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寒沒想到,父母沒有等來,卻等來了安然的消息。</br>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他愣了好久,若不是突然聽到這個名字,他幾乎快要忘記了。</br> 曾經,他愛她多過愛自己,愿意為了她而付出一切。</br> 可是現在,他變了,對這個名字,甚至還有幾分的陌生。</br> 已經回不到過去了。</br> “她怎會找你?”葉寒看著孔媛。</br> 孔媛說道:“事實上,我與她一直都有聯系。”</br> 葉寒:“……”</br> “大多數都是她找我,就是詢問一些關于你的事情。”</br> 葉寒沉默,對于這話,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br> “小寒,都這么久了,你還不打算原諒她?”孔媛疑問道。</br> 葉寒:“……”</br> 見葉寒不說話,孔媛接著又道:“有些話,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你說,說多了,又怕你生氣。”</br> “媛姐,咱們是一家人,就算你說錯了,我也不會無端生氣的。”</br> 孔媛微微點頭,柔聲說道:“我知道你對我好,正是如此,我才一直掙扎,一方面,我不愿意看到你生氣,可是另一方面,我又不想別人誤會你,同樣也不想你去誤會別人。”</br> 頓了頓,孔媛接著說道:“安然的確錯了,可是換個角度,誰又沒有犯過錯?她再錯,也并沒有對不起你。”</br> “媛姐打算替她說話?”</br> “我只是不想你們錯過。”</br> 葉寒沉默一會兒,問道:“她回來了?”</br> “深南,前幾天才回來。”孔媛回答:“她的狀態很不好。”</br> “呵呵,媛姐,你拿了她什么好處?為什么要幫她說話?”</br> “小寒,你懷疑以前跟安然的那些日子嗎?從小到大,她對你怎樣,你應該比別人清楚,她害過你嗎?”</br> 葉寒被問住。</br> “還有就是,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一直在漂亮國。”</br> “你應該知道她在漂亮國,可你卻并不知道她在那邊做什么吧?”</br> “不知道。”葉寒沒有否認。</br> 孔媛遞過一個文件袋:“你先看一下這個吧。”</br> 帶著疑惑,葉寒打開文件袋。</br> 只是一會兒后,他便震驚無比地抬起頭:“這……”</br> “這就是她給你弄回來的。”孔媛說道。</br> 葉寒沒有說話,此時此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br> 怎么也沒有想到,這文件的內容竟然是他一直都想要的東西。</br> m商會與漂亮國合作的那個研究所位置,甚至,還有圖片,研究所里面的圖片。</br> 最不可思議的是,他還竟然從那些圖片中看到了父母的身影。</br> 安然是如何得到這些東西的?</br> 那個項目,是漂亮國那邊最為高級的秘密,很多人都想去打聽,卻沒人能成功,沒想到被安然知道了。</br> 不可思議!</br> “為了這些東西,她損失了一條胳膊。”孔媛說道。</br> 葉寒:“……”</br>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但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你想了解,就親自去問她吧。”</br> “她在哪?”</br> 這一次,葉寒沒有任何的猶豫。</br> ……</br> 紫華小區。</br> 葉寒站在那里許久,始終有些拿不定主意。</br> 其實,葉寒并不怎么愿意見安然,見了又能說什么?</br> 無論怎樣,雙方是再也回不去了。</br> 但如今,他卻不得不來。</br> 深吸一口氣,敲門。</br> 他知道,安然也肯定在等著他。</br> 門被打開,開門的正是安然。</br> 兩人四目相對,卻都沒有開口說話,就彼此地對視著。</br> 葉寒注意到,安然的右臂沒了,衣袖下空蕩蕩的。</br> 看到這,葉寒也說不上來是什么樣的感受,有難過,也有憋屈。</br> 直到現在,他都感覺像做了一場夢,兩人的關系怎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br> 只可惜,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再也沒辦法回到過去了。</br> “要進來坐會嗎?”</br> 安然率先開口。</br> 葉寒微微點頭,看到安然那已經空蕩蕩的右臂,他將很多話都咽了回去。