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池淵追出去的時候, 聞槳人已經(jīng)沒影了, 他走到殯儀館內(nèi)的停車場, 原來停著她車的位置這會已經(jīng)空了。
    池淵輕嘖了聲,摸出手機給她發(fā)了條微信。
    ——走了?
    沒回。
    打電話。
    沒接。
    “……”
    池淵收了手機, 沒再想方設(shè)法聯(lián)系她。
    畢竟聞槳和他也不是多親密的關(guān)系, 人家也沒必要時時刻刻和他匯報自己的去處。
    誰知下一秒, 剛才沒接電話的人又給回了過來。
    他抿了抿唇角, 拇指摁著屏幕往右滑,接通電話。
    “池淵?”
    “嗯。”池淵往前走了幾步,到自己車旁, 拉開車門坐了進(jìn)去。
    “我剛才在紅燈口,不方便接電話, 你有什么事嗎?”
    “也沒什么事。”池淵隨口問,“你回去了?”
    “嗯,回去了,醫(yī)院那邊還有點事沒處理。”
    池淵哦了一聲,“我也沒什么事,你開車吧, 我掛了。”
    “好。”
    結(jié)束通話后,池淵坐在車?yán)锵肓撕芫谩?br/>
    其實在聞槳這次的事情上, 如果沒有蔣遠(yuǎn)山的請求,池淵是不會直接去跟聞槳接觸,最多就是聽池母的話在私下出出力幫點忙罷了。
    但蔣遠(yuǎn)山提了,他也由此知道了些聞槳不為人知的故事, 雖然說不上多意外但也并非全然在意料之中。
    畢竟在以往和聞槳的接觸中,池淵并未發(fā)覺她和蔣遠(yuǎn)山有什么摩擦又或是什么不愉快。
    反而更多的是父慈女孝的情景。
    想到這一點,池淵對聞槳在兩家聯(lián)姻這件事情的做派上愈發(fā)困惑,既然父女不和,她又何必完全聽從蔣遠(yuǎn)山的意見。
    池淵最開始以為兩家聯(lián)姻,是聞氏需要池氏的幫扶,亦或是聞池兩家在商業(yè)上會有所合作,所以他私底下也有托人查探過聞氏的情況,結(jié)果得到的回答都是聞氏目前資金流動穩(wěn)定,經(jīng)營狀況良好。
    與池氏合則是錦上添花,但是不合作,對目前的聞氏來說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那既不是有所求也不是合作需要,池淵想不出聞槳還有什么理由答應(yīng)聯(lián)姻這件事。
    難不成還真對他有意思?
    “……”
    池淵想到這兒,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額角,似乎也覺得自己這個想法有些不切實際。
    大概又過了會。
    他有些無奈地嘆了聲氣。
    算了,反正事情都已經(jīng)走到如今這個境地,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緣由也沒有什么必要。
    他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得有自己的一番事業(yè),只有這樣才能有底氣在池父池母面前說話。
    想開了,池淵也沒什么好糾結(jié)的,收起手機,開車離開了殯儀館的停車場。
    醫(yī)生辱罵病人家屬這事結(jié)束后沒多久,有關(guān)于車禍真正的罪魁禍?zhǔn)滓皇乱脖幌嚓P(guān)部門調(diào)查清楚。
    ——王敬平是開車的人,而胡成只是王家人用來替他頂罪的替罪羊。
    ……
    車禍發(fā)生那天,王敬平帶著胡成在校外和朋友聚會,下午三點,一撥人準(zhǔn)備轉(zhuǎn)場。
    王敬平拒絕了酒吧提供的代駕,而是把車鑰匙交給了只喝了兩三杯酒的胡成,行至半途,王敬平對胡成過慢的車速表示不滿,提出要自己開車。
    胡成拒絕無效,只能無奈和他換了位置。
    最開始剛換了位置,王敬平確實跟沒喝醉時開車一樣穩(wěn),但越往后他的車速越快。
    在連闖了兩個紅燈之后,胡成勸他開慢一點,但王敬平大概是酒精上頭,不僅不聽勸,反而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
    然后。
    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剎那間,車速過快地紅色保時捷“嘭”地一聲撞上了正常行駛的黑色奧迪。
    奧迪車被撞開,車頭扎進(jìn)了一旁的大卡車尾,保時捷也在急速地猛剎間翻滾了一圈。
    胡成坐在副駕,又系了安全帶,在保時捷性能良好的保護措施下,并未受到很嚴(yán)重的傷,而坐在駕駛位又沒系安全帶的王敬平則傷勢較重,且已經(jīng)陷入昏迷。
