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剛把眼睛睜開,我便探手向兩邊摸索起來,我的寶貝,可不能丟,不能丟哦……
“你在找什么?”
“寶貝啊,我的寶貝,哪里去了?哪里去了?”
“那邊有兩樣,一個是從你身上生下來的,一個是從你手里硬奪下來的,你找哪個?”
兩樣?哪來的兩樣?我小小詫異,順著他指點,果然就瞧見了兩樣:一樣擺在案上,一樣放在小床上。
“他……它……他們……”
“要兒子還是要銀子?”
“廢話,當然是要……”我倏爾意識到,“兒子”似乎比“銀子”來得重要……兒子?是兒子?“秋長風?”
“你總算看到我了。”他面色陰沉,目光兇狠。
“這么大一只,誰會看不到?”這不重要啦……“我生的是兒子對不對?是兒子是不是?是兒子……”
“是兒子!”
真的是兒子?!什么叫喜從天降?什么叫天遂人愿?什么叫……“你做什么?”
“你做什么?”他按住我,拿緞被將我包得緊緊密密,硬板板冷嗖嗖道,“一個剛剛生完孩子的女人,除了暖榻,你還想去哪里?”
“我要看兒子!”多理直氣壯的理由。
“……等著?!彼L腿闊邁,僅幾步,就將小床帶到我眼前。
啊……我的兒子?那紅通通嬌嫩嫩的一團粉肉,是我的兒子?我探出手,卻給他避開。“做什么啦?”再敢攔我,咬人哦。
“新生兒嬌弱,等娘和婆婆教過你如何抱以后再抱?!?br/>
“他是我兒子!”
“你兒子也要教過你以后才能抱?!?br/>
“秋長風~~”
“撒嬌也無用?!彼汛卜€放在我伸手不可及處,“誰讓你生的是兒子。”
“你嫌棄他?”我會生氣。
“……我何嘗說嫌棄他來著?”秋長風狠瞪過我一眼后,眸光低低,覆向那一團粉肉,登時間,我相信他絕沒有嫌棄:有誰會用如此柔軟如此珍呵如此眷戀的目光注視自己所嫌棄的呢?
“讓我抱抱啦~~讓我抱抱啦~~秋長風,我要抱!”
“好。”他爽快作應。
我欣喜地張臂虛待。而后,他把自個兒塞了進來。
“秋長風!”我生氣了!
“傻丫頭……”他嘆息著,含住了我的嘴兒,清冽的氣息灌注我了滿口滿心,在他這一番纏繞勾惹下,此前伴我多時的思念汩汩涌上,使我用力,用心地回應。
“傻丫頭,你總是要我如此擔心……”他抵在我唇上說話,每動一字,就親一下。
“哪有?”這指控太嚴重,不接受!我摟著他的頸,重重咬住他溫軟的薄唇,好吃。
“臭丫頭……”他回咬,卻不敢太重,“巫族妖女就了不起是不是?云端產子,你是想讓我羽化成仙么?”
“嘿嘿……我很威風對不對?” 雖早早在巫界就逞過本事,但他并未見著。這一回,他總該明白堂堂巫界首領有多了得了罷?
“你實在該打!”他眸光一兇,“娘說,你至少五年內不得有孕。”
“為什么?”雖然生孩子很痛,但生出那樣一團粉色的肉肉很好玩啊,而且,我可記得清楚,秋長風想要一個女兒……
“你只是一個血有肉的巫族妖女,當自己是無敵金剛不成?你在臨產之前,動力太多,耗神過大。若非你有奇佳的先天資質,怕是終生難以再妊。而且,如果不是娘到的及時,孩子能不能保住都未可知!”
“……喔。”怎么會這樣?
“你輕描淡寫的是想我真正打你一回么?”
“……不是啦。”我嘟嘴親了親他厲抿的唇,手指撫弄著他眉間立紋,“女兒要五年后才能給你,你生氣也是應該的?!?br/>
“你——”他俊眸氣瞠,“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我嘴再嘟高,“只準你罵這一句哦?!?br/>
他仰天長嘆,“我前世是欠了你什么?”
“……我抱抱兒子好不好?”
“不好?!?br/>
“我不喜歡你了。”
“你生海兒的時候說過了?!?br/>
“海兒?”
“兒子的名字。”
“啊——”我大叫,“你給你兒子以我的我字取名,你占我便宜!”
秋長風臉黑了大半,拍額懊悔不迭,“想來,我前世欠你的,實在太多了?!?br/>
嘿嘿。我趴在他懷里,竊笑不已。以我名中的一字給兒子命名,我當然領會得他心意,不過,偶爾也要輪到小海逗逗這只臭狐貍嘛。
“那兒子的全名,是叫秋戀海是不是?還是秋愛海?秋慕海?秋思海,秋……”唔?
他又親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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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能抱兒子?”
“不能?!?br/>
“娘呢?婆婆呢?快來教小海嘛。”
“她們主仆重逢,有太多話要說,為你打理完后,就找地方說話去了。”
“主仆?”娘和馮婆婆?盡管訝異,但時下最要緊的,仍是從我身上掉下的那一團粉肉,“我想抱兒子,好想啦?!?br/>
“我是他爹,抱著我也一樣?!?br/>
“怎么可能?”
“不可能?”他指抬起我的臉,墨眸內,兩點綠意將顯崢嶸,“為什么不可能?”
“你……”怎有我兒子萬分之一的可愛?“我怕我兒子想我啊。這十個月,我和兒子一直親親熱熱地聯在一起,突然分開,他肯定會想我,而且……而且,我怕兒子會餓!”
