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怨兔子!她故意把兔子全放了!不讓吃!”溫鈺沖溫錦告狀。</br> 卯兔沖他吐了吐舌頭,“就不讓吃!兔兔多可愛!為什么要吃兔兔?”</br> 溫鈺:“……”</br> 溫鈺沖她揚了揚拳頭。</br> 卯兔躥到玥兒身后,“嗚嗚,玥兒救我,溫鈺要打我!”</br> 玥兒睡眼惺忪,一邊揉眼睛打哈欠,一邊護著卯兔,“哥,別逼我揍你哦!”</br> 小姑娘奶兇奶兇的口氣,把一幫子人全都逗樂了。</br> 隔著木頭柵欄,李老九一幫人,看著對面有說有笑,有吃有喝,人家還有肉!人家有肉!</br> 這一幫男人不由地心酸流淚……風水輪流轉啊,一刻鐘之前,他們還在嘲諷人家沒米沒糧。一刻鐘之后,他們就羨慕人家有肉吃!</br> “嗯?什么味兒?好香好甜!”</br> 李老九身邊的人一說,都動著鼻子,尋著香味兒聞起來。</br> 李老九也聞見了!好香甜的味道!</br> 還用問嘛?肯定是那溫大爺又煮什么東西了!</br> 可是……不對呀?這不是他們昨日煮的甜米飯發出的香味嗎?</br> 溫大爺他們沒米呀?如何能煮出這樣的香味兒?</br> “快看快看!”賊眉鼠眼的男人道,“我剛才還看見,他們那鍋里,只有白水,連一粒米都沒有,這怎么煮出來糊糊了?”</br> 溫錦他們一共有三口大鍋,兩口大鍋里,此時已經煮了東西。</br> “嗐,那不是昨天挖的那種芋頭嘛!他們今天肯定又去挖芋頭了!”</br> “那不是芋頭,那東西有毒……”</br> 李老九這邊的話音,戛然而止。</br> 那不是芋頭,吃了有毒——這話是溫鈺說的。</br> 可現在,李老九說,溫鈺是山妖,是騙他們的……所以,那東西究竟是不是芋頭?有沒有毒?能不能吃?</br> 眾人心里都沒了譜。</br> “反正咱們有米有面,吃那東西干啥!”李老九低聲道。</br> 可是,那東西煮出來真的好香啊!</br> 他們的肚子,嘰里咕嚕,叫得很歡。</br> “叫伙夫快點做飯!盡快吃飽!盡快啟程!”李老九沉著臉說道。</br> 他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真的好香!</br> 溫錦在一口鍋里煮了芋頭,她還放了二十顆紅山果。</br> 她發現這紅山果和毒芋頭一起煮,不但能解毒,而且紅山果里的甜味兒,好像能融進芋頭里。</br> 跟紅山果一起煮出來的芋頭,不僅口感像后世的“荔浦芋頭”,而且更甜更香,完全沒有麻麻口感。</br> 另外一口鍋里,她煮了靈芝仙草。</br> 這玩意一煮,就融化進水里,呈半透明狀,倒像是銀耳湯。她扔了幾顆紅山果進去點綴,一股子濃郁的甜香果香被激發出來,清甜的氣息撲面而來。</br> 另一口鍋,只煮了熱水,為燉麂子肉做準備呢。</br> “咱們也沒調料啊,沒調料的話,野味的腥氣蓋不住吧?”卯兔蹦跶到溫錦身邊,問道。</br> “誰說咱們沒有調料?”溫錦挑眉笑道。</br> 卯兔眨眼看她,“你不是要用口袋,去弄調料吧?我看你用口袋的時候,精神消耗還挺大的……為了一口吃的,不用這么破費吧?”</br> 溫錦搖搖頭,“那是不劃算。不過調料源自香料,香料源自植物,咱們在偌大的山林里,還會缺少植物?”