    車的前擋風(fēng)玻璃已經(jīng)碎裂,胡成解開自己的安全帶,動作緩慢的從里爬出來,又折身去拉王敬平。
    事故現(xiàn)場慢慢圍了些人。
    有人在報警有人在打120還有人在打119救援。
    胡成用盡力氣也沒能將王敬平拉出來,他癱倒在原地,看著救援隊將奧迪的車主抬出來。
    男人血肉模糊的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那一瞬間,胡成知道自己完了。
    ……
    之后,就是接受治療和調(diào)查的階段,王敬平家里有錢有勢,胡成知道自己不能亂說話。
    后來王家的律師來見他,告訴他,只要他認(rèn)罪,王家在事后會給他家里五百萬。
    胡成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工人,家里還有一對龍鳳胎弟妹在讀初中,如果他不認(rèn)這個罪,王家有的是辦法讓他一家人在溪城過不下去。
    他只能認(rèn)。
    ……
    這場荒唐的開年大戲最終迎來了一個更荒唐的真相,事故的真相和敏感性比醫(yī)鬧更能引起大眾的關(guān)注。
    在王家人的所作所為被揭露后,自詡為正義勇士的網(wǎng)友在網(wǎng)絡(luò)上掀起新一輪的討伐。
    #煤二代撞死人找人頂罪##富二代酒駕撞死人#等等與事件有關(guān)的詞條迅速爬上了熱搜首頁。
    除此之外,有熱心的網(wǎng)友還將聞槳當(dāng)時怒罵王家人的小視頻給翻了出來,當(dāng)初醫(yī)生辱罵病人家屬一事又重新回到大眾視野。
    有人為自己當(dāng)初的謾罵道歉,有人發(fā)誓以后絕對不會再隨意站隊,有人則依然堅持己見,認(rèn)為罵人是不對。
    對于這些,聞槳并未再有任何回應(yīng)。
    一周后,富二代酒駕事件的所有涉事人員全都被拘捕在案,檢察部門聲明會按照相關(guān)法律判刑,絕不徇私枉法。
    王家人的產(chǎn)業(yè)也因此受到影響,池聞兩家在業(yè)內(nèi)放話從此以后拒絕與王氏以及和王氏有所牽連的公司合作。
    天涼王破,名副其實。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不久,聞槳接到蔣遠(yuǎn)山的電話。
    沒有太多的關(guān)心和叮囑,只是告訴她池淵在這次的事件中也幫了不少忙,讓她抽個時間去感謝人家。
    這么明顯的暗示,聞槳不會不明白。
    她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應(yīng)了聲好。
    說完這句,蔣遠(yuǎn)山還沒有掛電話的意思,聽筒里只有輕微的呼吸動靜,聞槳將手機從耳邊挪開,垂眸看著正在通話中幾個字,抬手輕觸屏幕,結(jié)束了通話。
    沒什么的,反正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她這樣安慰自己。
    到了周五,聞槳結(jié)束例行工作,把手里的事情和同事交接過后,和周鈺晗同行去更衣室換衣服。
    閑聊中,周鈺晗隨口提道:“上周我們家庭聚會,我老公小姑家有個兒子,比你大兩歲,現(xiàn)在在律師事務(wù)所工作,單身,人長得還行,你要不要考慮考慮?”
    聞槳單手解扣子,搖頭失笑,“不用了晗姐。”
    “真不考慮考慮?”
    “嗯。”聞槳換下白大褂,斟酌著語氣,“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穩(wěn)定發(fā)展的對象了。”
    周鈺晗一臉震驚,“什么時候的事情?你怎么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
    “年前的事情,家里安排的。”聞槳輕笑,“目前還在相處中。”
    “家里安排的好呀,知根知底,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聞槳的家庭背景在醫(yī)院不是公開的事情,除了院長高層沒多少人知道她是聞氏的千金。
    上次醫(yī)鬧的時候,王家也只是公布了聞槳的個人工作信息,并未查到她的真實身份。
    這也是他們?yōu)槭裁磿敲此翢o忌憚的原因。
    以為是個軟柿子,卻沒想到踢到了硬石頭,自取滅亡。
    聞槳沒和周鈺晗說得太詳細(xì),換好衣服乘電梯去了負(fù)一層停車場。在車上的時候,她給池淵發(fā)了條微信,問他明天有沒有時間。
    池淵像是手機二十四小時不離手,下一秒就回了個有。
    聞槳坐在車?yán)铮佳鄣痛梗p手捧著手機打字,看起來格外認(rèn)真。
    -聞槳:我想請你吃飯。
    -池淵:嗯?怎么突然請吃飯?
