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錦一邊躲,一邊兩手按住他的豬蹄子。</br> “不用摸!我沒有!”溫錦真誠地說道,“我沒有把兒!”</br> 狄元怔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把兒?你管那叫把兒?呵,你果然不懂!那可是男人的大寶貝!”</br> 行了行了……這種事情,就不用探討交流了吧?</br> “我雖是女子,但我設(shè)法為大哥賺錢,養(yǎng)寨子,收攏鞏固人心的決心不會變!”溫錦用無比真誠的語氣道,“請大哥相信,我溫靖說到做到!”</br> 溫靖說到做到,跟她溫錦有什么關(guān)系?</br> 狄元點點頭,“我信你!我信你說到做到,也信你有這本事!”</br> “大哥……”那女子皺起眉頭,十分懷疑地上下打量溫錦,“我覺得,這女人詭詐得很,根本不值得信……”</br> “……任”字還沒說完。</br> 女人突然瞪大了驚恐的眼睛,尖叫未能沖破她的喉嚨。</br> 狄元手起刀落。</br> “噗……”熱血四濺。</br> 溫錦站在門邊,也被濺了一臉的血。</br> 那女子——剛剛還在跟狄元滾床單的女子,此刻卻被割破了咽喉,割斷了頸動脈。</br> 熱乎乎的血,呈噴射狀,濺的滿屋子都是。</br> 她轟然倒地時,臉上還帶著驚恐,不甘,不敢置信。</br> 溫錦垂下眼眸,嗟嘆這如螻蟻草芥般的性命。</br> 但她似乎并沒有什么立場同情別人,她自身亦是螻蟻草芥,亦在奮力求生。</br> 她只惋惜,死的這女人太傻了……明明她是敏銳的,她是善覺察的。這女人,覺查了她是女子,覺查了她可能是誆騙狄元……</br> 但這傻女人,卻把一切托付給這山匪頭子。</br> 她放棄了自己的力量,放棄自己籌謀,卻把一切的希望都托付在這男人身上。</br> 若非生在這亂世賊窩,這女人的命運會不會不一樣?</br> “把血跡擦干凈,這兩天,你就待在這屋里不要出去。別叫老三碰見你。”狄元沉聲說道,“過兩天,去江家要錢的人,若能拿到一萬兩,平安回來,我就罩著你!”</br> “若是不能,”他指著地上的女子,“看見了嗎?這就是你的下場。”</br> 溫錦點點頭,“明白。”</br> “但如果……他們拿了錢,卻私吞了,不回來了呢?”</br> 狄元已經(jīng)走到門口,聽聞溫錦的話,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溫錦。</br> 他微微一笑,“你比這些女子,聰明一些。爺喜歡你的聰明勁兒,但不要聰明過頭!”</br> 溫錦點點頭,以為他是警告自己,不要多管多問。</br> 卻聽狄元又道,“派去的人,他們父母老婆孩子,他們的一切都在我手里。他們?nèi)舾宜酵蹋揖蜕鷦兞怂麄兗胰说钠ぃ兴麄兩啦坏冒矊帲 ?lt;/br> 溫錦打了個寒顫,一副被嚇壞的樣子。</br> 狄元看她害怕了,滿意大笑,闊步離開。</br> 不多會兒,他又在東廂辦起“要事”來。</br> 溫錦臉色恢復(fù)冷凝。</br> 她從床上扯下床單,將地上的女子裹了起來,推到屋子一邊。</br> 她從院子里的水缸里,舀來了水……雖然她也很疲憊,但靈芝仙草補充了她的精力和體力。</br> 她又掏出一大塊靈芝仙草,一邊嚼一邊擦拭著屋子里的血跡。</br> 傾巢之下,沒有完卵。</br> 亂世之中,人賤如草。</br> 顓頊,你身為上神,如今世間這一切,你都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br> 溫錦一直擦到天亮,才把滿屋子大塊的,明顯的血跡擦干凈。</br> 她又累又困,又實在不想在那張床上睡覺。</br> 她索性把幾個椅子擺在一起,躺在椅子上瞇了一會兒。</br> 她是大夫,對尸體沒什么忌諱……但伴著一具尸首,在同一個屋子里睡覺,大約還是兩輩子的頭一回。</br> 臨睡著前,她還看了看那個被床單裹起來的女尸,喃喃自語道,“生死不過一道門,死亡不是結(jié)束,是開啟了另一道門……你走好。”</br> 溫錦不知道,在如此簡陋的椅子上,她竟然真的睡著了。</br> 那具尸首什么時候被人抬出去的,她都全無印象。</br> 她醒了,天都已經(jīng)黑了。只覺得饑腸轆轆,幸好她懷里還揣著昨天沒吃完的半塊靈芝仙草。</br> 她怕吃得太快,還沒吃飽,靈芝仙草就被吃完了,所以把仙草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細嚼慢咽。</br> 沒人給她送飯……當(dāng)然,她也不想吃這兒的飯。</br> 她不想離開這屋子,碰上變態(tài)更麻煩。</br> 吃完靈芝仙草,溫錦也睡不著,她索性盤腿在地上坐下,默想著昔日曾經(jīng)學(xué)過的心經(jīng),心法,口訣等。</br> 雖然她沒道法了,但這些心經(jīng)口訣,若是能強身健體,不也挺好的?</br> 溫錦漸漸進入狀態(tài),漸漸不覺得地上冰涼,反而覺得渾身火熱。</br> 正當(dāng)她覺得渾身隨著吐納,與周遭的自然合而為一時……</br> “嘶……”左肩頭猛然劇痛,一下子把她從那種“渾然忘我”的狀態(tài)中,拉了出來。</br> 溫錦抬手撫著左肩頭……這里有鏡子嗎?</br> 蓮花胎記,不是消失了嗎?怎么曾經(jīng)有胎記的地方這么疼?</br> 前幾次疼痛,都是因為,她在試圖用意志力控制芥子口袋。</br> 但現(xiàn)在,她可沒芥子口袋!她只是默念心法而已!</br> 溫錦撫著肩頭發(fā)熱的皮膚,甚至暗暗琢磨……痛苦不一定是壞事,說不定是莫大的契機?</br> 會不會……是她的靈泉空間,要回來找她了?</br> 這等好事,溫錦也就只是在心里想想。</br> 她在這屋里找了一圈兒,也沒找到半塊鏡子。</br> 她扭著脖子,低頭看看,左肩頭什么也沒有,沒有蓮花,沒有胎記,只有火辣辣的疼。</br> 溫錦嘆了口氣,說不上失望……只是有點兒悵然。</br> 她繼續(xù)盤腿打坐,只是這回,還沒等她靜下心來,就聽見山寨里熱鬧起來。</br> “來了來了!”</br> “真是肥羊啊!”</br> “這么多!還有錦衣華服,還有寶馬良駒!”</br> “老天爺呀!這可比咱們過去劫道,劫掠所得,多多了!”</br> 山匪們的狂喜,充斥著山寨里的每一個角落。</br> 溫錦擰著眉頭,豎著耳朵,靜心……是不可能靜了!</br> 聽起來,像是被狄元派去江家要錢的人,提前回來了!</br> “這也太快了吧?預(yù)計明晚能回來,就是快的了,差不多要后天才能回來……他們竟提前了這么多?”</br> 溫錦心中隱隱不安。</br> 她卻說不出這股子不安,來自何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