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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誰能花他的錢?

    陸政吸進去一口涼氣,被口水嗆了一下突然咳嗽起來。
    這時門口傳來“咚咚”兩聲扣門聲,餐廳老板娘的聲音隔著屏風傳來:“盛先生,現(xiàn)在方便進來嗎?”
    盛月白揚聲說:“稍等。”
    盛月白踮起腳,手撐著陸政的肩,伸長手臂把后面疊在榻上的毯子扯過來給陸政蓋上,然后攤開手掌,輕輕拍打陸政的后背,“沒事吧,冷嗎?”
    陸政連連搖頭,趕緊又用力咽下幾口口水把咳嗽給止住了。
    盛月白擔心陸政著涼,不再說話,又低下頭去瞧陸政的傷。
    司機已經(jīng)把傷口涂好了藥,蓋上了紗布,此時正在往外纏固定的紗布。
    盛月白盯得很仔細,讓司機不禁緊張起來,紗布都纏歪了點兒,盛月白看得擰起了眉毛,說:“接下來是包扎好就可以了嗎?”
    司機忙點頭說是。
    “給我吧。”盛月白伸手從司機手中接過紗布。
    盛月白動作很小心地把司機剛才已經(jīng)纏了幾圈的紗布解開,再細致地重新一圈圈裹好,手指微微翻動,一個對稱精致的結便在修長的十指間成型。
    盛月白的手很好看。
    十根指頭根根纖長,可能是由于常年戴著手套的原因,盛月白的手在燈光下白得有些不真實,指尖細嫩光潔,漂亮得仿佛凝結的玉脂。
    陸政想到這雙手剛才撫過自己的后腦,摸過自己的后背,周遭的空氣忽然都變得炙熱起來。
    “臉怎么這么紅?”
    盛月白低下頭,盯著陸政的臉看了看,在陸政額頭上碰了碰,跟自己額頭的溫度做了比較,又用手指輕輕去摸陸政的臉,說:“好像有一點燙。”
    陸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盛月白近在咫尺的臉。
    五感仿佛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敏銳。盛月白的手很暖,很柔軟,像是有什么魔力,被觸碰過的皮膚像火一樣發(fā)燙。
    陸政喉結動了動,喉嚨干渴得厲害,好似變得不會說話。
    司機已經(jīng)退到了下面,聽見盛月白的話,在一旁說:“傷口有紅腫,是有可能引起發(fā)熱,我之前燒火被燙傷也是這樣,不過也不是什么大事,傷口定時消毒,不能沾水,紗布也要勤換,等消腫了就沒事了。”
    盛月白點了點頭,看著陸政發(fā)紅的臉,很不放心地自語道:“怎么像是燒傻了,一會兒回去了還是得找個醫(yī)生過來看看。”
    司機過去開門,把老板娘請進來。
    老板娘端著食盒進來,看見屋里的情形腳頓了一下,很快恢復如常,走上前去,笑著對盛月白說:“這是店里新出的糕點,盛先生帶回去嘗嘗,若是哪里不喜歡,下次店里再改。”
    盛月白微微頜首,說:“多謝。”
    司機在一旁看得咋舌。
    他以前也替上虞其他有錢人家開過車,自然知道這家餐廳,聽說是評上過什么星級的,在上虞的名氣大得很,國人都把在這里請客吃飯當做財富和身份的象征,定個座得至少提前十天半個月。
    方才過來時下面人還排著隊,盛先生臨時決定過來卻直接就有包廂,臨了走時老板娘親自還過來送糕點,甚至為他定制菜色……
    司機心里感嘆,這位盛先生在上虞城的地位,今天總算是親眼見識到了。
    想起自己方才胡思亂想的那些,司機不禁嚇得哆嗦了一下,不待陸政說,很主動的走過去替盛月白把食盒了接過來。
    元熙路三十六號的二樓書房里,嚴南正喋喋不休的跟午休結束過來上班的溫妮訴苦。
    “……當老板的人心都是黑的!我之前喊他去逛妓院,他理都沒理我,我還以為他是不感興趣,結果呢?!他自己去妓院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花了三千塊!他就是不想跟我一起去!怕我蹭他那三塊錢的門票費!”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你有看到過他花三千塊買的那個妓女嗎?”溫妮說:“這么多天了,我根本沒在這棟房子里看見過第二個人,我還是保留我的觀點,我認為老板花的這三千一定有什么別的用意,或許是為下一步的投資探路。”
    嚴南抓了抓頭發(fā),說:“行吧……”
    “那今天呢?”嚴南又激動起來:“今天又怎么解釋?我辛辛苦苦為他工作了五年,連一頓飯都吃不肯給我吃!我想吃那家餐廳已經(jīng)很久了!”
    溫妮憐憫地看了嚴南一眼,仍然立場很堅定的現(xiàn)在老板這一邊,說:“那么想吃的話,你自己為什么不花錢去吃?”
