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覺得身子一沉,她猛地睜開眼睛。</br> “阿錦,你沒事吧?”卯兔正扶著她,憂心忡忡地看著她。</br> “我怎么出了這么多的汗?”溫錦喘了口粗氣,問道。</br> 卯兔哭笑不得,“我還想問你呢?”</br> “你剛剛忽然撐開口袋,嘴里嘀嘀咕咕,也聽不清在說什么,打那會兒起,你就在冒汗……你閉著眼,我想叫醒你,但看你你咧嘴笑得開心,我又怕打擾你……”</br> “誰知道,忽然之間,你悶哼一聲,差點(diǎn)昏倒……”</br> 卯兔吸吸鼻子,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br> “阿錦,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br> 溫錦站直了身子,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不會有事……我兩個孩子,我的男人,我的摯友都在這兒呢,我怎么能撇下你們?”</br> 溫錦摸了摸左肩……</br> 嘶……真疼啊!疼如刀割。</br> 但隔著衣服,并沒有血跡滲透出來。</br> 溫錦皺了皺眉,這里原本是她的蓮花胎記所在的位置。</br> 但空間消失以后,她的胎記也跟著消失了。</br> 這地方突然這么疼……會不會,跟空間有什么關(guān)系?</br> 溫錦不經(jīng)意的一抬頭,“嗬……”</br> “怎么了?你看見什么了?”卯兔趕緊跟著看。但她并沒有瞧見什么異常。</br> 卯兔眼中的情形,跟溫錦看到的不同。</br> 溫錦所見,漫山遍野的紅山果此時已經(jīng)不見了!</br> 剩下的那些果子,要么是半紅半綠,看起來還沒熟透。要么就是完全青著,恐怕要再過個把月才能成熟。</br> 嘖嘖……</br> 溫錦暗暗驚嘆,這芥子口袋,不但是寶貝!還是個極其聰明、高智商的寶貝呀!</br> 嘖,她有點(diǎn)兒舍不得還給卯兔了呢!</br> “到底怎么啦?”卯兔歪著頭看她。</br> 溫錦用意識,從口袋里掏出兩顆紅山果,自己一顆,塞進(jìn)卯兔嘴里一顆。</br> “滿滿一袋子!”溫錦笑道,“這袋子,真的超能裝!”</br> 說完,她把看起來仍舊癟癟的口袋,塞回給卯兔。</br> “啊?唔!好好吃,好甜啊!酸甜可口!再給我拿一顆吧,求求啦,阿錦!”卯兔跟在溫錦身后,滿臉興奮,“你說說,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你教教我嘛!”</br> 溫錦和卯兔先回到營地當(dāng)中。</br> 鈺兒和其他人,似乎掘到了假芋頭的老窩,幾個抬筐都裝不完。</br> 豐收的喜悅,總是那么令人著迷——他們往手上啐了口唾沫。</br> “把這些筐子抬回去,再去營地里喊幾個人,抬幾個筐來!往后半個月都不用餓肚子了!”有人興奮道。</br> “別呀!也得解藥夠呢!要不然,吃了送命,你還敢吃嗎?”</br> 此話一出,其他人都唰唰看向溫錦。</br> 溫錦點(diǎn)點(diǎn)頭,“挖吧挖吧……中和毒性的解藥,管夠!”</br> 溫錦她們倆回到營地中,便迫不及待地來到大鍋旁。</br> 卯兔給溫錦打掩護(hù),溫錦從芥子口袋里掏出紅山果扔進(jìn)鍋里。</br> 一邊扔,一邊攪拌。</br> 兔子的鼻子動了動,“香了香了,我嗅到香味了!夠了夠了!你放了多少啊?別放太多啊!憑我的直覺,這絕對是好東西,說不定比那靈芝仙草,和人身雪蓮果還好呢!”