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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竟被逼到這樣進退維谷的地步,裴妧不由眼睛紅紅。
她如今這個狀況,且不說沒有法子弄了滑、胎的藥進宮,便是能弄進來,這畢竟是內宮,那藥又太過兇險,若真有個什么意外,驚動了各宮,只怕她更是百口莫辯。
阿盞見著姑娘的為難,想了想,卻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姑娘,您落得這般,又怎是您一人之錯。您入宮這些日子,哪一日不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這若那日不是太子殿下所逼,姑娘怎會這樣為難。要奴婢說,如今唯有一個法子,能解了姑娘的圍。”
阿盞自幼就侍奉自家姑娘身邊,當然知道她們主仆二人榮辱一體。說的更準確一些,姑娘若不想成為棄子,便唯有求救于人了。
這般想著,阿盞哭著就道:“姑娘,您既已有了身孕,不如便把這事兒告訴太后娘娘吧。太后娘娘最是知道姑娘的性情,雖會震怒,可應該會護著姑娘的。這樣,姑娘起碼還能有條退路。”
裴妧萬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嚇得臉色更是蒼白。
而且,便是依她所說,把這事情捅、破,自己當真就能有退路嗎?
太子妃人選如今已經落定,她即便入了東宮,也只是個太子側妃。
何況,還有這么一樁丑事。
自己更會成為太子表哥的污、點,又如何能奢求太子表哥對她有半分的憐惜。
見自家姑娘嘴角的自嘲,阿盞還想再勸些什么,哪知裴妧卻擺手道:“罷了,再想想別的法子吧,我若為了求生把太子表哥牽扯進來,豈不成了顯國公府的罪人。怕是爹爹和母親都會對我失望至極的。”
很快到了第二天。
眾妃嬪依著慣例往慈寧宮給郭太后請安,顧珞用過早膳之后,早早也往慈寧宮去了。
只讓顧珞詫異的是,裴妧今日竟也來了。
可也不知是不是顧珞的錯覺,她總覺得今日的裴妧和往日里變得不同了些。
人當然還是那個人,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渾、身緊、繃,有什么心事一般。
不過她倒也未懷疑什么,畢竟如今新人都快要入宮了,她卻依舊這樣身份尷尬,這換做是誰,誰能不心事重重呢?
在顧珞看著裴妧的同時,其他妃嬪也不免有些面面相覷。
這說到底,在她們看來,裴妧也算是個可憐人。
明明是國公夫人嫡出的姑娘,卻落得這樣的結局。
郭太后心里也是為難極了,要說她聽喜歡裴妧這孩子的,可若說她強讓皇帝要了她,這她還真開不了那個口。
更何況,這孩子還要叫皇帝一聲姑父。
因著裴妧今日的露面,郭太后的情緒并不怎么高,吃了會兒茶之后,便打發了眾人下去了。
等顧珞出了慈寧宮,各妃嬪各自回了自己寢宮。長長的宮道上,顧珞準備往御花園散散步,可沒等她到御花園,卻見一個宮女鬼鬼祟祟的。
顧珞使了個眼色讓拙心問問可是有什么事情,哪知,等拙心回來時,卻見她臉色蒼白。
身后的宮女更是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奴婢給貴妃娘娘請安。”
顧珞瞧著眼前這宮女,原還未多想什么,可等到她自稱是坤寧宮的宮女時,顧珞不由便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娘娘,奴婢有要事回稟娘娘,還望娘娘救救奴婢吧。”
這坤寧宮閉宮多年,因著裴妧入宮又重新開了宮門。
所以顧珞也有些疑惑,這坤寧宮能有什么事情,讓這宮女嚇成這般。
“娘娘,您怕是不信,自坤寧宮重開宮之后,太子殿下便時常往坤寧宮來。這原也沒什么,畢竟這坤寧宮是先皇后的寢宮,太子殿下緬懷先皇后,奴婢們也不敢說什么。”
“可有一日,奴婢卻瞧見太子殿下進了裴姑娘的房間,半個時辰后才出來,奴婢當時都嚇壞了,這裴姑娘雖說和太子殿下是青梅竹馬,可也該懂得避嫌的。”
顧珞聽著這些話,感覺自己的指尖都在顫抖。再回想起那日她撞見太子對裴妧的糾、纏,此時心里已經是一片了然。
哪知道,這宮女接下來的話卻更讓顧珞震驚。
“娘娘,那日太子殿下從裴姑娘房間出來之后,奴婢便多留了些心思。不巧便聽到裴姑娘和阿盞姑娘說著悄悄話,裴姑娘似是有了身孕了。”
饒是顧珞有心理準備,在聽到裴妧懷有身孕的消息時,心里也猛地咯噔了一下。
可她卻未被眼前這話給亂了陣腳,而是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這宮女,問道:“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竟想到回稟給本宮,說吧,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那宮女的目光不由有些閃躲,可卻猶自嘴硬道:“如今闔宮都知道貴妃娘娘掌管鳳印,奴婢真的只是嚇壞了,想給自己留條后路,才往娘娘跟前回稟的。”
若顧珞還是上一世那個傻姑娘,許就信了她這些話了。
可現在的她,又如何能相信這只是一個巧合。
確實,她如今掌管鳳印不假,可若由她戳穿這事,讓皇上龍顏大怒,和太子殿下生了嫌隙,那自己真的能討得著好嗎?
