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的兵吏發現了他們。</br> 他大叫一聲,很快一行兵卒,擱下碗,握著刀槍棍棒沖了過來。</br> 但見是一行手無寸鐵的男男女女,兵卒們倒是一愣。</br> “呵,年輕女子?這還有自動送上門的呢?老天待我們不薄啊!”</br> “國師保佑!定是國師做法,給咱們招來的好運。”</br> 溫錦上前,正欲說話。</br> 卻見薛氏姐妹先開了口。</br> 薛采青粗聲粗氣地說,“這四個女子是我們帶來的!這個是她們的爹!主動向朝廷上交兩個適齡女子,給一塊赦免令!我兄弟倆如今領來四個女子,當給兩塊赦免令!”</br> 溫錦一行人聞言,不由一愣。</br> 他們目光灼灼看向姐妹兩個……難怪她們說什么也要跟著來!</br> 原來,她們早已打算好了,用他們換赦免令!</br> “你們也別怪我們,”薛貞回過頭,并不看溫錦他們,她低垂著視線,粗聲道,“對你們來說,并沒有什么不同……對我們來說,卻大不一樣!我們有了赦免令,就能設法活下去!”</br> 薛貞說完,猛地抬頭,目光哀求地看著溫錦等人一眼。</br> 她拳頭攥得很緊。</br> 看得出來,薛貞很緊張。但她們姐妹倆還是決定賭一把——她們賭,溫錦一行人,即便被出賣,也不會揭穿她們。</br> 一來,揭穿她倆,溫錦他們就有可能暴露!</br> 二來,反正溫錦他們是來“自投羅網”的,是否拿他們換赦免令,對他們的目的并無影響。</br> 姐妹倆賭贏了。</br> 溫錦抿著嘴沒說話,她身后的“四個女兒”也都沒吭聲。</br> 反倒是提著刀槍棍棒的兵吏們摸著下巴淫笑,“喲呵,一下子送來四個?看著還挺有料的,身段兒不錯!”</br> 兵吏們的目光,在蕭昱辰和鈺兒的胸前,打了個轉。</br> “就是這女子,女生男相,胡子有點兒旺啊?”兵吏借著火光,指著蕭昱辰道。m.</br> 蕭昱辰深吸一口氣,摸了摸鼻子底下……</br> 白曉胡子算是長得晚的,弱冠之年,他的胡子在男人當中,不算特別旺盛。而且他被天啟弄來這個世界的前一天,才刮過臉。</br> “還未許配人家,所以還未絞面,汗毛旺盛了些,待絞面之后,就白凈了!”溫錦粗聲說道。</br> 蕭昱辰瞧見溫錦和卯兔都在給他使眼色……他連忙“故作嬌羞”地低頭顏面。</br> 對面的兵吏被他“矯揉造作”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br> 蕭昱辰也被自己惡心得差點吐了。</br> 原以為這事兒不難,但如今看來……九尾狐絕對是有些天賦在身上的!</br> 兵吏們笑看向薛氏姐妹倆。</br> “想要赦免令,要等我們的人驗過身,確定是處子才行!”兵吏們對薛氏姐妹倆說道,“先前有人用婦人冒充處子,引得國師震怒,斬殺了十幾個將士。”</br> 薛氏姐妹兩個,聞言大驚……她們表情不顯,呼吸卻是猛地一滯。</br> 薛采青的臉,更是驚得發白。</br> 她僵硬遲緩地轉過頭來,朝蕭昱辰和鈺兒看了一眼……驗身?要看看是否為處子?</br> 他們甚至連女子都不是呢……</br> “而且,”兵吏繼續道,“如今條規已改,上交三位處子,才給發赦免令,你們交了四人,也只能發一塊赦免令。”</br> “不過看在你們如此積極響應朝廷號召的份兒上,另外一個,可以給你們記載在簿,等你們再找來兩個,交給我們這只隊伍,就給你們發第二塊!”</br> 薛氏姐妹倆,趕緊點頭,“多謝官爺,多謝!”</br> 兩人交換了視線,似乎是想開溜。</br> 倘若真等著驗身……別說赦免令了,她們連命都不一定能保住。</br> “害人終害己”這話,這會兒她們大概深有體會。</br> “這邊!你們來得是時候,還沒吃飯吧?正好,今日我們打了野豬,燉了一大鍋肉,一起吃點兒!”兵吏招呼兩人。</br> 姐妹倆這會兒哪有吃肉的心情?</br> 她們只怕自己走得慢了……說不定就會變成那鍋里的肉!</br> “走啊!還愣著干什么!”兵吏們見她們不動,立刻高聲喝道。</br> 說是請她們吃肉,實則可能是要盯著她們。</br> 姐妹倆本想來換“赦免令”,此時看起來更像是羊入虎口了。</br> 但溫錦等人,沒功夫替姐妹倆操心,他們要面臨的挑戰,似乎更大一點。</br> 溫錦被推搡著,來到一個帳篷外頭。</br> 她的“四個女兒”就要被人拉入帳篷之內。</br> “住手!”溫錦大喝一聲。</br> 兵吏們扭頭看向她。</br> “叫你們長官來。”溫錦沉聲道。</br> 兵吏們相互看了一眼,忽而哈哈大笑,“還叫我們長官來?呸!你以為你是誰?就憑你,也配見我們長官?”</br> 溫錦哼笑一聲,“我不配?大閨女!上!”</br> 溫錦話音未落,蕭昱辰便一個箭步上前,他身形快似閃電,一把扼住嘲諷溫錦那兵吏的脖子。</br> 他虎口如鐵鉗,在他虎口之下,似乎能聽見那兵吏喉骨發出“咯咯咔咔”的聲音。</br> “她,她,她……”</br> 旁邊的兵吏,尚未反應過來,就見自己的同伴,已經被人扼住了“命脈”。</br> 他們震驚地瞪大眼,似乎在懷疑,蕭昱辰究竟是人是鬼?為何身形快似鬼魅?</br> “你,你們……”</br> 兵吏們見這一行“父女”五人,不論大的小的,臉上沒有一絲驚恐之色。</br> 他們抓了這么多女子進京,就從來沒遇見過像眼前這群人,這么膽大的!</br> “快!快去叫人!”被蕭昱辰扼住脖子的兵吏,從嗓子眼兒里艱難地擠出聲音,“我快被掐死了,快去叫……”</br> 他臉色漲紅發紫,額上青筋虬曲,瞪大外突的眼睛里,滿是恐懼。</br> 但見蕭昱辰卻分外輕松,好似他根本沒用幾分力氣。</br> 其他人被嚇壞了,連忙跑去叫長官,余下幾人握著刀,圍著溫錦一行,但細看之下,卻能發現,他們握刀的手因過于用力而發白,刀柄也在手中微微顫抖。</br> 鈺兒來到溫錦身邊,低聲道,“不必擔心,我已觀察,這里不過百來人,我們三個便能對付。”</br> 鈺兒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蕭昱辰和卯兔。</br> 說完,他又輕笑一聲,“或許我們兩個就能對付,讓卯兔保護你們。”</br> 他說著,沖蕭昱辰點了點頭。</br> 雖無道法加持,這父子倆的戰斗力,不容小覷。</br> “能騙得過就騙,騙不過就打,”鈺兒勾了勾嘴角,“這些人完全不是對手。”</br> 鈺兒說完,抬眼瞧見剛才離開的兵吏,領著一個身形挺拔修長的人,往這邊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