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長風出手,可是為了捉出躲在傾天背后的我?!
想到這點,我突不敢妄動。
長天公子只是他江湖上的朋友,并非官場同僚,他完全不必將皇族巫族的牽扯講得如此詳細。他那些話,似是有意說人給“人”聽。
他是篤定巫界首領藏身在此,還是已然對小海起疑?
他如何忖度小海,我無從設想,最怕的是,他將小海與滄海有所聯系。我洗去的是他的愛意,不是智力,他當真做如是聯結,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我不能走。走了,只能坐實他可能已滋的猜疑。
念頭打到這兒,我將腳步踅回。
庭院里,清風、長天兩大公子仍打得熱鬧。但秋長風身后一丈開外,已多了兩位逵違多日的守護者。
“大哥,得滿姐姐。”
“小海?”費家兄妹見了我,自是訝異,“你……”
我兩眼泛紅,滿臉委屈,“公子討厭小海,不要小海了。”
“這……”兄妹兩人面面相覷,俱現同情之色,“小海,我們也沒有想到,這種事……唉,我們聽說,你曾回過府里,夫人那么疼你,一定會……”
“得滿姐姐,小侯爺現在如何了?”
“你和小侯爺婚事的傳聞,是真的?”
我點頭,嚅嚅哀聲道:“他說,他要照顧我,小海沒有親人了,小海想找他,可是……”
可是下面是什么,我遲遲艾艾的不說,只怕說多了被這兩個老江湖覺察不對。
“唉。”費得滿揉了揉我的肩,“他奉命追緝大侯爺,已經離京多日了。小海放心,如果小侯爺當真對你說過那些話,他一定會遵守諾言。再者說了,還有我們呢。不管如何,我也不會讓你再像以前一般餓暈街頭。”
秋皓然離京多日。探到這條消息也就夠了,我不敢奢望從他們身上獲知更多。“那小海先走了,你們不要告訴公子我……”
“我們不會說,而且公子也不會聽我們說……哦,小海,你勿多想,其實……”
“小海。”秋長風來到我背后,我悚然回身,仰眸和他打了個照面。“本王需要和你談談。”
傾天了掠身疾至,“清風!”
“長天,我已經說過,我不會對這個丫頭如何。但如果你執意阻攔下去,會發生什么事就難說了。”
傾天仍是執意要拉我過去,在秋長風又要出招相斥時,我道:“哥哥,就讓我與秋公子談談罷,我也想知道秋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哥哥?”秋長風長眉微掀,目瀾一閃,“本王果然小看了你呢。”
答應他的“談談”,絕不是期望能從一只狐貍嘴里探聽到什么。我當真想知道他一再地找尋小海,是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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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家別莊的花廳。
從窗口見得著傾天與費家兄妹的身影,廳內只有兩人,我與秋長風。
“小海,你認為本王是一個怎樣的主子?”
他這句話,令我一時怔忡。之前,他不止一次地冒出過類似詰語,而那時,他只為了從我嘴里逼出一個言不由衷的“好”,享受為難別人的樂趣而已。現在,又是為了什么?
“不回答,就是不好回答了。”他坐在距我幾尺的花案之畔,“本王記得,身為丫頭,你還算稱職。本王自忖,本王不會是一個能夠體貼下人的主子,但也不會是一個欺奴的惡主。”
呿,才怪……我腹謗未完,遽然接到他掃來的兩道探究眸光,遂俯眸垂首。
“本王敢說自己不是惡主,是本王料定自己不是一個會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浪費精神的人。可是,你讓本王很是懷疑這一點。”
我不說話,他似乎也不需要我說話,“在重見你之前,本王極不喜歡聽到‘小海’這個名字,一旦有人提起,強烈的厭惡會讓本王沒有片刻耐性的打斷,不會多聽一字。那份沒有理由的情緒讓本王以為,我一定是討厭極了你。”
討厭極了我?這……不對,這不是我的本意,他不該對小海有任何情緒,他應該……
“但在府里見著你時,心間卻甚是平淡……”
對,對,對,應該如此,我就是要他將小海歸類于曾侍候過他的每一個丫鬟,一個平淡無奇的丫頭……
“我厭惡別人提到小海,見了小海卻無厭無喜,你認為,這樣正常么?”
我一愣。
“就是因為這個反差太過強烈,讓本王有了將你帶在身邊研究的決定。”
所謂為秋夫人壽宴操持,只是便于他就近“研究”的托辭?
“我不討厭你。”
……啊?
“你甚至不是一個從里到外恭順如一的丫頭,你甚至敢在背后數落主子,縱算如此,我研究的結果居然是,我不討厭你。而在我想進一步確定時,你離開了。按理,一個丫頭走或留,我不該在意,但你的不辭而別,讓我很不喜歡。就如吃過一次黃蓮知其巨苦滋味后還要再吃一回一般,很不喜歡。”
他到底想說什么?我怎愈聽愈冷,愈聽愈怕?
“小海,本王和你,曾發生過什么事么?”
“……沒有。”
“我也記得沒有。”他笑。
沒有就好。我松了緊繃的心弦。
“可是,”他仍然唇角噙笑,眼光陡轉犀利,“本王身邊每個人卻告訴我,本王和你,不是尋常的主仆關系。”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當然不可能!”
“你如何如此肯定‘不可能’?”
“我……”我的暗示不會失準,我的術力在巫界無人可及。所以,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而且,他自己,他身邊的人,都已說過,他不聽任何關于小海的只言片語……
“到現在,他們有人說起你時,我仍然抗拒傾聽。但我已然很清楚,這種無端的情緒,是別人強加于我,非我本意。”
他,他說了什么?我抬眸,落進他兩眼幽深的攫視。
“他們說,我拒聽,他們自不會再說。只不過,如果你僅是一個在本王身邊侍候過的普通丫頭,他們何必一度要在本王面前提起你?先是得多,得滿,憐星,后有皓然,遠鶴,甚至當今的皇上。你不覺得,你太重要一點了么?”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縱算那時我體虛氣弱,不能將所有人關于小海的記憶抹去,也該在恢復鼎盛后施以補救。與秋長風處得恁樣之久,他無孔不入的精利,他見微知著的縝密,我見得經得可曾少了?怎犯下如此粗拙的紕漏?
“你如此斷定旁人不會向本王說起我和你的事,是因你知道,這種強加于本王的情緒,是如何的強大難違是不是?”
“是……不是!”
察覺他已到近前,我拔腿想跑,手腕卻被他一把扯住,毫不惜力的后拽,撞上他精實的胸膛,強勁的沖撞讓我半邊身子疼痛難當。
“告訴我,你對我做了什么?”
“我……”
“你想控制我?”他一只手攀上我頸喉,僅是徘徊,沒有收緊,但冷厲目光已足能教我窒息,“滄海……”
滄海?他還是聯系起來了?!他……
“滄海也是你幻化出來迷惑我的,是不是?”
“呃?”
“你以巫術幻化出了一個能讓天下男人瘋狂的女人,讓她成為你的傀儡,讓她為你兵不血刃的開疆辟土,對不對?”
“這……你胡說什么?滄海要嫁的是秋皓然,與迷惑你有什么關系?是你自己色迷心竅,用了那等下流手段……” 我瞠目結舌。
“接著說,小海,還是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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