺得，我猜，我可能和實驗室做了交易。”
    卡爾黛西亞無言哀嘆。天啊！又一個輕信白大褂的傻孩子，她都見過多少這樣的人了！
    “想開點綺羅，至少你的能力救了我一命。”
    死之翼的隨身聽里極可能有糟糕的東西，現(xiàn)在她得找到那個穿青衣服的男人。看打扮就知道那人不太可能會是簡單角色，她需要做好準(zhǔn)備。
    她不由分說地抓住了兩人的胳膊，扯著他們走出小店。
    留著把大白胡子的老先生站在門口,他送完派回來,剛準(zhǔn)備進(jìn)門,被他們?nèi)齻€的氣勢嚇了一跳。
    “怎么了，小米萊斯——小卡爾？”老店主驚訝地說，“發(fā)生什么了？”
    卡爾黛西亞認(rèn)識這位老先生，他孫子以前和自己與公孫策是一個班的。
    “老爺子，有看見一個青衣帝國男人嗎？”
    老先生搖頭。
    “ok，一會可能有點小打小鬧。”
    這句話足夠讓一位好市民明白他應(yīng)當(dāng)做什么了。
    “要小心，孩子們。生命最重要。”老先生什么都沒問，包括他們?yōu)槭裁茨弥约旱碾娔X，“我先去屋里躲著。”
    “謝謝配合。”
    她拽著兩人離開小巷。周六下午的中心區(qū)人來人往，以年輕的學(xué)生居多。她掃了一眼，形形色色的路人中沒有青衣男人的影子。
    她擅長破壞，但不擅長找人，這回得找熟人幫忙了。卡爾黛西亞領(lǐng)著兩人走向最近的學(xué)校門口，就離小巷幾十米之遙。
    “綺羅，公孫策有沒有跟你講過他有個大哥？”
    “沒有哎。”
    “他擅長找人，也是個很厲害的黑客，一會我們要先回一趟定翼區(qū)……”
    她從通訊錄中找出莫垣凱的號碼，按下通話鍵。
    手機(jī)中傳來電流的忙音,通訊信號似乎被屏蔽了。
    “哇哦,真老套。”
    卡爾黛西亞指向天空:“帽子。”
    轟！一道火光自指尖沖起,直射云霄。火焰在街道上空炸開,變成了一頂熊熊燃燒的禮帽。
    行人們無言望向天空。
    一瞬過后，所有人都加快了腳步，有更多的人直接奔跑起來。行人們紛紛沖向其他岔路，或是慌不擇路地原地掉頭，活像在躲避可怕的猛獸。少部分人準(zhǔn)備隨著原定的計劃前進(jìn)，在被身旁人提醒了什么后恍然大悟，落荒而逃。
    眨眼間，人來人往的街道就變得冷清無比。綺羅和米萊斯激動地說著什么，她沒在意，她正在做戰(zhàn)斗的準(zhǔn)備，主要是心理準(zhǔn)備。
    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能說很好，更別提她好久沒打架了。
    差不多從撿到憐一開始，她就沒正兒八經(jīng)打過一場……想想有點巧了，不是嗎？憐一肯定偷偷干了不少事，她沒證據(jù)，可她就這么覺得。
    卡爾黛西亞的耳朵動了動，她停下腳步。
    “呼……呼……”
    沉重的呼吸聲從人群中傳來，帶著金屬摩擦?xí)r刺耳的聲響，像是在刻意彰顯自身的存在。
    有一個不合群的壯碩男人從人群中現(xiàn)身了。
    人們在遠(yuǎn)離此處時默契地避開了他的周遭，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一塊磐石分割了海浪。
    “呼……呼……”
    男人逆流而上，走向了三人。
    他戴著骷髏狀的金屬面具，自空洞眼眶中流露的目光冰冷又刺目。他的四肢均裝備著銀白色的輔助機(jī)械臂，軀干部位則被黑色的裝甲守護(hù)，不像人類，而像是自主行動的機(jī)械兵裝。
    米萊斯低聲念出了他的名號。
    卡爾黛西亞拍了下初中生的腦袋，指向不遠(yuǎn)處的學(xué)校。米萊斯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他隨即低下頭來，混入人群，和大家一起走了。
    骸首沒出言阻止，棒極了，他不是為隨身聽而來的。除了失憶的綺羅外，還能有什么讓他來招惹自己的原因？
    死之翼的首領(lǐng)走到5米之遙處停下。這時街道上幾乎沒有人了，只有極少數(shù)膽大包天的超能力者還藏在小巷中，投來窺視的目光。
    骸首的聲音粗壯而嘶啞。
    “卡爾黛西亞·斯賓塞爾。”
    卡爾黛西亞毫不示弱。
    “這不是骸首嗎。有段時間沒看見你了。”
    被稱作骸首的男人并沒看她。他望著卡爾黛西亞的身側(cè)，陰冷的目光讓綺羅為之惶恐。
    “想搭訕就說點俏皮話，站在原地望來望去一言不發(fā)不會讓人覺得你很帥，僅僅讓你顯得像個變態(tài)。”
    卡爾黛西亞往前站了一步，擋住了骸首的注視。
    “我要把她帶走。開出你的價碼。”
    ·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綺羅幾乎要發(fā)出尖叫。
    保持距離，不要深交。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規(guī)則？就因為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陷入危險。
    這樣的規(guī)則不好……
    她在心中反駁自己，沒什么底氣。
    可我們是超能力者，保命最重要。
    自己的常識是對的，這一句話就讓她無話可說。
    她這幾天過得挺不錯了，雖說丟失記憶讓她有點不安，晚上花了好一陣工夫才睡著，但她認(rèn)識的朋友們都很好，也著實享受了幾天無憂無慮的愉快生活。
    死之翼很可怕。得主動遠(yuǎn)離大家了。現(xiàn)在還不晚。勇敢一點，站出去。
    別讓朋友們因為自己的事情陷入險境。
    她從朋友身后站出來，咬著牙說:“我——”
    “你想都別想。”
    ·
    卡爾黛西亞粗暴地將女孩拽了回去。
    她冷硬地強(qiáng)調(diào):“沒別的事就走開，我還忙著呢。”
    骸首一步步走近了，走到了她的面前。
    “最后的誠意。”他從牙縫中吐出價碼，“一個名額。”
    “我在這住得挺舒服。”她比了個中指，“開戰(zhàn)，或者滾蛋。”
    骸首低沉地嘆息。
    他轉(zhuǎn)過身子，拉開距離，離兩人越來越遠(yuǎn)，似乎是在深思熟慮過后退縮了，放棄了，遠(yuǎn)離了這起是非。
    卡爾黛西亞會這么想嗎？
    綺羅的手里被硬塞進(jìn)去一個東西，是卡爾黛西亞的手機(jī)。
    她聽到友人低聲囑咐:“綺羅，把自己變不見。”
    下意識的，綺羅照做了。
    同一個瞬間，她看到骸首停下腳步，伸出雙手，聽到了他滿懷惡意的宣告——
    “骸之首撒下三十片羽毛。”
    陽光下豎起三十道飛羽狀的黑光。
    平地一聲槍響，禮帽飛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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