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名劉佳人。在懷王妃面前故弄玄虛,真是貽笑大方了!</br> “藥王谷的藥,在宋國名氣很大,您給的藥,必定是上等良藥。”</br> 劉佳人打開藥盒,拿出一顆用金箔紙包裹的藥丸。</br> 一股淡淡的藥香撲面而來。</br> “唔!這清雅的味道,這藥絕非凡品,這禮物太珍貴了!”</br> 劉佳有點兒激動,“我現在可以服用嗎?”</br> 既已經挑明她女子的身份,旁邊還有溫錦的丫鬟陪著。</br> 這院兒里沒有外人,便也沒有那么多避諱。</br> “穩妥起見,我再診個脈。”</br> 溫錦落指在劉佳人的脈門上。</br> 劉佳人竟激動的面色微紅,眼冒星星。</br> 連逢春和半夏,都在溫錦身后暗自唏噓……看來王爺以后不僅要防男人,連女人也要防備著點兒了!</br> 劉佳人那眼神兒,就跟芙蓉園里的狂熱粉,看著自己支持的才女那眼神兒一模一樣。</br> “可以服用,今日便能緩解痛經之癥。”溫錦點頭道。</br> 劉佳人毫不懷疑,直接剝開金箔,將大蜜丸塞進口中。</br> 她已經做好了苦到掉頭的準備。</br> “咦?甜的?還有淡淡的花果香?這真的是藥嗎?”</br> 她看向溫錦的目光,愈發崇拜。</br> 溫錦點頭,“今日晴好,雖不是春暖花開,但園子里也有些景致,邊走邊聊?”</br> 劉佳人連連點頭,看得出,她當真喜歡溫錦。</br> 溫錦可沒忘記,她來驛館的另一目的,是為了“釣魚”。</br> 劉佳人起初,面色還有些蒼白,不知是因為宿醉,還是因為痛經。</br> 這女子也是太拼了,仗著年輕,不把身體當回事兒。</br> 昨夜那種情況,她根本就不該喝酒……好在如今的酒,大都是度數低,且要溫了喝的黃酒。</br> 兩人在前頭走著,身后跟著溫錦的丫鬟,以及劉佳人的侍從。</br> “懷王妃覺得如何?如果您愿意,我們必定想辦法,讓梁國陛下同意!</br> “您瞧,我一個女孩子,都能做使者來訪大梁,可見我宋國國君開明大度!”</br> 溫錦笑看她,“我記得宋國皇室姓劉,敢問劉使者在宋國的地位如何?”</br> 劉佳人訕訕一笑,“我……我是公主不錯。可不單單因為我是公主……</br> “我大宋風氣開明,女孩子普遍比在梁國有更多的權利,更多的自由,更高的地位!</br> “懷王妃若是去了,一定會喜歡大宋的氛圍!我皇兄也一定會給您施展才華抱負的機會!”</br> 劉佳人正極力游說溫錦。</br> 前頭卻傳來一道刺耳的聲音。</br> “喲,這是誰呀?大白天,光天化日的,這是聊什么呢?”</br> 溫錦和劉佳人同時抬頭看去。</br> 只見又高又壯的陳霸,像是剛從外頭回來。</br> 他正抬著下巴,一臉挑釁地看著溫錦她們。</br> “陳使眼神不好啊?這都兩三天了,你是不認識我,還是不認識懷王妃呀?”劉佳冷笑反問。</br> “呵,原來是你這娘娘腔。”陳霸不屑大笑,“什么人都配叫我記住嗎?再住個三五日,我也記不住你!”</br> “你……”劉佳這脾氣,當即就要挽袖子,“你不過是懷王妃手下敗將,在這兒咋呼什么?!”</br> 陳霸臉色一沉。</br>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br> 這劉佳專揭人短處!</br> 陳霸也要挽袖子干架,忽而他表情一緊,捂著肚子,“懶得跟一個娘娘腔廢話!”