    嚴南哭喪著臉:“你以為我不想嗎?我根本預訂不到!”
    溫妮給他提建議:“你可以去找今天請老板吃飯的人,他們有求于老板,這么點小事肯定很容易答應。”
    “不是。”嚴南才想起來這件事溫妮還不知道,語氣突然變得興奮起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陸政請人吃飯!”
    “老板請人吃飯?”溫妮果然大吃一驚,不可置信地說:“怎么可能!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花到他的錢?”
    門外的盛月白“噗嗤”一下笑出聲。
    書房里討論得正熱鬧的兩個人同時噤了聲,齊刷刷朝門望過去。
    陸政推開書房門,面無表情的朝兩人掃了一眼,然后側過身,把進門的位置讓了出來。
    盛月白緩步走進去,跟兩人點頭打了個招呼,說:“你們好,我是盛月白。”
    溫妮看著走進書房的這個比她見過所有女性都還要漂亮許多的青年,整個人呆住。
    盛月白和溫妮對視上,便笑著問了溫妮一句:“聽你們剛剛說,陸政之前一直很小氣嗎?”
    “……”溫妮剛回過神,緊接著又被盛月白的話給嚇傻了。
    說老板壞話被當場抓到,會不會被當場開除?
    溫妮膽戰(zhàn)心驚的瞄向陸政。陸政冷冷地對她說:“盛先生在問你話。”
    “……”溫妮當場窒息。
    “你干什么這么兇。”盛月白轉頭看了陸政一眼,低聲耳語道:“你不要嚇唬女孩子。”
    陸政乖乖點頭,垂下視線,繼續(xù)認真的看盛月白,不再插話。
    “我開玩笑的,別介意。”盛月白笑著對溫妮說。
    盛月白說完又看向嚴南,告訴他:“樓下有從福壽祥帶回來的點心,可以去嘗嘗,喜歡的話,下次去吃飯直接報我的名字就行。”
    嚴南磕巴道:“好、好的。”
    盛月白走到陸政的書架前,一眼就在書架上看見了要找的那本書,盛月白比劃了一下高度,就開始左右望著找凳子。
    陸政走過來,稍稍墊了一下腳,手一伸就把書從盛月白跳起來都夠不著的那層書架上取了下來。
    盛月白看了看書架,又看了看已經(jīng)到了陸政手里的那本書,語氣很羨慕地說:“你是怎么一下子長這么高的?我記得你之前比我矮。”
    “可能……”陸政想說基因,怕盛月白不高興,猶豫了一下,說:“可能是因為鍛煉。”
    “我也鍛煉了。”盛月白說:“我每天早晚都會喝牛奶。”
    溫妮聽不清他們說什么,只看見盛月白在胸前比了一個高度,又把手舉高,像是要放到陸政腦袋上,心里忽然一驚,立刻想到陸政眾多怪毛病中的一個。
    陸政有潔癖,還挺嚴重。
    前幾年的一次合作談判會議,對面一個女助理給陸政倒茶時差點“不小心”摔進陸政懷里,陸政第一時間站起來躲避,還是她被抓到了手臂,于是陸政當時直接就離了場。
    一群人等了半天,等到陸政回到會議室里時,發(fā)現(xiàn)他身上衣服濕了大片,胳膊都搓紅了,對面老板見狀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把女助理罵了一頓,又讓女助理跟陸政道歉,陸政卻沒給人丁點兒面子,列了一二三四五條指出對方助理對他的冒犯和不專業(yè),然后單方面給出了終止了合作決定。
    溫妮第一時間想出聲阻止,但還是晚了一步,盛月白已經(jīng)把手放到了陸政頭上,甚至還揉了一下。
    溫妮心驚肉跳,轉眼看向陸政,腦子里飛快想著如果老板突然跟人翻臉,她該怎么安慰這個第一眼就讓人心生好感的漂亮青年。
    陸政并沒有表現(xiàn)翻臉的跡象,他甚至對盛月白低下了頭,像是要讓盛月白更容易能碰到他腦袋。
    盛月白嫉妒心很強地在陸政腦袋上又揉了兩把,繼續(xù)找他的茬:“你果然把墨錠扔倉庫了,我想要都沒有,你收了好東西還不好好保管,你真過分。”
    “倉庫里還有好多東西,我去拿給你,好不好?”
    陸政左手拿著書,便伸出那只受傷的手,隔著手套去牽盛月白的手。盛月白很小心陸政的傷,知道他這只胳膊疼,當然不會躲。
    陸政把盛月白的手輕輕握住,低聲說:“我只是想攢下來給你,我不知道什么東西好什么東西不好,就想著,只要攢得多了,總會有一兩個能讓你看得上的。”
    盛月白輕輕把手從陸政手里拿出來,伸手拿過書,然后在陸政還沒來得及失落的時候,伸手牽住了陸政沒有受傷的另一只手,說:“愣著干什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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