</br> “飲料行嗎?”安然問道。</br> “可以。”葉寒點頭。</br> 安然拿過一支飲料遞過去。</br> “不好意思,沒想到你今天會來,我都沒化妝。”</br> 葉寒直忽視這話,拿出那份文件放到茶幾桌上:“這是怎么回事?”</br> “能幫到你嗎?”安然答非所問。</br> “能。”葉寒沒有否認:“告訴我,怎么回事?”</br> 安然笑了,卻并沒有配合葉寒:“能幫到你就好。”</br> “不愿意告訴我?”葉寒微皺起眉頭。</br> 安然淡笑:“都過去了,很多事情都已經不重要了。”</br> “你手臂是怎么回事?”</br> 看著安然那條已經空蕩蕩的右臂,葉寒終于忍不住地問道。</br> 安然低頭看了右臂一眼,說道:“是我不小心。”</br> 聽到這話,葉寒一直壓著的怒火終于控制不住了,冷冷問道:“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感激你?”</br> 明明就為他付出那么多,甚至不惜以身犯險,從漂亮國拿到這些東西。</br> 這個時候,她不是應該邀功的嗎?</br> 還裝什么?</br> 搞這么多事情出來,只是純粹為了幫他嗎?</br> 這個情,他不愿意領。</br> 安然神色一暗,微低著頭,緩緩說道:“小寒,我做這些事情,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從你這里得到什么。”</br> “那你為什么要幫我?真以為我會感激?”葉寒不屑道。</br> 安然苦笑:“你就當我這無聊,找點事情來麻醉自己。”</br> 葉寒:“……”</br> “曾經,我也希望我們的關系能回到過去,可是經歷過那么多,我知道,咱們的關系已經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小寒,我并不怨你,只恨我自己,為什么就拎不清。”</br> 葉寒說道:“那些都不重要了,說吧,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我不否認,你弄回來的這些東西,的確對我有用,而我現在也沒有什么可以給你的,唯一可以給你的,也就只有錢了。”</br> 聽到這話,安然笑了,是那么的無奈。</br> 別過頭,不讓葉寒看到她臉上的絕望與淚水。</br> 葉寒注意到了,但他告訴自己,與他無關。</br> “我不缺錢,真的不需要。”平靜之后,安然說道。</br> “十億。”</br> 葉寒答非所問。</br> 安然嬌軀一顫,忍不住地問道:“小寒,難道咱們之間,除了錢,就真的已經沒有別的話題了嗎?”</br> 葉寒不愿意回答這個問題。</br> 安然輕嘆道:“我不要你的錢,這份文件,你就當作是我不小心掉了,被你撿到吧。”</br> “你認為這樣,我就會感動?就會覺得我欠你的?”葉寒不吃這一套。</br> 安然無奈:“小寒,真的不像你所說的那樣。”</br> “開個價吧,我不愿意欠別人的。”葉寒揚手打斷。</br> 他已經看過文件,還可以裝作沒看過?</br> 還能這樣嗎?</br> “行,那就給吧,幫我轉到慈善基金會去。”</br> 葉寒一怔,并沒有反對,他只是給錢,至于安然要將錢放到哪里,給誰,那都是人家的自由。</br> “隨便。”</br> 安然突然音高八度,額頭上的青筋畢露。</br> 葉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br>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相信,都無所謂,就當是我自作多情吧。”</br> 安然抹掉淚水:“不需要你同情,也不需要你欠人情,我不怨你,更沒有資格怨你。”</br> “你走吧,我有些累了。”</br> 葉寒沒有作聲,坐在沙發上沒有動。</br> “走啊,還在這里做什么?還想看著我這么一個賤女人表演嗎?又演又作,又當又立的女人,沒意思的。”</br> 安然再次下逐客令。</br> 葉寒走到門口,停下腳步,想了想,轉身說道:“回頭給我一個賬號。”</br> “砰!”</br> 回答葉寒的,是一聲巨響。</br> “這么快?”</br> 停車場,龍陽滿臉的驚訝。</br> 見葉寒沒有吱聲,龍陽又道:“啥意思?該不會是吵架了吧?”</br> “我是不是很冷血?”葉寒答非所問。</br> 龍陽一怔,聽到這話,他又豈會不知道,兩人肯定是吵架了。</br> “真的吵架了?”龍陽忍不住又問一句。</br> “你好像還沒有回答我,我是不是很冷血?”</br> “想聽真話?”</br> 葉寒聞言,擺了擺手:“算了,你還是別說了。”