“乳娘已經喂過他了。”
“乳娘?”這一下,我當真氣了,揪起臭狐貍胸前衣襟,“你為何要別人喂我兒子?”
“不然呢?”
“當然我來喂!”我翻看過那些婦類雜書,請教過西衛宮里的年長嬤嬤,喝過一堆的湯湯水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親自喂養兒子。“我來喂,不要別人!”
我兒子的爹端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翕扯起弧度優雅的薄唇,擠出來兩字:“休想?!?br/>
“我碰兒子休想?”
“他休想碰你!”
“嘎?”他眼睛在看……順著他寒光閃閃的眸光,我找到了……自己的胸部?!“大色狐!”
“這是我的,我不會讓他碰。”他說得面不更色。
聽聽聽聽,這叫什么話?有這樣做人家爹爹的么?“給我兒子,我要抱兒子,我要喂兒子啦!”臭兒子,睡得如此香甜做什么?聽不見你親娘為你“聲嘶力竭,肝腸雨斷”哦?
“如此想抱,抱著它罷?!彼麑⒁晃镉舶鸢鸬厝M我懷內。
“抱它做什么?”它又不是軟軟嫩嫩的兒子。雖如此,我仍撫著其上紋理,愛不釋手。
秋長風臉上驟轉陰云密布,“你玩騰云駕霧時不忘抱它,生兒子的時候奪了半天才奪得下它,它對你有恁重要?”
“它當然重要!”
“……小錢奴!”
錢奴就錢奴,何況,抱它遠足,可不單單為了里面那些攢了小海向往和夢想的銀錢。
“若沒有它,你也不能第一眼識出我是真是假罷?”我解開鎖扣,探摸進最里底層,揪出了一牛皮作封的信箋,“這里面還有它?!?br/>
“這是……小海?”識出了我手中物什,他瞳底霾意盡收,柔瀾溢動,執起我的手放到唇前愛憐輕吻,“傻丫頭,就算沒有它,我也只會是你一個人的。”
“那不一樣?!庇辛怂?,我方敢真正篤定,睡在我身邊的男人,不是別人的丈夫,不是別人的父親,他所有的疼愛我可肆意享受,放任擁有。
沒有錯,我握在手中的,便是秋長風和瑩郡主的離緣書。它對小海,對小海的兒子,意義非凡。
“傻丫頭……”
覷著他神情越發柔和好看,我小小聲:“我可以抱兒子了?”
“……休想!”
“……秋長風,你這只臭狐貍!”
“小海,打老遠就聽見你在嗚哇亂叫,都是做了娘的人,還如此瘋顛?”
“是宦兒你把她寵壞了。”
“婆婆!娘!”被臭狐貍抱著死死的,不能下地迎接推門進來的親愛之人,只能探臂疾呼,“快教我如何抱兒子,我要抱兒子!”
“嗯?”娘挑起了春山含翠的黛眉,歪首眨眸,好是納悶不解的模樣,“娘已經教過長風如何抱寶寶了,你讓長風教你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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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娘做依靠,我終是如愿抱上也喂上了兒子。那么小,那么軟的一團,偎靠在胸前時,胸臆間所有的僵硬角落都會化成一汪春暖花開的柔波。我的兒子,我和秋長風的骨肉……
我們時下所在之地,是任州城。
河州城前的大戰,秋遠鶴兵心泱散,秋長風遣兵直追,襄西王、遠東王響應,收復全州、任州、云陽三城,秋遠鶴逃避至汾南王藩境內。而皇帝因為美人棄軍之舉,引發得舉朝嘩然,不得不先返兆邑安撫滿堂重臣質疑。
“管艷姐姐現在如何?”
“她的事,歸冷千秋管,你少替他人操心!”
臭狐貍!
明明他案頭積件不少,我也不需他陪伴,可是,他卻以伴我之名,將書案搬進了寢室。縱算如此,我在床上喂兒子,他在案牘前勞形,亦可互不干涉。但人家大爺疾書之余,總有閑暇向我兒子瞪上一眼兩眼,我既氣,又笑。若非他主動談起如今政勢,誰會睬他?
“可是,冷千秋那個人,并不一定可靠?!?br/>
“管艷那個女人,很懂得審時度勢,不會虧待自己。你當真如此清閑,不如把心思放在你夫君身上?!?br/>
我提了提鼻尖,不予響應。
“……你要喂他到幾時?”
“你少管。”
“明日你想讓我管,也找不到我管了?!?br/>
“你又要帶兵離開?”
“太后宣我進京?!?br/>
“太后宣,你就要去?”要知那個太后,為了她的兒子,可做盡所有事。
河州城前一戰,皇帝、秋遠鶴俱以婦孺要挾,手段委實談不到光明磊落,若成為了最終勝者,或無人敢予置喙。當情態遠非如此時,就由不得要聽一聽正人君子文人墨客的不予茍同之音了。輿論從來就是人心導向,當下形勢雖仍作三足鼎立狀,但不管是軍心、民心,秋長風顯然已拔頭籌。太后她想做什么不言而明,怎么做卻無從預料。
“你不能去!”
“我一定要去的。當今天下百姓既然認為我是正義勤王之師,我何妨順水推舟?與皇上、太后虛與委蛇,又何嘗不可?”
“你怎知太后不是料定你這般的心思才宣你進京?你進了京,還以為那里是你大苑公公子的天下么?”
“有小海陪著啊?!彼麑⑺斓膬鹤訌奈覒牙锉ч_,萬般小心地放進小榻,手不老實地鉆進我襟內,“如果不讓你陪著,你說什么也不會要我去。那,你就陪著我好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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