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安然。</br> 聽到她這樣說,葉寒渾身不是滋味,在他心里,安然應該向著他,而不是幫著別人,即便她是來自安家,也應該向著他才行。</br> 現在看來,是他太年輕,太單純,太理想化了!</br> 有些事情注定無法改變。</br> “小寒子,答應我,讓他走。”安然緩緩說道。</br> “他是你什么人?”葉寒答非所問。</br> 安然沒有回答。</br> “父親?”問這個問題時,葉寒幾乎用盡所有力氣,感覺被掏空,為什么會這樣?</br> “我會告訴你,現在先讓他離開,可以嗎?”</br> 葉寒沉默,他本意是不想放對方離開,至少在他沒有動手之前,他不想放人,但安然將話說到這個份上,葉寒不得不考慮。</br> 最終,一聲怒喝,將安正元趕走。</br> “謝謝。”安然淡笑。</br> 葉寒沒有說話,暴躁的他掏出煙,他以為,只要自己氣度大一些,以前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就會抹掉,就會被忽略,可現在方知,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br> 有些事情,注定過不去,注定會像根針一樣刺在肉中。</br> 哪怕安然以前并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情,也改變不了一個事實,她來自安家,出現在他身邊,也是特意安排。</br> “其實你猜到了,小寒子,我不怪你,當然,也沒資格怪你。”安然苦笑:“我的確來自安家。”</br> 此話一出,葉寒的心里就如同被一個重錘砸狠狠砸中,有一種難言的窒息感。</br> 雖然早已經知道安然來自安家,但是此刻,當親耳聽到她承認時,卻又莫名的難受,而她的主動承認,也無疑是將葉寒心里的最后一絲幻想消滅了。</br> 從今以后,不會再有幻想。</br> “小寒子,我不想解釋什么,很多事情解釋也沒用,或許正如那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br> 安然輕嘆,臉上滿是愁緒:“曾經,我也以為自己只是一個窮人家的孩子,可是現實卻給我開了一個那么大的玩笑,如果可以選擇,我多么希望自己只是窮人家的孩子,而不是來自安家。”</br> “接近我,是為了什么?”葉寒將大部分力量都聚集在拳頭上,極力在控制著自己的情緒。</br> “監視。”</br> 葉寒:“……”</br> “小寒子,我現在說什么,你都不會聽。”</br> “你不說,又怎么知我不會聽?”葉寒反問。</br> 安然說道:“很多事情,我自己無法控制,但請你相信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br> 葉寒沒有說話,這個他還是相信的,一直相處那么多年,她對他怎樣,他肯定知道。</br> “安正元是你爺爺?還是你父親?”</br> 安然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誰才是我的父親,包括我的母親是誰,我也不清楚,只是有人告訴我,我是安家的人。”</br> 葉寒:“……”</br> 安家那些人是不是有毛病?搞這么多事做什么?</br> 皇后說她來自安家,結果卻身中劇毒,安然也是同樣來自安家,卻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誰。</br> 想到這,葉寒有些心軟了,如果安然所說的都是真的,那毫無疑問,她也是一個可憐之人。</br> “小寒子,我不敢求你原諒我,只想請你相信我一次,我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情。”</br> 葉寒沉默片刻,說道:“我相信。”</br> “謝謝。”安然笑了,開心的笑容是怎么都掩飾不住。</br> 冷場了!</br> 氣氛有些尷尬,葉寒從未想過,有一天,他與安然之間也會出現冷場畫面,兩人一直都感情很好,彼此關心著對方,總是擁有聊不完的話題,但現在,兩人都好像找不到話題。</br> “我會退出傾然集團,退出公司的管理。”良久,安然說道。</br> 葉寒差點就脫口而出,內心在吶喊,不用退出。</br> 傾然集團這個名字,本身就是用安然的名字來命名的,傾然,傾城安然。</br> “告訴安家,別來惹我,否則,我不會再留情面。”</br> 葉寒走了,實在尷尬,這樣的氣氛,太難受了。</br> 安然卻在這時沖上來,從背后緊緊抱著葉寒。</br> 葉寒沒有推開,也舍不得。</br> 半晌,安然松手,轉身走了。</br> 由始至終,葉寒都沒有開口挽留。</br> “葉大哥,你為什么不去追?”伊萱萱從外面走進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她全部看到。</br> 葉寒扭頭看去,想說點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心亂如麻。</br> “安然姐是無辜的,不能怪她,就算她真的是安家的人,那也不能怪她。”</br> “你這丫頭,懂什么?”葉寒笑著輕拍了伊萱萱的小腦袋一下:“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來了?不用上課?”</br> 伊萱萱噴嘟起小嘴:“今天沒課。”</br> 葉寒沒有再問,扯開了話題:“中午想吃什么?葉大哥帶你去吃。”</br> “你真的打算不要安然姐了?”伊萱萱問道。</br> 葉寒:“……”</br> “我可得提醒你,你若是真的不要安然姐,保證你會后悔。”</br> “為什么這么肯定?”</br> “因為她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她,你們若是執意分開,注定會成為一對癡男怨女。”</br> 葉寒:“……”</br> 想要反駁,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小妮子的話也并非沒有道理。</br> 真要分開嗎?葉寒不知道。</br> 坐在辦公室里,葉寒感覺心里空蕩蕩的,總是感覺缺少了什么。</br> “董事長,會議時間到了。”秘書敲門進來提醒。</br> 葉寒收回思緒,微微點了點頭。</br> 會議室里,一眾高管都十分好奇,甚少來公司的大老板,今天怎么突然出現?</br> “會議之前,我宣布一件事,安董由于個人原因,以后會慢慢退出公司管理。”</br> 此話一出,高管們轟動了,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沒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大家都不敢問,也隱隱猜到一點,或許這就是大老板今天出現在公司的原因吧。</br> “我不會退出管理層。”此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安然出現。</br> 看到安然,高管們愕然。</br> 就連葉寒也一臉疑惑,剛才明明是她自己說要退出公司管理層。</br> “董事長,我考慮清楚了,我喜歡傾然集團,不想離開。”安然對葉寒說道。</br> 葉寒聞言,莫名的開心:“可是……”</br> “請董事長放心,在我心里,公司排第一位。”安然知道葉寒在擔心什么。</br> “你確定?”</br> “確定。”</br> “萬一他們來找你怎么辦?”葉寒問道。</br> 高管們聽傻了,一時看著這個,一時看著那個,就像在猜謎一樣,滿頭霧水,可他們也不敢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