</br> 他闊步向前,故意撞開劉佳,飛快朝陳國使者院中而去。</br> “哎喲,這人怎么回事?眼瞎啊?”劉佳怒道。</br> 陳霸回頭指了指她,表情兇悍中,還帶了一絲痛苦。</br> 他腳步不停,捂著肚子走遠了。</br> “呵!他不是芙蓉園看節目去了么,怎么又回來了?</br> “回來就找事兒!瞧瞧,遭報應了吧!”</br> 劉佳揉了揉被他撞疼的肩膀。</br> 溫錦卻站在那兒,若有所思,“他看起來表情痛苦,像是身體不適。”</br> “他那個態度,你還管他?”</br> 劉佳說完,發現不妥,訕訕道,“唉,你們是東道主,是不能不管他。陳國竟然派這樣的人來當使者!實在太可惡了!可見陳國,并不把梁國放在眼里!”</br> 溫錦勾了勾嘴角并未說話。</br> “叫驛丞請個大夫來給他看看就成。”劉佳道,“看他的樣子,可能是水土不服。要不,他就也是個女子,跟我一樣!”</br> 劉佳壓低了聲音,沖溫錦擠了擠眼睛。</br> 溫錦卻瞇眼道:“逢春,快去找驛丞,問他,陳國使者用過的飯菜,是否還在?</br> “半夏,你去使者們所在的院子,他們用過的茶水茶葉,都留下來。”</br> 兩丫鬟立即領命而去。</br> 劉佳臉色微變,“什么意思?你懷疑是……中毒?”</br> 溫錦站在院子的回廊里,舉目四顧。</br> 如果她是那刺客……她逃進驛館,此時會躲在哪里呢?</br> 如果她要下毒,她會對誰、以何種手段下毒呢?</br> ……</br> 逢春扣下了驛館的泔水桶。</br> 半夏帶來陳國使臣用的茶壺茶葉。</br> 那茶壺里還有半壺已經放涼的水。</br> 陳霸頂著蒼白的臉,軟弱無力的身體,被兩個雜役從凈房里攙扶出來。</br> 溫錦觀他面色,并查了他脈象……</br> “飲食不潔所致。”</br> 溫錦刷刷寫下一張藥方。</br> “陳使若信得過我,便叫人照方抓藥,一日一副,分早晚兩次煎服,飯前服用。三日便可痊愈。”</br> 陳霸接過那方子,狐疑地看了又看。</br> “你懂不懂啊?裝模作樣地看!”劉佳人輕嗤,“懷王妃的醫術在大宋都……”</br> 劉佳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眼睛一轉,閉嘴不說了。</br> 陳霸白著臉,皺眉看她,“在你宋國怎么?你怎么不說了?”</br> 劉佳人輕哼一聲,抱著膀子,一副“我就不說,你奈我何”的欠打樣子。</br> 溫錦離開陳霸這院子。</br> 眼見跟前沒有外人,她才壓低了聲音對驛丞道:“陳使者果然是中毒。”</br> 驛丞大吃一驚,“啊這……那究竟是何物中毒?是飯食還是茶水?</br> “嘶……奇怪,和他同住的陳國其他幾個使者,皆無中毒之狀啊?”</br> 溫錦瞇了瞇眼睛。</br> “半夏,你去帶小世子來。”</br> 溫錦也納悶兒呢,飯食和茶水,都沒有毒性。</br> 同住的幾個人,都沒事,只有陳霸一人有事……莫非讓他中毒之物,并不在這驛館之內?</br> 溫錦知道兒子嗅覺敏銳,甚至隔著一段距離,就能分辨出這人身上是否藏了毒物。</br> 被武毒師指點之后,鈺兒的技藝又有精進……</br> 穩妥起見,還是請兒子來,再鑒別一番吧!</br> 溫錦是叫半夏去帶兒子來。</br> 可沒想到,來的卻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