    -聞槳:感謝你這次的幫忙。
    -池淵:不用了,也沒幫上什么忙。
    -聞槳:好的,那就這么說,地址我晚上發(fā)給你,明天見。
    另一邊,池淵看到聞槳發(fā)來的最后一條消息,沒忍住笑了出來,這人請吃飯的方式還真是硬核。
    他的笑聲突兀,站在臺上匯報項目的經(jīng)理堪堪頓在那里,會議室里眾人面面相覷,不知這位少爺突然抽什么風(fēng)。
    坐在池淵身旁的時呈在桌底踢了他一腳,湊過去壓低聲音提醒道:“你注意點場合。”
    池淵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正處在嚴(yán)肅正經(jīng)的會議室里。
    他輕咳一聲,收起手機,抬眸看著臺上的人,眼底漆黑,語氣禮貌得體,“不好意思,您請繼續(xù)。”
    被中斷的項目匯報又重回正軌。
    池淵看著桌面上的報告,逐漸也從剛才分心的狀態(tài)里抽離出來,時不時還提筆在紙上勾畫幾筆。
    會議結(jié)束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后的事情,窗外夜色彌漫,池淵跟著時呈去了他的辦公室。
    時呈解開領(lǐng)帶,坐在辦公桌后,“說說吧,今天怎么突然想來公司聽會了。”
    池淵站在書架前,隨手翻看著擺在其中的雜志,“自家公司,那不是想來就來了么。”
    時呈嗤笑一聲,知道他說的不是實話,但也懶得管他,起身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走吧,先去吃飯。”
    “得嘞。”
    吃過飯后,池淵收到聞槳發(fā)來的吃飯地址,到這時候也不好再拒絕,回了個好。
    聞槳沒再回。
    他收了手機,看著時呈,“哥,明天把你家瑄崽借我一天唄。”
    時呈:“要借就自己去接,我和你嫂子沒時間送。”
    “那成啊,我今晚就跟你過去接他。”
    他這么爽快,時呈反而有些疑慮,“你別帶壞他。”
    池淵輕笑,“我像是會帶壞他的那種人嗎?”
    時呈垂眸不看他,語氣閑閑,“你不是像。”
    “……”
    “你就是。”
    “……”
    聞槳定的吃飯的地是市中心一家口碑好人氣很旺的老字號清軒閣,得提前三天預(yù)約才能排上號。
    許南知和那里的負(fù)責(zé)人有合作,給開了后門,臨時幫排了一桌出來。
    本來她知道聞槳是請池淵去那里吃飯,還不太樂意幫忙,甚至還想和負(fù)責(zé)人打個招呼,不讓給留位的。
    但架不住聞槳軟磨硬泡,最終還是松了口。
    聞槳約的是中午那頓飯,十點多從家里出門,到了地方才知道池淵帶了瑄崽一起。
    池淵和她解釋,“他爸媽這周有事,把他丟給我了,不介意吃飯多個人吧?”
    欲蓋彌彰。
    聞槳大概猜出他帶著瑄崽一起的原因,也沒戳破他,輕笑,“這有什么介意的。”
    聽言,池淵拍拍瑄崽的腦袋,“還不謝謝姐姐。”
    “……”
    還真是慣得你。
    瑄崽倒是沒所顧忌,對著只有一面之緣的聞槳格外好感,說完謝謝就伸手要聞槳抱。
    聞槳來者不拒,彎腰把人抱在懷里,探出視線看著池淵,“先進(jìn)去吧。”
    “行。”
    清軒閣只有兩層樓高,后期專門改建過,整體構(gòu)造有點像徽派建筑,白墻青瓦,屋檐勾勒彎翹。
    包廂在二樓,樓梯是木質(zhì)的,踩上去會有很清晰的動靜。
    聞槳抱著瑄崽,視線受擋,抬腳的頻率放慢了些許,瑄崽親昵的摟著她脖子,嘀嘀咕咕和她說小故事。
    池淵走在兩人身后,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在聞槳身上。
    最近溪城的氣溫回升很快,聞槳穿得單薄,一件黑長裙,外邊搭著件長款的開衫毛衣。
    長發(fā)隨意披散在背后,發(fā)色不是純粹的黑色,偏梨木棕,發(fā)尾卷翹,背影削瘦。
    雖是醫(yī)生,池淵卻很少能從她身上聞見消毒水的味道,更多時候都是較為清新的柑橘調(diào)和橙花香。
    他抬手摸了摸鼻尖,低頭錯開了視線。
    一頓飯吃得還算融洽,聞槳也慶幸池淵帶了瑄崽出來,讓氣氛不至于那么沉默和尷尬。
    吃過飯后,瑄崽有點犯小孩子脾氣,抱著聞槳的腿吭吭唧唧,池淵說什么他都不肯撒手。
    聞槳彎腰摸了摸他腦袋,低聲哄著,“瑄崽,你和姐姐說,你想做什么呀?”
