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如徒兒也想個名字?”江業主動道。</br> 玥兒本是開玩笑,卻見這群大人,一點兒都不懂幽默。</br>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你說吧。”</br> “這只紅棕獒犬,可以取名赤利,赤利是大冶傳說中,一種會飛的劍,速度又快又厲害!”</br> “這只黑色獒犬,可以取名雄霸!配得上它如此霸氣的雄姿!”</br> 江業說完,朝玥兒拱了拱手,但他卻在悄悄留意蕭昱辰的臉色。</br> 見蕭昱辰略顯滿意……他立時松了一口氣,呼,還好還好,馬屁沒拍在馬腳上。</br> “你們喜歡哪個名字?”玥兒問籠子里的大家伙。</br> 兩只龐大的家伙,發出嗚嗚的聲音。</br> 玥兒輕哼一聲,“行吧……真不幽默,二二,三三多可愛!”</br> 玥兒說著,不顧周圍人的緊張,上前打開另外兩只獒犬的籠門。</br> 雪獒站在籠子外,一身白色的毛發格外亮眼,其氣勢更是不容小覷,它緊緊盯著另外兩只同伴,直到它們都被蕭昱辰套上了鎖鏈。</br> 這三只獒犬,順利加入溫錦他們的“大家庭”。</br> 溫老爹的家庭成員,又壯大了。</br> “師父,這小帳篷哪兒夠您住?徒兒叫人重新給您扎帳篷!”江業說著,就要指揮人另扎一個帳篷。</br> 玥兒立刻擺手,“誒,別在那兒!那塊地方不行,今晚有大風,那個地方會在風口,即便帳篷結實,呼呼風聲也吵得人睡不好。”</br> “嗯,讓我看看……”玥兒沉吟片刻,指了另外一塊地,“建在那兒吧!風水絕佳!在那兒吃得香睡得香,還對身體有好處!”</br> 江業聞言,怔了怔……</br> 他狐疑看向蕭昱辰。</br> “怎么?”蕭昱辰懶懶抬眼,“去辦啊。”</br> “啊?啊!是,是!”江業連忙答應一聲,他趕緊帶著人去給師父一家重新扎帳篷。</br> 但他心里卻忍不住犯嘀咕……怎么回事?</br> 那小娃子是真懂?還是身邊人對她縱容無度?</br> 她說要收徒,便收徒。她說要放犬,便放犬。如今,她說在哪兒扎帳篷,就在哪兒扎帳篷……</br> 這小娃的地位……簡直不要太高啊?</br> 江業托著下巴,遠遠觀望著這神奇的一家子。</br> ……</br> “溫鈺!”馬千乘找到溫鈺,不由分說,將他拉到一邊。</br> “干什么呢?有話說話,別拉拉扯扯。”溫鈺裝模作樣地撣了撣衣袖。</br> “我跟人打聽了,那人叫江業,是云城一霸!不是什么好人!”馬千乘眉頭緊皺,“玥兒還小,怎么能由著她的性子,把這么危險的人,留在咱們營中呢?”</br> 溫鈺深深看了馬千乘一眼,笑問,“你在擔心什么?”</br> 馬千乘攥著拳頭,氣壓很低,“我在擔心什么?我擔心把這樣的人留在身邊,會防不勝防,養虎為患!”</br> “養虎為患……”溫鈺重復了一遍,卻冷不丁的想起他那兩只大虎來……喵喵和虎子哥,它倆還好嗎?這么久不見他,兩只老虎會想他嗎?</br> “溫鈺?”</br> “嗯……放心,他哪兒算虎啊,頂多算是一只嗅覺靈敏的獵犬。”溫鈺嘀咕道,這江業,能跟他的兩只大虎比嗎?</br> “你……”馬千乘見他如此漫不經心,不由著急。</br> 溫鈺微微一笑,“別操心了,我們留他下來,自有打算!”</br> 溫鈺背著手,朝家人走去。</br> 這會兒江業的人已經扎好了新的帳篷。</br> 新帳篷果然又大又舒適,江業上前請示,“師父,徒兒這邊人手充足,給師父您把東西都搬到新帳篷里去?”</br> 玥兒立刻點頭,“好啊好啊,倒省得我們費勁兒了,你真是我的好徒兒。”</br> 江業:“……”話雖好話,就是聽著挺別扭的。</br> 江業立刻揮手,他竟是親自帶著人,去給溫錦一家搬東西。</br> “瞧見了沒有?”蕭昱辰道,“他留心看著我們的東西呢,想從行李上,看出我們的底細。”</br> 溫錦點點頭,“他并非只會斗雞走狗,吃喝玩樂的紈绔,還是有點兒心機的,得小心為上。”</br> “如今,我最好奇的是,他究竟把我當作了誰?”蕭昱辰托著下巴,瞇眼沉思。</br> 玥兒拽了拽他的衣袖,“我收的徒兒,我負責試探!他想探探咱們得底,正好,咱們也探探他的底。”</br> “你?”蕭昱辰挑了挑眉,并非他小瞧自己的閨女,關鍵是,玥兒太小了,心思也太單純。</br> 一家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竟都落在卯兔身上。</br> 卯兔后知后覺,“都、都看著我干什么?我,我可不行!”</br> 溫錦點點頭,其他人,也都跟著點頭。</br> “的確,你不行。”</br> “你確實不行。”</br> 卯兔:“不是……你們什么意思?我說我不行,那是謙虛!你們說我不行,看不起誰呢?”</br> “我行!我肯定行!”</br> 眾人贊同了她不行,她反倒不服起來。</br> 蕭昱辰搖搖頭,“我還是親自試探他吧!”</br> 見江業走近,一家人都不再說話。</br> “師父一家人的行李真少,都已經安置妥當了,師父您看看,可還需要什么?徒兒這就叫人去城里準備!”江業笑瞇瞇對玥兒道。</br> 玥兒點點頭,“你有心了!”</br> 江業嘴角抽了抽……余光瞟見蕭昱辰微微點頭。</br> 他臉上的笑容,立刻真誠了許多。</br> 一家人進了帳篷……不由地長舒一口氣,對嘛!這才像樣!干柴和草席鋪的榻,能叫榻嗎?又不是越王勾踐,還得“臥薪嘗膽”。</br> 如今這可折疊的小木榻,又平整又舒適,上頭還鋪了兩層厚厚的棉褥子,這才像話嘛!</br> 一共六張小木榻,并排擺在帳篷一側。</br> 溫錦和卯兔又掛了張簾子在床榻中間,把蕭昱辰和鈺兒的床榻,跟這邊的四張小榻分開。</br> 一家六口都忍不住,在這稍微像樣點的床榻上躺下休息。</br> “到這兒來這么久,今晚終于能睡個好覺了。”鈺兒幽幽嘆了一聲。</br> 其他幾人,正在點頭附和,卻聽帳篷外傳來江業的聲音,“師父,您在里頭嗎?”</br> 玥兒沒作聲,幾人扭頭一看,玥兒竟然和衣躺在這略顯舒適的床榻上,睡著了。</br> 小孩子的睡眠質量就是高,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秒入睡,且呼吸均勻綿長,酣睡的容顏,叫人不忍心打攪她。</br> 帳篷簾子一動,小采從里頭出來。</br> 她朝江業草草蹲了蹲,算是行禮,“我家主子睡了,你有什么事?”</br> 江業深深看了小采一眼,嘴角勾出一抹淺笑……</br> 睡了?那更好。</br> “這是給我師父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