</br> “嘿嘿,看來你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龍陽笑道:“為什么要吵架?”</br> 葉寒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龍陽愕然當場。</br> “靠,人家沒有拿菜刀收拾你,就算很不錯了,你小子,可真行啊。”</br> 葉寒:“……”</br> 龍陽道:“是不是不服?講真,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沒錯,她以前的確是對不起你,可是你也不能直接一棒打死啊,拋開別的,在你開診所之前,她對你怎樣?你心里沒數嗎?那是相當的不錯了吧?后面雖然犯了錯,她也已經在想辦法彌補了,甚至為此而丟掉了一條胳膊,你倒好,直接想用錢砸人家,無語。”</br> “你很憤怒?”葉寒問道。</br> “呵呵,我只是替她感到不值罷了。”</br> “舔狗。”葉寒罵了一句。</br> 龍陽:“……”</br> “我知道她幫了我,也知道以前對我很好,可那又怎樣?我就該原諒她嗎?無論怎樣,她也曾經做過傷害我的事情,如今她幫了我,我能做的也只有用錢。”</br> 龍陽氣笑了,揚手道:“算了,跟你這種人說不通,自以為自己很酷,還好意思跑來問我,是不是冷血?”</br> 葉寒:“……”</br> “行了,別怨氣那么重,去調查一下這些內容的真假。”葉寒直接將文件遞過去。</br> 接過文件,龍陽沒有動,而是看著葉寒道:“小子,你想過沒有?安然之所以會這樣做,有沒有可能是受你父母所影響?”</br> “什么意思?你是想告訴我,所有一切都是我父母的決定?”</br> 龍陽聳了聳肩:“只是猜測,我沒有證據。”</br> 葉寒懶得搭理:“那就將精力放到工作上,沒有證據的事情,不要隨便猜。”</br> “你去哪里?”</br> 看著葉寒離去的背影,龍陽大聲問道。</br> 葉寒沒有回答,</br> “每次都是這樣,總要我來幫你抹手尾。”龍陽喃喃說道:“老子是你大舅哥,有你這樣對自己大舅哥的嗎?”</br> 怨歸怨,龍陽卻也知道,他根本就不會拒絕。</br> 敲門安然的門,見她明顯哭過。</br> 看到龍陽,安然愣住,蒼白的臉色瞬間浮現一抹紅云。</br> “他讓你來的?”</br> 安然忍不住問,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當她問這話時,是有多么的緊張。</br> “不請我進去坐兒?”龍陽問道。</br> 安然側過身:“進來吧。”</br> 龍陽坐到沙發上,看到那瓶并沒有開過的飲料,隨手拿起來:“臭小子,夠狠,水都不喝。”</br> “他讓你來的?”坐到龍陽對面后,安然再次追問。</br> “我自己來的。”</br> 安然聞言,低著頭,沒有再問了。</br> 龍陽看著安然那已經失去的右臂,輕嘆了一聲,可惜了。</br> “安小姐,我今天來找你,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清楚,你是怎么想的?”</br> 安然抬頭看著龍陽,有些疑惑,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br> “別誤會,我要弄清楚你的想法,才能幫你們。”</br> “怎么幫?”安然問道。</br> “所以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br> 安然輕輕搖頭:“我已經不抱任何期望了。”</br> “那為什么要幫他?”</br> “談不上是幫他,你也應該知道,毀掉那個研究所,對所有人都有好處,一旦讓那個研究項目成功了,到時候,整個社會,甚至是全球都會兩極分化更嚴重,有錢的就會越來越有錢,也活得更久,這對于另外一部分人來說,是很不公平的。”</br> “你手臂就是因為這事?”</br> 安然低頭看了一眼,沒有回答。</br> “你是怎么找到研究所的?又是怎么進去的?”</br> “這些問題很重要?”</br> “呵呵,也算不上重要,只是好奇。”</br> “都過去了。”</br> “小寒的父母?”龍陽忽然問。</br> “是他們帶你進去研究所的吧?”龍陽說道:“除了這個原因,我實在找不到其它理由。”</br> 安然沉默。</br> 龍陽知道,他猜對了。</br> “方便跟我說一下嗎?”</br> “是他們帶我進去的。”深吸一口氣后,安然點了點頭,并沒有否認。</br> 果然如此!</br> “安小姐,可否告訴我,小寒的父母,為什么要帶你進去研究所?你應該也知道,這個研究所極為的隱秘,普通人根本不可能進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