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蕭昱辰上前大喝一聲,“捉賊拿贓,捉奸拿雙!你們擠著他一個人痛扁,是什么道理?與他勾搭那婦人在哪里?你們可有證據,證明他勾引那婦人?”</br> 溫錦不由愕然……蕭昱辰不是一直討厭他的嗎?</br> 剛才還攔著自己,不讓她和卯兔一起過來“看熱鬧”。怎么現在,他倒沖上去,替挨打的男子說話了?</br> 卯兔也追了過來,氣喘吁吁,“阿錦?你怎么在我前頭?”</br> 溫錦還沒解釋,便聽見那一群打人的男子道,“你和他是一伙兒的吧?”</br> “竟然替這狐貍精說話!”</br> “沒綠到你頭上!你自然不氣!站著說話不腰疼!”</br> “趕緊閃開!不然連你一起打!”</br> 這一群正在氣頭兒上的男人,目光兇惡看著蕭昱辰,好似下一秒,就要連他一起打了。</br> 蕭昱辰倒是不怕他們……只是他們的話,叫他格外難受。</br> 什么叫……沒綠到他頭上?</br> 蕭昱辰低頭看著九尾狐……他那張妖嬈魅惑的臉,此時被打得跟豬頭一樣。</br> 他早些時候,恨不得親手弄死這只狐貍。</br> 但此時,明知他是被冤枉,卻被打成這副模樣……他原本是來看笑話的,也不知怎的,竟有些看不下去。</br> “散了吧,此事是誤會。你不如回家好好問問你家夫人!”</br> “子虛烏有,你捕風捉影亂猜的事情,就當街打人,羞辱人,小心我報官抓你們!”</br> “哈?還威脅我們?你報官啊!你就是報到天王老子那兒!今兒這打,你們也挨定了!”</br> 對方掄起拳頭就朝蕭昱辰砸來。</br> “嘶……”卯兔倒抽冷氣。</br> 她倒不是為蕭昱辰擔心。</br> 蕭昱辰就算沒有道法,也是堂堂戰神,他有什么可擔心的?</br> 但這么打來打去,冤冤相報,沒完沒了!</br> 都這么大人了,就不能多用腦子解決問題嗎?</br> “住手!”溫錦上前一步。</br> “這是我夫君,地上那位是我們的朋友,不知他如何得罪了諸位,讓你們對他拳腳相向?”</br> “若他真做了茍且之事,我們絕不袒護,該打就打,該罰就罰。”</br> “可若是你們冤枉了人,無緣無故打了我們的朋友,如今還要打我夫君……這事兒,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了!”</br> 對方一看,來了兩位衣著氣質都不凡的女子。</br> 明明剛剛還在生氣,此刻卻放下拳頭,恭恭敬敬地抱了抱拳。</br> “這位夫人,實不相瞞,的確是您這位朋友不守夫道,勾引我妻,當著我朋友的面,拉拉扯扯!我實在氣不過,非得教訓他一番不可!”</br> “哦?”溫錦挑眉,“你們是有確實的證據?還是捕風捉影的猜測呢?”</br> “我看見了!”打人的這群人里頭站出一個男子來,臉上還帶著怒氣,“我親眼看見他跟張家嫂嫂站在僻靜無人之處說話,還拉扯張家嫂嫂的衣袖,我嫂嫂……”</br> “算了!”主張打人的男人忽然揮手制止他朋友的話。</br> 這會兒人多,他朋友的話,似乎叫他臉上也頗為掛不住,他深吸一口氣,沖溫錦再拱手道,“既然是夫人的朋友,今日看夫人您的面子,我們就放過他,既往不咎!”</br> “夫人氣度不凡,舉止高貴,有您這樣的朋友,實屬他之幸!也請夫人多多勸導您的朋友……”</br> 男人拱了拱手,氣哼一聲,“算了……走吧!”</br> 男人領著他的朋友們,轉身離去。</br> 周圍看熱鬧的人,見沒熱鬧可看了,也陸續散開。</br> 蕭昱辰有些目瞪口呆,“就這么算了?走了?你也沒說什么威懾的話呀?我還以為,今日必得跟一群平民動手了呢!”</br> 卯兔在一旁,捂著嘴偷笑,“看到女子現在的地位了嗎?”</br> “嘶……”九尾狐倒抽一口冷氣,艱難地要從地上爬起來,“誰,誰能拉我一把?”</br> 蕭昱辰斜睨他一眼,卻懶得伸手。</br> 卯兔搖搖頭,上前扶他起來,“哎呀,他們下手怎么這么重?瞧把你打的!”</br> “你也是傻,都這種時候了,干嘛不用道法?”</br> 九尾狐搖搖頭,“我功德快滿,就快突破了!這個時候,不能前功盡棄!”</br> 卯兔嘆了口氣。</br> “但我是冤枉的!絕對、絕對是冤枉的!我發誓!我沒有勾搭什么張家嫂子、李家嫂子!我看那女人采蘑菇,像是誤碰了什么毒物,搖搖欲墜,看起來有危險,便過去搭救她!”</br> “但她不知怎的,竟拉住我,凈說些……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九尾狐腫成豬頭的臉,氣得漲紅,“拉扯之間,便有這么一群人過來把我圍住,將我拉到這人來人往的路上痛扁!若非看到他們是平民,朝他們動手,有損功德修為,我早就、早就滅了他們了!”</br> 蕭昱辰聞言,瞇了瞇眼睛,“要么是仙人跳,要么是誤會……他們可曾向你要錢?”</br> 九尾狐搖了搖頭,“那倒沒有……”</br> 九尾狐的耳朵動了動,周圍的人,還在議論這件事,說他無恥又下流……</br> 它長嘆一聲,“唉,本想做點好事,怎惹得一身騷?”</br> 卯兔也側了側臉,深色不太好看,“他們不明真相,瞎胡說的,你別放在心上。你怎么跑到這兒來了?不如跟我們一起回京,反正素不相識的,管他們怎么說!”</br> 九尾狐神情落寞,它本想做點好事,卻被人誣陷,圍觀之人,都不信他是清白的。</br> 溫錦看著九尾狐狼狽凄慘的模樣,眉頭緊蹙。</br> 蕭昱辰走到她身邊,將手搭在她肩上,“現在我理解了……”</br> “嗯?”溫錦抬眸看他。</br> “理解女性在過去許多年里,生活的不易了。她們做諸事都要小心翼翼,行差踏錯一步……哪怕本是好心,也有可能萬劫不復!”</br> “浸豬籠、木驢之行、七出之過、三從四德……都是對女子的捆鎖和戕害。”</br> 卯兔拍了拍九尾狐的背,“別放在心上了,誰讓你化形成男,又趕上這個時代呢?若換做別的時代,今日挨打的,定是那個女子了!你還只是埃頓打而已,她恐怕就要浸豬籠了!”</br> 聽到這兒,溫錦突然目光一凝,“回來!剛才打人的那一伙兒人!你們回來!”</br> 不僅周遭離開的人,聞言驚訝。</br> 就連溫錦同行這三人,都愕然地看著她。</br> “您,您要干嘛呀?”九尾狐激動道,“無妨……一頓打而已,只要您信我,咱們自己人信我,我便不委屈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