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龍老爺子不接話,慶老爺子也沒在意,兩人認識幾十年,自然了解彼此的性格。</br> 都是成精的主!</br> “龍老弟,有時候我真的挺羨慕你,退休之后,可以好好享福,不像我,天生就是勞碌命?!?lt;/br> “呵呵,慶老哥這話我不認同,該放手還是得放手,孩子們都大了,我們總不能一直將他們當成小孩子?!?lt;/br> “龍老弟說的是,今天我算是受教了,也深有體會,所以我才說,我羨慕龍老弟,子女都聽話,懂事,還很有能力,不像我家那幾個不像話家伙,整天就知道胡來。”</br> 龍老爺子淡笑,還是不搭話。</br> 對方的話,他也只是當玩笑罷了。</br> 如果說連慶家子弟都只是胡來的話,那天下間還能有誰不是胡來的?</br> 慶家三個子女,每個都有著不凡的工作,雖然慶家大小姐已經死了,但慶振枝兄弟二人,也還是實力強大。</br> “老弟,今天來找你,除了想找你聊聊天之外,老哥我還有一事想求你。”</br> “慶老哥客氣,有什么事就不妨直說,能幫的,我一定會幫。”</br> “龍老弟大氣,等的就是你這話?!睉c老爺子豎起大拇指。</br> “我那不成器的二兒子得罪你女婿,因為這事,我那兒子也被修理得夠慘了,現在還在醫院搶救中,他有錯在先,我認了,犯錯就要受懲罰,我也不說什么,但現在,你那女婿卻依然不依不饒,這就有點過分?!?lt;/br> “呵呵,慶老哥是為這事而來?”</br> “我希望龍老弟能給你那女婿說幾句,有些事情適可而止?!?lt;/br> “老哥,你這算是興師問罪?”龍老爺子反問。</br> 對方愣住,隨即搖頭:“只是忍不住,年輕人犯錯,用不著一棒子打死吧?”</br> “既然慶老哥知道,那想必也應該知道你那兒子是犯的什么錯吧?”</br> 說到這,龍老爺子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老哥,你我認識幾十年,也一起共事十多年,你應該很了解我的為人,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都可以忍,畢竟,我的人生格言是,和為貴,可你看看你那兒子,都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將他裝籠子里?依我看,那都是輕的,換成是我,或許我會直接將你那兒子裝進籠子之后,再直接扔進水里。”</br> 對方:“……”</br> 這話,怎么聽著那么刺耳?真像那句老話一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br> 女婿囂張也就算了,就連老的都這么囂張?</br> “慶老哥你還別生氣,我問你,那種事情,是人做的嗎?稍有不慎,那就是一尸兩命,這是在犯錯?這是在殺人?!?lt;/br> 這話如同重錘,狠狠砸向慶老爺子。</br> “我知道老哥你今天過來的目的,但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我還真的沒辦法,雖然他是我的女婿,但我不能對他太過分?!?lt;/br> 龍老爺子非常生氣,犯了錯,還敢用這副口吻說話?真以為虛長幾歲,就可以為所欲為?</br> “老弟,這事就當老哥錯了,無論如何,這次你都要幫幫老哥。”</br> 老爺子輕嘆,看著滿頭白發的老搭檔,他心軟了,這事鬧大,老伙計真有可能晚節不保。</br> 這事若是傳到老領導那去,恐怕也就鬧笑話了。</br> “我可以試著幫你溝通一下,但你也別抱什么期望,葉寒是什么樣的人,你也清楚?!?lt;/br> 慶老爺子不斷道謝后,方才離開龍家,不到迫不得已,他都不會去找老領導,那是他的最后一道救命符。</br> “爸,葉寒不會同意的。”龍典提醒。</br> “呵呵,我知道?!崩蠣斪有Φ?。</br> 龍典一怔,看樣子老爺子從一開始就算到,葉寒不會同意。</br> “我那老伙計,太高傲,太自負了,這么多年,都還是那樣?!崩蠣斪泳従徴f道:“總以為自己天下無敵,可是,哪來的天下無敵?高傲,自負,總有一天要為自己的行為而付出代價?!?lt;/br> “爸,現在正是好機會,不管是對慶家還是對帝盟,都是一個慘重的打擊。”</br> “這事不要外傳。”</br> “我明白?!?lt;/br> 傍晚,朱清河找到了,躲在某幢普通別墅中的他,被相關部門的人找出來。</br> 躲了兩天的他,蒼老許多,憔悴無比。</br> 鐵證如山面前,他逃不掉。</br> 被抓,不可怕,可怕的是,從此以后,他將要背負一個極為難聽的罪名,不管怎樣,那是他的親生女兒,盡管他的本意并非要殺她。</br> 但外界卻不管這么多,他們只是知道,他下手了。</br> 拘留室里,朱清河雙目空洞無神地看著兒子,兩人彼此都沒有說話,心情復雜。</br> “對不起?!绷季?,朱清河終于開口。</br> 這話讓朱志俊瞬間破防,哭了。</br> 也就是這一剎那,一種叫責任的存在落到他身上,讓他倍感壓力。m.</br> 朱志俊意識到,自己再也無法回到以前那個富二代的無憂無慮時候,從今以后,他就是朱家的頂梁柱。</br> “朱家,以后就要靠你了。”朱清河哆嗦著將指縫的煙送到嘴邊。</br> 他知錯了,也后悔了!</br> 可惜,世間沒有后悔的藥,很多事情一旦發生,就永遠都無法改變。</br> “爸……”朱志俊只覺喉嚨里堵得慌,來見面之前,他還想著,見面后,先一頓臭罵,可是現在,看到父親那副模樣,朱志俊罵不起來了。</br> “志俊,你長大了,要懂得分辨是非?!敝烨搴佑盟且呀浰粏〉穆曇艚又f:“你姐那邊,有機會,替我道個歉,至于你媽媽那里,她以后就靠你照顧了?!?lt;/br> “爸……”朱志俊有些慌,父親這語氣,像在交代后事。</br> 沒見面之前,朱志俊恨之入骨,但見面之后,他恨不起來,從小到大,父親對他們都還不錯,現在這樣,也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br> “我累了。”朱清河站起來,轉身朝里面走去。</br> 走了幾步,朱清河又回頭看向兒子,并微微一笑。</br> 沒有任何話語。</br> 再次轉身時,兩行淚水從朱清河臉上劃過。</br> 一步錯,步步錯!</br>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br> 當天深夜,朱清河死了,在他的旁邊,遺書里只有一句話,</br> “我的乖女兒蕓凡,請恨爸爸一輩子就好,下輩子,請別恨爸爸,求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