</br> 卯兔眨巴著迷茫的大眼睛,狐疑地看著溫錦。</br> 溫錦敲了下她的腦殼兒,“跟我去采些香料,等會兒燉一大鍋香得讓他們畢生難忘的肉來!”</br> 卯兔一點兒都不懷疑溫錦的話!</br> 她敢這么說,就一定能做到。</br> 但她也確實沒想到,溫錦這么“懶”。</br> 溫錦之所以喊上她,就是要用她帶著的芥子口袋,并且還要讓她望風放哨。</br> 溫錦打開口袋,閉目精心,“我要花椒,林子里的花椒飛來!”</br> 然后只見林子里真的有花椒,嗖嗖地鉆進口袋里。</br> “有八角嗎?八角飛來!”溫錦又嘀咕道。</br> 卯兔:“……”</br> 原來她說采香料,是這么采呀!這不還是要用口袋嘛!</br> 卯兔有些擔憂地看著溫錦,但見溫錦可能是越用越熟練……又或者是,這些植物,就在林中,離得不遠。</br> 總之,溫錦沒有之前召喚武器進袋子時,那么吃力。</br> 她要了不少的香料,臉上沒有疲憊之色,相反,她看起來面色紅潤,好像皺紋都少了許多呢!</br> “你覺得怎么樣?千萬別勉強自己呀!”卯兔在她睜開眼睛時,關切道。</br> 溫錦燦爛一笑,“我覺得棒極了!今天是,突然變老,失去空間之后,感覺最好的一天!”</br> 卯兔松了口氣。</br> 兩人回到營地,鈺兒已經領著人宰好剝好了麂子,并且分隔好了肉。</br> 蕭昱辰遠遠的看著,他一點兒不伸手幫忙。m.</br> 馬千乘還問他,“你不是大哥嗎?怎么溫鈺上手,你不上手?”</br> 蕭昱辰臉色僵了僵……</br> 猶記得,當年還在梧桐院時,鈺兒不過才五歲……拿著比他腦袋還大的菜刀,殺魚,開膛,去腮,刮鱗……熟稔地像個老廚子。</br> 而他,堂堂懷王爺,竟是平生第一次,近距離看一條活魚,是如何被擺上餐桌的。</br> “他比我強……”蕭昱辰幽幽的說。</br> 馬千乘聞言愣了愣,連忙尬笑道,“啊?哈哈,沒、沒有笑話你的意思!”</br> “是我愧對他們啊……”蕭昱辰又道。</br> 看他如此深沉又煽情……馬千乘趕緊逃了。</br> 不會宰麂子而已,倒也不用如此傷感!</br> ……</br> 溫錦把一大鍋肉焯了水,扔了些紅山果進去去了腥。然后又換上一鍋干凈水,咕嘟嘟燉了起來。</br> 她從口袋里拿出各種香料,丟進鍋里。隨著水滾沸,香料混合著鮮嫩麂子肉的濃濃香味兒,溢出鍋蓋,飄得整個營地都是肉香。</br> 木柵欄那邊的人,手里的餅子米湯頓時不香了,啃著半硬的餅子,味同嚼蠟。</br> “伙夫怎么做飯的?這餅這么硬,咬下去硌牙!叫俺們怎么吃!”有兵卒心下不滿,突然起身叫囂道。</br> 伙夫一聽,他忙活半天,還被人數落,他也不干了,“少跟我這兒找事兒!想吃肉,你們也去打獵回來呀!沒本事打獵,聞著別人家的肉香,跟我這兒挑事兒!我可不慣這毛病!”</br> 伙夫把手里的鍋鏟一扔,橫眉瞪眼,一副不服就干架的樣子。</br> 馬千乘這邊的人,正圍坐在一起,要么幾個人在下五子棋,要么聽鈺兒給他們講大梁的故事。</br> 要么趴在欄桿上,一邊聞著肉香,一邊看熱鬧……</br> 看著李老九那邊的人馬上要打起來,他們比誰都興奮,恨不得拍巴掌加油助威。</br> “都別玩兒了!”溫錦忽然吆喝一聲,“洗手,端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