何況,若是一個小小的宮女,發現這樣的事情,當然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替裴妧和太子殿下瞞著,又哪里會有膽量往她跟前來告狀。
這所有的一切,都透露著異常。
而且,這宮女告訴了自己一切,便是讓自己別無選擇。
畢竟,如她所言自己已經掌管后宮,這后宮大大小小的事情,自然得經由她的手,她是躲不開的。
想及此,顧珞對于這背后指使之人,倒是有了幾分好奇。
可到底會是誰呢?
嫻妃?
端妃?
柔妃?
顧珞之所以未懷疑魏貴妃,則是知道魏貴妃若知曉此事,又怎么可能按捺得住性子。
早在皇上給太子賜婚之前肯定就鬧騰開了,怎會眼睜睜的看著皇上選了兵部尚書家的姑娘為太子妃。
這樣想著,顧珞眼神便閃過一絲狠厲,吩咐拙道:“來人,把這宮女的嘴給本宮堵了,丟到亂葬崗去。”
拙心也未料到自家娘娘竟會有此舉動,可看著娘娘眼中的不容置疑,她也不敢多言,直接便讓人堵了這宮女的嘴。
出了這樣的事情,顧珞直接便差人往乾清宮去了。
聞著消息的慶和帝還當六皇子出了什么事兒,急急就往未央宮來了。
哪知道,顧珞卻遣散了身邊侍奉的宮人,緩緩跪在了地上。
見她這般,慶和帝心里不由一咯噔。
而等他聽顧珞說完方才發生的一切,慶和帝再沒忍住,一腳就踹了身側的椅子。
顧珞見狀,神色也是一白,緩緩又道:“皇上,臣妾深知此事事關重大,更涉及太子殿下,所以臣妾斗膽便讓人把那宮女丟到了亂葬崗,還請皇上恕罪。”
聽著她這番請罪的話,慶和帝卻是搖了搖頭,上前扶了她起來:“朕的珞兒,朕當然知道你沒有任何的私心。今日之事,換做這六宮任何一人,只怕早就等不及對太子落井下石了。唯有朕的珞兒,竟想著朕和太子的父子之情。”
顧珞心中輕輕搖了搖頭,皇上這些話她擔不起,因為她所作所為,不過是不甘心被人算計。
可此刻她也沒有時間想這背后指使之人,只聽她緩緩道:“皇上,太子殿下雖糊涂,可太子畢竟是祭天啟圣的東宮太子,若此事鬧騰大了,只怕有損太子殿下的威嚴,更讓皇上顏面有損。”
“還有裴姑娘,不知皇上要如何處置?”
不得不承認,今日這事兒于慶和帝而言無異于是晴天霹靂。
他雖說之前也覺得太子行事狂妄,對太子有些不喜。可那都是恨鐵不成鋼,他們父子間并未離心。
可今日這事兒,在慶和帝看來,太子當真是狂妄至極。
這且不說顯國公府的人送了裴妧入宮,打的是什么心思。
即便裴妧如今名不正言不順,可在宮里宮外的人看來,她已經是自己的女人了。
不管她承寵與否,太子敢招、惹她,這難不成怏然已經把自己當做皇帝了。
否則,何以這樣大膽,何以敢在坤寧宮,他母妃的寢宮做了這樣的荒唐事。
慶和帝越想越氣,這些年他因著對孝儀皇后的緬懷,對太子多有忍耐,可忍耐的結果,竟然是這般讓人難以置信。
想著這些,慶和帝冷冷就道:“當年孝儀皇后去世,她緊緊抓著朕的手,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朕。朕怎能不知,她放不下太子。所以,太子年紀輕輕便封了太子。當時,朝臣們也曾諫言,說太子尚小,朕又身子康健,何以這么早立太子。”
“這些年,朕對太子也是精心教導,不過如今看來,這些教導,都是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顧珞自認識慶和帝以來,便覺皇上無所不能,從未有失態的時候。
可眼前,看著皇上滿目的悲愴和失望,她不由便緊緊抱住了皇上,喃喃道:“皇上,臣妾知道此事臣妾不能幫著您分憂,可臣妾會一直陪伴皇上身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