    他搖搖頭,小臉皺著,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聞槳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他這是怎么了,只能繼續(xù)哄著,“那姐姐帶你去玩好不好?帶你去看大鯊魚看小海豚,行不行?”
    大約是孩子天性,聽了聞槳的話,倒也不鬧了,還試探著問:“那我能去看小企鵝嗎?”
    一旁的池淵哼笑,伸手捏捏他的臉,“行,只要你乖乖的,何止是企鵝,企鵝它祖宗十八代,二叔都帶你看。”
    “……”
    清軒閣隔街就有家海洋館。
    距離不遠(yuǎn),步行比開車方便,池淵抱著瑄崽,聞槳走在里側(cè)。午后陽光靜謐,三個人的身影緊緊挨在一起。
    在旁人看來像是個幸福的一家三口。
    只是湊近了看,卻有些沉默。
    走了一段路,池淵率先打破僵局,“王敬平現(xiàn)在還沒醒?”
    “沒。”聞槳手指交叉背在身后,“腦損傷百分之五十三,幾乎沒有蘇醒的可能。”
    “不醒在床上躺一輩子,醒了就得在牢里過一輩子,也不知道老天到底是眷顧他還是折磨他。”
    “誰知道呢。”聞槳看著地面上的影子,“總歸都不是什么好下場。”
    池淵看了她一眼,想起蔣遠(yuǎn)山提到過關(guān)于她母親的意外,抿了抿唇,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等到了海洋館,池淵看了眼售票處擁擠冗長的人流,眉頭微蹙。他放下瑄崽,看著聞槳,“你們在這等會,我去打個電話。”
    “好。”
    他去打電話的間隙,瑄崽對旁邊的玩偶?xì)馇蚋信d趣,小手拉住聞槳,奶聲奶氣道:“姐姐,我也想要那個,你可不可以幫我買一個。”
    聞槳輕笑,“當(dāng)然可以呀。”
    氣球里是氫氣,稍微不注意沒抓牢就會飛走,聞槳買了兩個,一個系在瑄崽手腕處,另一個被他抓在手里。
    買完氣球,池淵也打完電話回來,身后跟著海洋館的負(fù)責(zé)人。
    瑄崽和他炫耀手里的氣球,完了還要把多出來的那個系到池淵的手腕上,“叔叔也要系,這樣姐姐就能一直看到我們了。”
    池淵:“……”
    我他媽后悔帶這崽子出來了。
    他還沒說什么,小屁孩以為他不肯又開始要吭吭唧唧。
    “打住。”池淵有些無奈的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精致的手腕,手背上的血管凸起明顯。
    他朝瑄崽伸過去,“來,給你系。”
    瑄崽:“我系不好。”
    “……”
    他回頭,“姐姐可以幫我二叔系一下嗎?”
    “……”池淵開始懷疑他媽是不是把助攻的魔爪都伸到了這小屁孩身上。
    聞槳揚眉,抬眸默不作聲地看著池淵,沒拒絕也沒答應(yīng),像是在等他做這個決定。
    池淵抿了抿唇,把胳膊朝她伸了過去,“幫個忙吧,不然這小鬼煩死了。”
    聞槳點頭,從瑄崽手里接過氣球,往前靠近他,捏著繩子繞過他手腕一圈,輕輕打了個結(jié)。
    打結(jié)的時候,她的指腹輕輕擦過他手腕處的皮膚。
    像是羽毛輕拂,觸覺異常敏感,池淵下意識蜷縮了瞬手指,輕滾著喉結(jié),強忍著沒將手縮回來。
    等進(jìn)入館內(nèi),聞槳和池淵樣貌出眾,瑄崽活潑可愛,他們兩手上又都系著氣球,自然引起了不少回頭率。
    一對帶著孩子的夫妻和他們擦身而過,小女孩看著池淵和瑄崽的造型,糯聲糯氣道:“爸爸!你看那個弟弟的爸爸都和他一起系氣球,我也要和你一起系。”
    “好好好,爸爸出去就和你一起系。”
    ……
    池淵也聽到這話,抬手揉著瑄崽的腦袋,“小鬼,別人說我是你爸爸呢。”
    瑄崽抬頭看看他,又看看聞槳。
    下一秒,他猛地扎進(jìn)聞槳懷里,超大聲的喊道:“媽媽!”
    “……”
    “……”
    作者有話要說:  -瑄崽:助攻mvp。
    -周一(明天)上夾子,早上九點的更新推遲到晚上十點。
    -感謝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