</br> 溫錦哼笑,“是這個更合你的胃口吧?你也太摳了,我才放了十顆。”</br> “太香了!不是我小氣!是……”卯兔吸溜了下口水,“太香了豈不令人懷疑嘛!”</br> 溫錦撇嘴,“你以為誰都跟你的狗鼻子一樣靈嗎?”</br> “哇,好香呀!你們煮了什么好吃的?”伙夫也使勁兒動著鼻子,跟獵犬一樣,湊了過來。</br> 卯兔沖溫錦挑了挑眉。</br> 溫錦:“……”</br> “你繼續(xù)攪,等湯滾沸就停下來。”溫錦把木頭勺子交給伙夫,她們?nèi)ネ乱豢阱仭?lt;/br> 這營里一共五口大鍋,百十號人,二十來人一口鍋吃飯。</br> 只聽那伙夫邊攪拌邊驚嘆,“乖乖,這是放了什么東西啊?香得我口水都要掉下來了?”</br> “嘿?我也沒攪面糊呀?這湯還能越熬越濃稠了?這下好了,頭兒不能說我煮的是清湯寡水了!”</br> 在那口鍋上吃飯的人,也都湊了過去。</br> 聞言,有人笑他,“你煮的就是清湯寡水!這是人家溫大爺煮的!”</br> “噗咳咳咳……”在一旁攪湯的溫錦,聽到這尊稱,哭也不是,笑也不是。</br> 溫……咳,溫大爺。</br> 無論是誤放了假芋頭,還是煮了紅纓菜的鍋里,加入紅山果以后,里頭的毒性都被中和消弭。</br> 鍋里的飯菜,散發(fā)出誘人的香氣。</br> 這紅山果像萬能的調(diào)味劑,無論是咸味還是甜味的飯菜,它都能配合得相當(dāng)完美。</br> 營地里的兵卒,早就圍攏過來,一個個眼巴巴看著那一口口大鍋,不停地咽口水。</br> 就連躲在一只小帳篷里,不敢出來的那些女孩子們,這會兒也都從小帳篷里探出腦袋來,一邊動著鼻子拼命的吸氣,一邊揉著肚子,狂咽口水。似乎這樣就能“吃飽”。</br> “太香了,什么時候能開飯啊?”兵卒們?nèi)滩蛔】粗鴾劐\問道。</br> “已經(jīng)熟了,可以開飯了。”溫錦讓他們盡管放心吃。</br> 但他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盡管已經(jīng)饞得不行了,卻是一個個端著碗,誰也不敢上前。</br> 蕭昱辰見狀,正欲上前替眾人打個樣。</br> 正巧鈺兒領(lǐng)著人,抬著好些筐的毒芋頭回來了。</br> “哎喲不行了,我餓扁了!”鈺兒揉著肚子,“唔,什么飯,這么香?這可太香了!讓我想起來以前在梧桐院的味道了!”</br> 蕭昱辰頓時臉面一僵……這孩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啊?</br> 鈺兒嘿嘿一笑,上前端過蕭昱辰的碗,“哥,給我盛的嗎?”</br> 他先前人前揶揄蕭昱辰,故意叫他“阿姐”。</br> 剛才和鈺兒一起干活兒的兵卒好心提醒他,“你們現(xiàn)在女扮男裝,你不能叫他阿姐了!你得叫阿兄啊!”</br> 鈺兒當(dāng)時就樂不可支,笑得差點(diǎn)掉坑里。</br> 當(dāng)眾管他父皇叫“阿兄”,看著他爹又氣又無奈的樣子……想想就覺得有趣極了。</br> 鈺兒一把捧過蕭昱辰手里的碗,大口大口地吃起來。</br> 他以為蕭昱辰會生氣來著……誰知,因?yàn)樗峒傲恕拔嗤┰骸保掙懦侥哪抗饫铮瑓s只有疼惜和愧疚……梧桐院,大概是蕭昱辰前世今生,都彌補(bǔ)不了的憾事。</br> 眾人一邊擦口水,一邊眼睛都不敢眨地盯著溫鈺。</br> 只等他吃完,看他會不會有任何中毒的跡象……</br> “啊……啊啊!”鈺兒忽然撫著脖子,拍著胸口。</br> 他這模樣,嚇壞了眾人!</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