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獻和周凌風,都明白過來,原來皇上是想給白曉一個好看點兒的身世。</br> 為了什么……</br> 兩人對視一眼,這不言自明啊——當然是為了太后娘娘了!</br> 雖說鈺兒是“微服”捉匪。</br> 但他要罷朝三日,那些嗅覺靈敏的大臣,立刻捕捉到不一樣的氣息。</br> 畢竟,像蕭鈺這等精力旺盛的皇帝,恨不得卷死大臣。</br> 他突然主動罷朝,放假三天,太不同尋常了!</br> “皇上又要去皇后廟小住,靜修三日了嗎?”有些大臣猜測道。</br> “這次恐怕不是……”消息靈通的大臣,神秘兮兮。</br> 聞言,關系好的大臣們,立刻湊過來,態(tài)度謙恭而熱切,“孫大人說說,不是去皇后廟,那是個什么情況?”</br> 孫大人笑而不語,摸著胡子。</br> “哎喲孫大人,您就別賣關子了,都是咱們自己人,趕緊說說……”</br> “若是有什么風向,咱們也好有所準備不是?”</br> 孫大人聽了享受了一陣子恭維哀求,才壓低了聲音道,“聽說皇上微服,御駕親征去了!”</br> 幾位同僚,聞言倒吸一口冷氣。</br> “御駕親征……為何要微服?”</br> “是啊,御駕親征這種事情,不是為了鼓舞士氣?從來都是大肆宣揚的!”</br> “咱們這位皇帝,還真是不一般!什么事兒都愛反著來!”</br> 孫大人搖了搖頭,“非也!這次的御駕親征,不但不大肆宣揚,反而瞞得嚴實,所以,諸位心里有數(shù)就行了,千萬千萬不要傳揚,否則……咱們圣上雖年輕,但那脾氣,可不好惹。”</br> 幾位同僚,連忙連連點頭,“是是是……”</br> “可這次親征的是誰呀?為何來了個反向操作?還不叫人知道?”幾位同僚瞪大了好奇的眼睛。</br> 孫大人又賣了一陣關子,才幽幽說道,“瓦壟寨山匪!”</br> “嘶……”</br> 幾人周遭,一陣死寂。</br> 好一會兒之后,才有人低聲說道,“區(qū)區(qū)山匪,何以要御駕親征啊?”</br> “呵,”孫大人冷笑一聲,“不但御駕親征,你們可知道,伴駕的人是誰?”</br> 眾人眼底,是燎原的八卦之火。</br> “不……不可能是太傅和國師吧?”有人猜道。</br> 立刻有人嘲笑,“想什么呢?這可是我們大梁三巨頭!什么樣的山匪,能讓大梁三巨頭同時出動?”</br> 孫大人卻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br> “啊?!”同僚們驚掉了下巴。</br> “真……真是這三位啊?”</br> “娘誒……這山匪是把天,捅了個窟窿嗎?”</br> “說不準,還真是把天給捅了!”孫大人道。</br> 幾個人眼珠飛快地轉著。</br> 有人反應快,當即一拍大腿,“皇上這是要在大梁境內(nèi),掀起‘掃黑除惡’‘清繳匪徒’的專項行動呢!”</br> “這必定是這次專項行動的第一炮!”</br> “趕緊通知底下官員,最近都機靈著點兒,不敢有半分懈怠之心!把自己轄區(qū)之內(nèi)的強盜匪徒,都好好清掃一遍!”</br> “不想被樹立成反面典型,就別往圣上的槍頭兒上撞!”</br> 幾個關系好的同僚,連忙神色嚴肅地點頭。</br> 短暫的小聚之后,各人連忙回家寫信,提醒自己的朋系去了!</br> 鈺兒的確是帶著韓太傅,周國師,前去剿匪。</br> 他以為自己“微服”地非常好,甚至專門先去了皇后廟,再從皇后廟出發(fā)前往瓦壟寨。</br> 但他不知道,臣子們也有靈巧的消息渠道。</br> 加之他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機靈勁兒,竟然也能猜個七七八八。</br> “先去找馬老六!”鈺兒對韓周兩位肱骨大臣道,“拿下馬老六之后,再直擊瓦壟寨,‘營救’南陽白氏!”</br> 韓獻和周凌風對視一眼,拱手稱是。</br> ……</br> 馬老六早有反心。</br> 誰也不想當千年老二。特別是,白老大還養(yǎng)育了白曉那個不孝子以后!</br> 白曉竟然背叛了瓦壟寨!帶走那么多人,公然說瓦壟寨不好!</br> “若是我兒子,我就砍了他祭旗!”馬老六往地上啐了一口,“但白老大可好!竟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不配再做我們的老大!”</br> 馬老六帶走了一批人。</br> 此時,他們正在半山腰的一出山間洞穴里休息,商議劫掠郡主府計劃。</br> “軍師,你說我們這次能成事嗎?”馬老六盯著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瘦削道士。</br> 被稱作軍師的道士,正在用龜甲占卜。</br> 他眉頭越皺越緊。</br> 馬老六緊張道,“咋?不順利?”</br> 軍師搖了搖頭,“何止不順利!乃是有大患!”</br> “你們招惹了厲害的人!此卦,乃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卦象!跑吧!咱們快跑吧!”</br> 軍師話音未落,眾人就慌了。</br> 還真有人,站起來想跑。</br> 馬老六的刀,比那人的腿更快。</br> “噌楞——”</br> 馬老六把刀而出,手腕一翻,揮刀而下。</br> “噗——”</br> 隨著刀光閃過,那站起來想跑的人,已經(jīng)身首異處!</br> 腦袋骨碌碌滾到一旁,脖子上濺出的熱血,濺了周圍人一身。</br> 山洞里鴉雀無聲,眾人連氣都不敢喘了。</br> 只見那人身體轟然到底,血汩汩向外涌著。</br> “還有人想逃嗎?”馬老六陰沉著臉問道。</br> 眾人安靜如雞,立即搖頭。</br> 馬老六看著軍師,“此卦,有法子可破嗎?”</br> 馬老六眼神狠厲,臉上的刀疤更顯得恐怖。</br> 被他那染血的眸子盯著,軍師嚇得趕緊拿起龜甲,“貧貧貧道……再占一卦!”</br> 正在此時,忽然有巡山的小兵,著急忙慌地跑回來。</br> “馬爺!不好了!咱們的人遇見剿匪之人,把巡山的兄弟都給綁了!”</br> “只有小的一個被放了回來!讓小的報信兒,說投降不殺!”</br> 山洞里吸氣聲一片,軍師算得真準啊!</br> 馬老六皺著眉頭,“對方來了多少人?!”</br> 小兵伸出三根指頭。</br> 馬老六神色一緊,“三百人?!”</br> 小兵搖搖頭,表情呆呆的。</br> 馬老六面如土色,“三千?!”</br> 小兵又搖搖頭。</br> 馬老六覺得頭腦一陣眩暈……不會是三萬吧?</br> “三個人!”小兵說道。</br> 馬老六一驚,掏了掏耳朵,“你說啥?幾個?”</br> “三個人!”小兵斬釘截鐵的說道。</br> “哈!哈哈哈!”馬老六覺得,他簡直要笑死了,“三個人,這么大口氣?他們以為他們是誰?戰(zhàn)神下凡嗎?”</br> 山洞里的人聞言,也都哈哈大笑起來。</br> 馬老六的大兒子馬洪,笑著起身,拱手道,“請阿爹派兒出戰(zhàn)!兒子愿為阿爹綁回這三個狂妄之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